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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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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已经命人备了马车在外。”碎月好不容易平复了复杂的心情才进屋来,禀告道。
纯泓错愕地看着迟白丝毫不见外地牵起自己的手踱步往外走。
而自己居然不拒绝?!
不拒绝?
她究竟是怎么了?竟是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还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的纯泓见门口伫立的人,顿时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立在马车前的纪域看着纯泓的表情,顿时苦笑不得,摇了摇衣襟前的折扇,道:“看来,相爷夫人与在下有不少误会。”
纪域说这话的时候,是向着纯泓一旁的迟白说的。
纯泓警惕地盯着迟白,往后退了退,希望他离纪域远一些。
迟白抿唇淡淡笑,似乎很满意她关心自己的样子。
“有什么事儿,咱们上了马车再说。”迟白握紧了她的手,安抚道。
纯泓摇了摇头,另外一只手指着纪域,质问:“他呢?他来做什么?”
“只是顺道处理醉鲜楼的事儿。”
闻言,纪域快要把折扇一丢,双手举高以示清白了,“对对对,相爷说得没错。”
见迟白如此轻描淡写的话,纯泓有些难过,还有些郁结。
“要不要去逛逛?”迟白继续引诱。
对啊,逛金都,她来了这么久也没好好逛过。
脖子一横,纯泓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跟着迟白上了马车。
马车门被里面的人关上了。因此碎月和纪域两人顺理成章被隔在了门外吹冷风。
马车内温暖如春。
还有淡淡的兰花香。
闻着很是宜神。
“说罢,为何方才那般看着纪域?”迟白慢慢地倒了一杯茶,搁在了车厢内的小桌上。
纯泓没有接过他倒好的茶水,只是垂着首。
“你只管说,他若是暗暗惹你生气了,我让碎月拖到一旁揍一顿便是。”
“咳咳……”纯泓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迟白又倒了一杯茶,薄唇慢慢抿着,淡定如斯。
“我还记得,上次他把我从宫府门外绑到了金都的小阁楼里。”纯泓慢慢试探道。
纪域把她绑到都城,还企图威胁她,这件事儿她怎么也忘不了。
迟白盯着她片刻,眸色幽深,“的确,那个家伙需要绑起来宰掉。”
纯泓拿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好像……也不用这般……”
太狠了不是?
但是,若是纪域是叛徒细作,杀掉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一想,纯泓暗暗放下心来。
“夫人这般,是心疼他了?”迟白的脸色一沉。
“没没没,他当初捆我的时候,面目可憎,这么简单杀掉怎么能行呢!”纯泓咬着牙,硬着心肠道。
迟白搁下茶盏,抬手替她理了理因为慌张而散落的鬓发,“那么,就听夫人的便是,只是此刻,纪域还不能死。”
纯泓鼓起腮帮子,合着刚刚就是为了逗她玩呢,害她白担心他误会自己了。
“醉鲜楼那个案子,有下落了,此事有纪域不少的功劳。当初纪域瞒着众人将你绑到都城,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周全,不让你牵扯到命案。”
纯泓愣了愣,怎么可能?
那家伙看起来坏极了,当初绑她,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让她被牵扯到命案?
她怎么可能相信这么扯的幌子?
但是看着迟白这般认真的神情,倒是不像在骗她。
“等他把这事儿处理完毕,我便杀掉他,以泄夫人心头之恨。可好?”迟白抬手,试图将她揽入怀中。
却被纯泓避开了。
她忽地觉得面前这男子深不可测,与之前看到的无害,相差甚远。
迟白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扬唇,声音依旧柔和:“夫人,茶凉了。”
“嗯。”纯泓忙低头喝茶。
不敢再看迟白的眼神。
总觉得笑里藏刀。
就凭着他方才把对纪域的杀意挂在嘴角,纯泓总觉得自个儿要是一不小心惹了他,会不会自己有朝一日也难逃生机?
越想越毛骨悚然,纯泓的头埋得愈发低了。
迟白凝视着她垂首时落在后背的长发,眸色深了深。
随即他侧头,望向了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在外头同碎月一块儿驾车的纪域不知为何,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此事与当今嬬姬有关,纪大人此番前去,勿要当心。”碎月直视前方,握紧缰绳,启唇。
纪域故作轻松笑了笑,“碎月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晓我的本事儿,就醉鲜楼那些杂碎,能奈何得了我?”
