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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四围尽是漫漫无边的水渊,冷寂得可怕,纯泓忽地觉得身子越来越沉,自个儿的气息亦是越来越稀薄……

      “阿嚏!”她挣扎着起身,慌乱地睁开眼,四周的屏风、桌椅、茶具尽都令她熟悉不已。

      “汪汪!”

      纯泓低眉一瞥,某只小黄正趴在自个儿枕边,欢快地吐着舌头,摇晃着尾巴。

      见此情状,纯泓不由得攥紧了被褥,气得磨牙,原来方才她做噩梦的缘由,竟是这厮从中作祟。

      她深吸了一口气,“裘华!”

      “奴婢在的,夫人。”

      “汪!”

      下一刻,某只小黄被裘华无情地抛出了自家主子的房间。

      心情终于变好的纯泓看了眼四周空荡荡,唇边的笑意再次僵住:“相爷可是上朝去了?”

      见纯泓有些怔愣的模样,裘华顿时失了声,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较好。

      正在这时,宜心端着早点进屋了,“夫人,相爷今晨启程去边城赈灾了。恰逢王后娘娘想让您进宫陪她一阵子,奴婢伺候您梳洗吃早点啊……”

      宜心刚放下早点,便对上了裘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顿时懵了,转而小心望向自家相爷夫人……

      果然。

      纯泓眼中有些怅然若失,极为平淡地应了一声:“哦,去边城了……”

      裘华赶忙陪上笑脸,上前扶着纯泓下榻,“今日夫人想穿什么衣裳呢?相爷特意命咱们金都有名的衣匠为夫人备了诸多新的样式。”

      衣柜门被宜心打开,纯泓没有多看一眼,只是随意指了件烟黄的大袖衫,随即坐在了梳妆台前,目光有些呆滞。

      裘华赶忙给宜心使脸色。

      宜心赶忙让外头候着的侍女把热水端上前,伺候着纯泓描眉时,只听得纯泓慢悠悠道:“边城……离这儿远么?”

      宜心手下动作一僵,无奈道:“比起西疆,边城倒是离金都近些。”

      裘华听得心下一个咯噔,几步上前,把梳妆镜扶稳,
      “夫人快瞧瞧,今日这般妆容,若是入了宫,定是能将那些官宦家眷比下去。”

      宜心被裘华瞪了一眼,赶忙点头,连声称道:

      “是啊,咱们夫人天生丽质,穿什么衣裳都好看,奴婢这边去取夫人选的衣裳。”

      说完,宜心快步走到了雕花衣柜旁,小心取下方才纯泓随意指的一件烟黄的大袖衫,又缓慢取了里头的衬底和襦裙。

      这里头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她要是弄坏了可担待不起。

      宜心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屏风后,同裘华一块儿帮纯泓把衣裳换好。

      纯泓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坐在了饭桌前。

      她冷漠地扫视了一圈,早点花样繁多,色泽丰富至极。

      香味也是扑鼻。

      看着对面的椅子空落落的,纯泓顿觉心下某处亦是空落落的。

      裘华和宜心两人退下,把门带上了。

      走出院门没几步,宜心就忍不住掩袖,“瞧瞧,相爷同相爷夫人感情甚好,半日不见,咱们夫人便如此思念相爷了。”

      裘华凝眉,“虽说咱们夫人看起来是那副情状……但是我总觉得何处不太对……”

      屋内的纯泓翻箱倒柜,开始找值钱的首饰。

      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荡然无存。

      虽说不知晓边城在何处,但是只要和西疆相差无几,那么……迟白便没那么快能赶回来。

      纯泓双眸发亮,趁这个功夫,她自当另做打算才对。

      暗暗收拾了不少的细软,纯泓便听见了外头的敲门声。

      “夫人,宫中的人已经候在府门外了。”碎月立在门外。

      纯泓蹙眉,千算万算竟是算漏了碎月……

      片刻后。

      拉开门,纯泓脸色镇静,“你怎的没有随从相爷左右?”

