10、没有硝烟的战争 ...
-
10
骤然从钱百会嘴里听到楚忧的名字，兰笙沉默了许久才接话： “没有，我不讨厌他。”
“不讨厌，为什么这么冷淡？”钱百会笑道，“叫你打个招呼问个好，跟要吃了你一样。”
“……”
“你是不是，”钱百会盯着他突然道，“担心现在跟前辈走太近，会被前辈的粉丝骂？”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看着兰笙不大爽快的反应，钱百会觉得自己是说对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不过Spro是公司高层下定决心决定推行的企划，谁都无权改变。你平时想做什么我都让你去做，不想排练去打拳，可以；跟夏翊处不到一起，我也想办法把他辞退了，也幸好是夏翊，但凡换一个人，就没这么容易摆平了。这些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都会尽量照顾到你，但是公司的安排，我没有办法，你也要体谅体谅我呀。”
“我真不是讨厌他。”兰笙垂着眼睑，眼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着看不见，“……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这有什么难的？礼貌点，逗个笑，实在不行夸人——夸人总会吧？”钱百会道，“你跟修明学学，人家几句话就让楚忧高兴起来，我看大概率楚忧是要选他不选你了。”
钱百会这句话音还没落下，先前只是一味沉默的兰笙突然抬头，语气沉沉地道：“——不行。”
没想到勾出兰笙这样的反应，钱百会有些意外：“为什么不行？”
“他们不合适。”
“不合适？那谁跟谁合适？”
兰笙又陷入了沉默，过会才认真地道：“反正他们不熟。前辈今晚只跟常修明说了五句话。”
“哟。”钱百会笑了，“你还数了？那跟你说了几句？”
“一句……”
钱百会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笑。
他早看出常修明跟兰笙不和，也知道他们在宿舍里每天打得火热。
他刚才故意提起常修明，就是为了刺激兰笙的胜负欲，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
钱百会说：“婉业旗下的男爱豆里，楚忧的人气一骑绝尘，即使撇开ALOHA来说个人，也是一枝独秀。他来带你，和别人来带你，那真是天差地别。而且他性格好，对比其他高人气成员，不耍大牌好沟通。可现在人我花力气给你请来了，你这幅态度，我怎么跟人家开口呢？就算他性格再好，也不会完全不计较这些的。你跟修明相比，实力水平都差不多，你不努力，那就是把机会送给别人。”
“我知道了。”兰笙说，“抱歉，我会改变刚才的态度，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钱百会满意地笑了。
大多数同龄人在第一次见到兰笙的时候，都会被他那冷淡疏离的外表所蒙蔽，从而很难对他产生好感，觉得他太高冷，太出众也太脱俗。
但钱百会第一次见到兰笙，却只觉得这是一只牙齿还没长尖的小狼崽子。
兰笙身上有种深埋在冷峻秀雅外表下的野性，这种野性，并非高高扬起的不屈，而是一种非常不安定、带着些许执念的东西，隐约带着危险性。
这种野性，对别人来说是麻烦，对钱百会来说，却是控制他的利器。
当初婉业挖钱百会墙角的时候，高层曾很明确的透露了意图，就是要他迅速地培养起新的摇钱树，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care，只要快、利益大就够了。
而想要达到这个目的，争议和黑红路线是简单的了。
而且这条路线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把艺人跟公司锁死，艺人没有能力稳住争议，便永远也不会单飞跑路。
所以，在接手Headllight这个新团企划时，钱百会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能引起争议不断的角色。
他一眼便相中了兰笙。
他不介意兰笙在小范围里闹，闹了以后出了事，他来想办法解决，这样兰笙自然会更加依赖他。
而且兰笙足够聪明，聪明的人都理性大于感性，也就更加好操纵了。
野就野吧。
再野一点，能把另一块更加吸金的招牌楚忧给他叼来，那就更好了。
钱百会以前在练习生面前夸楚忧的那番话确实是真心的，但对他来说，再天才的艺人，不能为自己带来庞大的利益，就没有意义。
巧的是公司偏偏在这个当口设立了Spro，借着它的东风，钱百会就可以想办法接近楚忧了。
念及此，钱百会拍了下兰笙的肩膀：“知道就好。只要你愿意努力，我一定是更愿意站在你这边的。快进去吧，前辈还在等你呢。”
兰笙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从室内传来了一声常修明脆生生的“楚哥”。
这声音比平时甜了不止十倍，听得钱百会都忍不住伸头望了一下，接着就听到常修明道：“我们能不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呀？微信或者企鹅都行的。我早就想去跟您问好了，但是您平时一直不太来公司……”
“修明还是比你积极呀。”钱百会刺激了兰笙一句，而后便看到兰笙眼神慢慢变了。
那副表情，活像是看到自己的肉在眼前被叼走的野狼一样，扭头就朝着常修明所在的位置径直而去。
“楚哥。”里面的常修明完全没有察觉到兰笙的走近，还在说，“您可以放心，我话很少的，绝不会打扰您。”
“没关系，工作上的事都可以来问的。”楚忧随口说，“我扫你吧。”
“好。”常修明高兴地拿出手机，正要调出自己的二维码，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常修明一转头，兰笙正好插到他和楚忧中间，虚虚挡住了他的手。
常修明被他的气势弄得一愣：“你来干什么？”
“经纪人找你，让我来叫你过去。”
“他找我……？真的假的？”常修明有些不信地朝着门外看去，偏巧钱百会这会正好在朝着他们张望，和他的视线完美对上。
“还真找啊……”常修明喃喃了一句，看了眼楚忧对兰笙道，“先等一下吧，我马上去。”
兰笙又拽拉了他一下。
“你到底……”兰笙的手劲不小，常修明有些恼火。