碎月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纪大人同我家相爷共事的这些年日,此番要处理的事甚是繁琐,其中轻重还望大人自己掂量。”
纪域这回没有再笑出来。
“得了,还是担心一下你家相爷罢,你家相爷夫人可是不好惹的人物呢。”
见纪域还有心情调侃,碎月便闭嘴不再说话了。
马车在金都最有名的七坊巷巷口停了下来。
“告辞,留步勿送。”说完,纪域跳下马车便不见了踪影。
纯泓刚伸手,一旁的迟白就抢先一步掀开了车帘,跃身下了马车。
纯泓慢吞吞挪了出去,外头的喧嚣声让她有些期待。
刚出马车,就看着迟白在马车下面朝自己伸出的手,纯泓抿了抿唇,避开了。
见纯泓从马车另外一边下车,迟白眸色黯了黯,反思自己刚刚是哪里惹她不快了?
鼻尖萦绕着油炸饼的味道,滚烫热油在锅中沸腾,“滋滋滋”的声响美妙至极,纯泓不安的心里,有几分愉悦正在缓缓上腾。
看着食铺前那锅油上捞出来的一个个形状规整的油饼,旁边的绘染着兰花的盘子里摆放着刚炸好看起来就香酥至极的麻花,纯泓的眼睛都亮了亮。
一旁的迟白微微摆袖,紧随其后的碎月刚忙递上银钱帮忙拎吃的。
被媳妇儿投喂了一块小麻花的迟白猛地顿住了脚步,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一旁冷着脸的纯泓。
纯泓绷着脸没看他,加快了脚步去看前头许多姑娘们围观的铺子。
迟白心情顿时舒畅无比,吩咐了碎月回头跑腿——把那个炸麻花的铺子今日所有麻花买了运回相府。
碎月把麻花运回了相府以后看着蹲在门口晒太阳的小黄犬,碎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莫名地感同身受。
好不容易赶回了七坊巷,哪里知道他竟是找不到二人了。
找遍了七坊巷所有的铺子和酒楼,已经是日暮时分,碎月头皮发麻,不好了,他这是把自家主子和夫人给弄丢了!
赶紧回相府看看。
哪里知道府上人也没瞧见二人回府。
这边身为失踪人口的纯泓正低头仔细捏着糖人,一旁的迟白则皱着眉头糊灯笼。
“这日头都快落山了,你们两个,要是再没做好抵偿饭钱,便留在这儿直到做好为止!”酒楼老板娘掐着腰,气得妆容泛着油光,唾沫横飞。
谁能料到堂堂当朝相爷会因为身无银两被押在这儿做灯笼呢。
纯泓也不生气,反而对糖人颇感兴趣。
瞧着自家夫人心情貌似越发的好了,迟白不由得愈发放慢了手速糊灯笼。
“嘶!”纯泓好不容易做好的糖人不小心磕到了锅沿,顿时碎了一半。
迟白赶忙放下灯笼,将那断裂的两半重新放到锅里,重新熬了熬,很快做出了一个完整的糖人。
看着迟白动作这般快速,纯泓不由得有些欣羡。
“你做糖人吧,我去糊灯笼。”
“不行,那种粗活儿只能我来做。”迟白义正言辞,眉头紧皱,无比严肃宣告。
要是竹篾刮伤了他媳妇儿的手,那他怕是要烧掉整个酒楼。
纯泓接过迟白递过来的糖人,太香了,没忍住,尝了一口。
迟白看了眼纯泓手中的那根糖人,顿时有些嫉妒那个被自家媳妇儿尝过的呆呆的家伙。
“既然尝都尝了,你要不要也尝尝?”纯泓掰了一块,递至迟白唇边。
迟白眼前一亮,刚启唇。
便被冲进来的老板娘和碎月逮了个正着。
“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迟白黑着脸推开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的糖块撞飞的家伙。
老板娘手里拎着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冲着纯泓殷勤地扭着腰,赔笑:“瞧瞧,我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来人呐这些糖人和灯笼,都给爷和夫人送回府上去。”
迟白到处找那块不知去向的糖块,心里空落落的。
被自家相爷胖揍了一顿的碎月捂着鼓起来的腮帮子,眼泪汪汪跟在二人身后,默默摇了摇尾巴。
察觉到了迟白兴致低落,纯泓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呐,这是刚刚那个没吃完的糖人。”
迟白绷着脸,没看她。
纯泓叹了口气,哄道:“啊,张嘴。”
迟白愣了愣。
纯泓趁着他呆愣的时候,一把将糖人塞进他口中,便顺势快跑溜之大吉。
被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相爷立在原地,眉目倒是笑开了花。
夜深,纯泓躺在床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不会告诉迟白的是,那个糖人,是她亲手做的失败品。
这个秘密,就藏在心底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