      如若可行,碎月倒是愿意跟在自家爷后头,但是……

      “大人说了,若是小的保护夫人不周,回来以后便要好好收拾小的。”碎月心不甘情不愿道。

      闻言,纯泓顿觉心下更沉闷了。

      坐着马车一路到了锦乐宫,纯泓等人已然碰上了王城诸宫殿的晚膳时辰。

      锦乐宫外殿。

      纯泓进了殿门,就望见外殿布满了诸多的桌垫,不少的侍女太监正在忙碌地布菜,靠近内殿的宫门栏杆处聚集了不少的华服女眷。

      裘华凑近纯泓耳畔低语:“这些都是王后娘娘请来的众多官宦女眷,还有不少的身份显赫的王亲国戚。”

      一边的宜心探头望向天边放的烟火,拉了拉纯泓的衣袖,“夫人别不高兴了,瞧,西宫那边的天的烟火好看得紧呢。”

      纯泓心不在焉地入了座。

      高座上的王后拢袖端坐着,施了粉黛后盖住了她苍白的脸色。

      诸多女眷亦是相继入了座。

      纯泓最不喜这样的场面。

      她记得,先前未出嫁之时,自家父亲有次命人接了她到了尚书府,哪知那场家宴上,她的姐姐对自个儿百般刁难,府上的诸多侍者亦是对她青目相待,那次之后,她便只愿回到原先小镇的老院里。

      哪里知晓还是被自家父亲算计进去了,辗转反侧倒是随着迟白来了这最为繁华的金都。

      回观着座上的女子们争相攀比自个儿的服饰和妆容,纯泓愈发兴致缺缺。

      不知为何,此刻的她愈发有了想要回到小镇的念头。

      晚宴上不少的莺声燕语,在纯泓听来犹如麻雀叽叽喳喳。

      纯泓单手杵着下巴,另一手握着琉璃酒盏,正昏昏欲睡时,不知怎的座上的话题竟是纷纷引到了各自的夫君身上了。

      纯泓是被一旁伺候的裘华推醒的。

      “夫人,夫人……快醒醒,南疆的将军夫人问你话呢。”

      南疆,这又是哪门子的地方?

      纯泓顺着另一边宜心暗暗指的方向才瞧清了问话的那名妇人。

      看她坐得离着王后近了些,想来地位不菲,纯泓稍稍坐直了身子。

      “相爷夫人看来年纪尚轻,只是我略有遗憾,没能前往相府参礼。”那妇人拂袖,一身佩铛翠饰物缠绕着繁复的腰带,看得纯泓眼晕。

      “将军夫人见笑了,我与相爷并非在金都办的婚典。”

      “哦?那是……在何处的?”将军夫人眼中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

      “且慢,让我来猜猜,相爷夫人未出嫁之前是尚书府的千金,想来是在尚书府被迟相迎入相府的?”又有一个坐在离殿门的紫衣女子掩唇,笑声带了不少的嘲讽之意。

      “看来是我在南疆待久了,孤陋寡闻了,一年前,我之前见过尚书府的千金,怎的,相爷夫人与我见过的不太一样呢?”将军夫人皱眉,探了探身子,想要看清楚些。

      纯泓还没启唇。

      又听得四下里有人凉声道:“将军夫人有所不知,这座上的相爷夫人可是尚书府的二千金啊……”

      “正是,我只比姐姐小了一岁,自幼体弱多病,便不住在尚书府,父亲体恤,替我寻了一处小城,那地方倒是养人。”纯泓脸色镇静,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眼角带着几抹还未曾睡醒的倦意。

      裘华和宜心在后头默默舒了一口气,自家夫人再不出声,这些人指不定还会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头呢……

      “可不呢,都说小桥流水人家,果然是养人,瞧瞧相爷夫人这相貌,养得倒是水灵得很,颇有小家碧玉之风。”又有人含着笑意道。

      纯泓可不承认这话是夸她的,那人分明是在暗讽她是从穷乡僻壤来的,一股子小家子气。

      正当纯泓还欲张口反击时,高座上王后将杯盏往桌旁一推,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王后。

      “够了,本宫请诸位来,可不是为了这般明刀暗枪的,过五日便是金都的赏梅时节,朔国使臣来访,特邀诸位集思广益,各尽其技艺,将咱们的王城后山装点一番,想来在赏梅之宴时定是极好的。”