“等不了，很急。”兰笙说，“他说一定要在开始之前告诉你。”
“啊这……到底什么事啊……”常修明又往门外看，那边钱百会还在盯着他们，却不进来，确实很像在焦急地等人。
常修明十分无奈，目光在楚忧和兰笙之间游来游去，最后一咬牙，把手机放在楚忧旁边的桌子上道：“对不起前辈，我有点急事，我先把手机放这里。”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常修明一走，气氛瞬间就有些微妙起来。
楚忧早看出常修明和兰笙不和，刚才兰笙过来时，常修明的表情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连半点掩饰都没有。
只不过这种事和他没有关系，就算看出来也不会出。但眼下兰笙把常修明支走是要做什么？
楚忧看了一眼常修明的手机，正要拿过来，兰笙突然伸手，按了一下常修明手机上的开关键。
等屏幕再亮起来，已经被锁定。
“抱歉。”兰笙面不改色道，“我不是故意的。”
楚忧：“……”
这还叫不是故意的？
楚忧眯起眼睛，神色微微发冷。
娱乐圈的小孩基本上都很懂礼貌，从小离家做练习生更是锻炼得他们圆滑事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兰笙这样，连面上装都不装一下的。
“前辈可以改扫我的。”就在楚忧等着看兰笙还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却是把自己的微信码调出来，“我比他的话更少，更不会打扰您。”
说话的时候，兰笙刻意压低了上半身，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语速很慢，像是摩挲在坐着的人的耳边说话，耐心地等待回应。
“……”楚忧一怔，他注意到，兰笙原本清冷的眼睛此时竟然泛起了微微的涟漪，一圈圈淡开。
情绪暗流。
“是么。”楚忧扫完他的码，不知怎地想逗逗他，“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话太少的。”
“……那前辈喜欢什么样的？”兰笙说，“我可以按照您说的定量。”
“嗯？”楚忧再次转头看了一眼对方。
兰笙垂着眼睑，楚忧这才发现，他的睫毛比自己想的还要长和浓密，一大片扫下去，带下去一块清秀的立体的阴影。好像很认真，又仿佛在掩盖着什么。
“不用太多，也不要太少。”楚忧扫了他的二维码，说，“开头简明扼要，才会有人愿意把你的话听下去，后面不再联系，人脉就会消失。”
他朝着面前的少年微微一笑，“工作加油吧。”
-
这场争夺联系方式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因为彩排结束后，全剧组都互相加起好友而彻底宣告破产。
全剧组包括昌玉书在内都和楚忧互相加了微信好友，在回家路上就互相发起消息来了。
彩排结束后，因为时间比较晚，钱百会开自己的车回家，三个新人坐另一辆，还是像来时一样并排坐在后座。
一路上常修明几乎是聒噪了个不停，兰笙懒得理他，把后排的座位灯关了，戴着眼罩躺在座位上。
常修明又把灯打开，当中间的昌玉书不存在似的，把手伸得老长，说：“怎么办，我觉得前辈好像还蛮喜欢我的哎。你看，他还跟我发了个绿色小恐龙的表情包。”
“那叫抹茶旦旦，是鳄鱼，不是恐龙。”昌玉书纠正道，“给我也发了。”
闻言，常修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昌玉书低头不敢说话了。
“你在看什么呢？”常修明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念了出来，“‘从素人时期分析！从ALOHA变美史看谁的美商最高’……这是什么东西？”
昌玉书“啊”了一声：“随便看看的，就在D站娱乐区首页……”
“首页？我搜搜。”常修明也打开了D站，问，“这视频真有他们素人时期的照片吗？”
“没有。这up主是标题党，放的只是ALOHA早期的造型……”
“那还用得着他放？我们手头有的比他多。”
“可能up是想找出对比吧。”昌玉书说，“不过我觉得变化不太大，特别是楚前辈，你看……”
他把视频暂停到楚忧那个part，小心翼翼给常修明看。
“真的哎。”常修明说，“和我们今晚见到的几乎没有区别。”
“前辈真的好厉害。刚出道，表情管理就这么完美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好想学……”
兰笙本来一直在旁边不吭声，听到昌玉书的这句话，突然冷冷地插话进来：“你学不会的。他从以前就是那样。”
“以前？”昌玉书反应了一下，“是说他素人时期吗？”
兰笙“嗯”了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怎么知道人家素人什么样？”常修明抓到了盲点，“你不会是为了跟人家套近乎，连这都去调查了？怎么感觉你有点变态啊。”
闻言，兰笙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他突然摘下眼罩，起身把车顶灯再次关掉，之后把头扭了过去，背对着常修明。
“怎么？不高兴了？”常修明再次把灯打开。
“……”兰笙抬手，又把灯关掉。
常修明打开。
兰笙关掉。
昌玉书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地关灯开灯，心里觉得他们十分幼稚，但因为被夹在中间，担心说出来被他们合起来敌对，只好选择了沉默。
然而两人的行为却持续了近十几个来回，昌玉书实在忍不住了，出声劝阻道：“那个，我说……”
他话刚说到一半，只见兰笙蹭地一下扒掉了眼罩，朝着常修明一伸手，竟是想要夺走常修明的手机。
“干什么你干什么！”常修明惊叫起来，要不是车厢太小，估计他就蹦起来了，“我说的有错吗？你想要摔了我的手机是不是？”
兰笙没有回答，只见他的手够上常修明后，飞快地拉起兜帽盖在常修明头上，然后毫不留情地拽起旁边的帽绳，牢牢打了个死结。
“闭嘴，吵死了。”
兰笙冷冷地说了一句，再次戴上眼罩，朝座位上一躺，狠狠地扭过身子，再也不搭理常修明。
看着被绑得像无头僵尸一样的常修明，昌玉书终于忍不住发出爆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