      此言一出,晚宴上的话头再次转了风向。

      纯泓不由得深深地望向王后,恰巧对上了她的双眸。

      只见她朝自己微微点头,似乎是在安慰自个儿。

      纯泓抿了抿唇,回想着方才王后说话时还是很虚弱的语气,总觉得她的身子还是如前些日子见到的一般,没有好转。

      虽然不知为何王后要瞒着同自个人是亲眷的关系,但纯泓总觉得进了这偌大的王城,四周便冷清阴森得可怖。

      “诸位也累了,且随着侍者回到给你们安排好的宫殿好生歇息。咱们五日后见。”王后说罢,身旁的侍女便堪堪扶着她艰难缓慢地起身。

      纯泓转身离席,宜心随在身侧,裘华同带路的太监一同打着灯。

      后头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纯泓察觉到后头的人愈发近了,警觉地往身侧一避。

      果不然,后头的人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石桥旁。

      “世子妃,世子妃你慢些……”有个侍女慌忙上前扶起跌坐在地的华服女子。

      裘华把宫灯提了过来,照亮了那世子妃的模样。

      纯泓看着同自个儿年纪相仿的女子,抿了抿唇,象征性敷衍道:“不知是世子妃,失礼,方才得罪了。”

      那世子妃满不在意地拂了拂袖,弯眉,一双杏仁眸笑得满是柔暖:“无妨,我方才在晚宴上便注意到你了。”

      纯泓指了指自个儿,哂笑:“我?”

      “我名唤‘知晚’,你可以唤我‘晚晚’。”

      纯泓有些愣怔,这世子妃,没点架子,倒是有点古怪。

      “我还不知晓你唤作什么呢……”知晚垂首,拘谨地笑了笑。

      纯泓抿唇,“我唤作什么不重要,世子妃找我有何事?”

      知晚指了指前方灯火通明的宫殿,“呐,这几日,我同你一块儿住在那里呢。顺路一块儿走罢。”

      纯泓:……

      原本提到嗓子眼的不安再次被纯泓咽了下去。

      “那便一块儿走罢。”

      接下来的几日,纯泓看着窗外的落叶纷飞,树枝被风摇得厉害。

      “姐姐,我来啦!”

      纯泓看向知晚身后的侍女,得,又拎着一盒糕点来了。

      知晚让侍女离开,把门也关上了。

      “姐姐,你想好要做什么了么?”知晚不知晓纯泓的名儿,只好一声声“姐姐”唤着。

      纯泓原先听得不习惯,这几日知晚坚持不懈地过来打扰她发呆,导致纯泓已经彻底放弃挣扎。

      “没有。”纯泓再次望向窗外,老实说,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出了王城。

      “姐姐你在想什么?”知晚眨了眨眼睛,“唉,我也想出王城。”

      纯泓回过头,她这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知晚取出糕点的盘子,讨好的递上去,“我和姐姐一样,都想出王城,都想回去见自家的夫君。”

      纯泓掂了一块梅花糕,轻咬了一口,“谁,谁想回去见自家夫君?”

      知晚撇唇,“姐姐不想么?那你脸上红得分明写着‘夫君’二字。”

      纯泓鼓着腮帮子瞪她。

      知晚掩唇弯眉笑,“好啦,我错了,是我想我家域域了……”

      纯泓听得毛骨悚然,“这几日一直听你说你家世子爷,他当真那么好?”每日都挂在嘴边来着。

      “他可好了,只是,他前些阵子被派出去调查醉鲜楼的案子内情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说完,知晚叹气,也拿了一块梅花糕,咬了口。

      “醉鲜楼?案子?”纯泓怎么觉得这些字眼特别眼熟,就像……

      “你家世子爷,认识纪域么?”

      “噫,你知晓我夫君的名讳啊……”知晚眨巴着眼睛,写着惊奇。

      纯泓:……

      纯泓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巨响。

      这世道,到底自个儿被蒙在鼓里的还有什么事儿啊……

      纪域,世子爷?明明行踪作为如此诡异之人,居然是当今的世子爷?

      “听闻边城那块儿的瘟疫闹得厉害,也不知晓你们家相爷此去如何了……姐姐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知晚咬了一大口梅花糕,嚼了嚼,有点硬。

      纯泓专注地看着她,“你说,那边闹得灾是瘟疫?”

      “对啊,我听我家域域说,当今御上不信任迟相,老是让迟相去各地办事,时常将他调离都城,最好弄个办事不力的由头把他撤职,奈何迟相每次都能很出色的完成。”知晚取了帕子,擦了擦手。

      纯泓顿时觉得不太妙。

      “这也是我想结识你的缘由了姐姐。”知晚的眼睛顿时发光。

      纯泓:???

      “我想,迟相在金都朝城上下这般风云人物,会娶的怎样的女子;如今看来,姐姐除了长得美之外,别的我还看不出。”

      纯泓:……

      长得美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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