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女调酒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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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摇酒器碰撞的脆响突然停歇，扎着银色发带的女调酒师擦着杯壁靠近，耳垂上的星星耳钉在霓虹下晃出冷光：“姐姐，第七杯了。”她歪头露出梨涡，指尖敲了敲台面上堆积的杯垫，“再喝下去，明天可要顶着宿醉去哄小女朋友咯？”话音未落，程砚秋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威士忌在杯口荡出危险的涟漪。
酒杯在指尖转了半圈，程砚秋喉间溢出一声苦笑，威士忌的辛辣混着烟味呛得眼眶发烫：“不过是一时冲动欠下的情债。”她望着杯壁凝结的水珠蜿蜒成细流，恍若看见林知夏转身时，校服裙摆扬起的那道青灰色弧影。霓虹灯光在酒液里碎成星子，倒映着她眼下浓重的乌青，“偏生那个小傻子，非要拿真心来偿。”话音未落，新添的酒杯里冰块相撞，发出细碎又空洞的声响。
眼泪突然砸进威士忌，在酒面荡开细小的涟漪。程砚秋慌忙抬手去擦，却抹得满脸狼狈，睫毛上还悬着未坠的泪珠：“现在到我当真了，她却不要我了。”她抓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烟灰跌落在颤抖的手背上也浑然不觉，“你说我是不是活该？”霓虹灯管滋啦作响，光影在她泛红的眼眶里碎成无数锋利的芒刺，“当初推开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话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绵长的哽咽混着吧台低沉的音乐，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酸涩的苦酒。
摇酒器悬在半空凝滞片刻，女调酒师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取下咬在齿间的柠檬片，银质调羹磕在杯沿发出清响，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剖开程砚秋泛红的眼眶："玩火自焚的戏码年年有，"染着紫灰色甲油的指尖轻点台面，扫过程砚秋颤抖的睫毛，"但把真心烧得这么彻底的，倒是头回见。"
金属摇酒器“咔嗒”扣在台面上，女调酒师摘下手套，露出腕间缠绕的皮质手绳，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地开口：“所以，拒绝她……是因为年龄？”她扯出纸巾擦拭杯口，目光却透过晃动的酒杯，牢牢锁住程砚秋泛红的眼眶，“毕竟，十几岁的年龄差，确实能吓退不少人。”
程砚秋用指腹摩挲着杯口缺口，玻璃的毛边刺痛皮肤。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杯中的冰块更凉：“我和她的关系有些复杂。”烟灰在指间簌簌坠落，她盯着吧台镜面里自己眼下的乌青，“名义上是长辈，实际上......”话音顿住，威士忌的辛辣冲上鼻腔，“当我意识到那些越界的关心早已变质时，推开她成了唯一选择。”
女调酒师手中擦拭酒杯的动作猛地停下，银质杯脚在掌心划出细微的声响。她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将擦得锃亮的高脚杯倒扣在吧台上，金属调酒勺在台面敲出清脆节奏：“长辈？变质的关心？”她摘下酒架上的苦艾酒瓶，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瓶身纹路流淌，“这可比八点档狗血剧精彩多了——快说说，你们之间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程砚秋忽然放下酒杯，酒液在杯口漾出细小波纹。她抬起头，目光直直撞进女调酒师眼底跳跃的兴味，喉结微微滚动：“你也是拉拉？”话音落地的瞬间，吧台背景墙的霓虹灯管突然滋啦闪烁，映得女调酒师耳后银色星星纹身忽明忽暗。对方擦拭酒杯的手顿住，嘴角笑意愈发张扬，紫灰色甲油敲了敲程砚秋空荡的酒杯：“怎么？想从我这儿找共鸣？”
女调酒师低笑出声，从黑色皮质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她挑眉将手机推过程砚秋面前，指尖重重叩了叩屏幕：“想看？程砚秋迟疑着，对方已将拇指按上指纹识别区，锁屏应声而开——画面里两个长发女孩相偎在薰衣草花海中，阳光为她们交叠的影子镀上金边。被拥在怀里的女孩乌发如瀑，侧脸上的珍珠耳坠与颈间项链交相辉映，眉眼精致如画，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身后环抱着她的女孩长发微卷，发间别着同色系的薰衣草发饰，两人皆是眉眼如画，美得惊心动魄，就连发丝间流转的光晕都像是精心描摹的油画笔触。
她小我十四岁。”女调酒师突然凑近，吐息扫过程砚秋耳畔，“但年龄差这种事，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她修长指尖划过屏幕上女孩的笑颜，眼角的笑意带着蛊惑，“就像你和她。程砚秋猛地推开手机，金属外壳在吧台磕出闷响，她喉结滚动着往后仰，后背重重抵上冰凉的酒柜。
“我和她不一样！”威士忌的酒气混着烟草味从齿缝里溢出，她盯着手机壁纸上交缠的发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能光明正大地牵着手站在阳光下，可我……”话音戛然而止，她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块撞得牙齿生疼，“我连靠近都是错。”
女调酒师将调酒器重重搁在台面上，不锈钢外壳撞出清越声响，她撑着吧台倾身凑近，耳垂上的银饰晃出冷冽的光：“哦？说来听听？是怎么样的错呢？”她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杯口的柠檬片，眼神像钩子般牢牢锁住程砚秋紧绷的下颌，“年龄差？身份悬殊？还是……”尾音故意拖得绵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程砚秋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杯底残余的威士忌倒映着她扭曲的面容。霓虹灯管滋啦滋啦作响，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吞没吧台上那张手机壁纸里灿烂的笑脸。“我是她父亲后娶的老婆。”她猛地抓起一旁的烟盒，颤抖的手点燃香烟，灰紫色烟雾在头顶翻涌成雾。
女调酒师擦拭酒杯的动作骤然停滞，银质杯脚在掌心打滑，险些跌落在地。她盯着程砚秋指节上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喉间溢出一声难以置信的轻笑：“继……继母？”柠檬片从指尖滑落，漂浮在杯中的冰块缝隙间，“所以她对你的喜欢，是禁忌边缘的玩火？”
程砚秋仰头将杯底残酒一饮而尽，玻璃杯重重砸在台面震得柠檬片弹跳起来。“不是玩火，”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烟从齿缝间漏出来，在两人之间织成灰蒙蒙的网，“是用整个人生当赌注的豪赌。”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林知夏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怀里死死护着被淋湿的录取通知书，“我考上你说过的那所大学了，这次换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女调酒师重新拿起调酒器，金属碰撞声在沉默中格外刺耳。“可你推开了。”她往杯里丢进两颗方糖，看着它们缓缓下沉，“就像这糖，明明知道能让酒变甜，却非要等它化在杯底烂成泥。”她忽然将调好的酒推过去，杯口还挂着未化的糖霜，“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你用‘为她好’当借口，却不知道在她眼里，你才是她人生唯一的光。”
程砚秋垂眸望着杯底晃动的残酒，睫毛在眼下投出破碎的阴影。她喉头滚动着咽下苦涩，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抹笑比杯中的冰块更凉："也许是吧。"烟灰跌落在羊绒大衣上，她浑然不觉，只是盯着调酒师手机里那对相拥的身影，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所以我现在，终于受到报应了。"霓虹灯光在她泛红的眼眶里碎成星子，与掌心未愈的烫伤疤痕一同，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酸涩的苦酒。
女调酒师突然抓起吧台上的摇酒器，金属撞击声划破凝滞的空气。她往杯里狠狠丢进几块冰，琥珀色的酒液在撞击中溅起细碎水花：“报应？你以为感情是场因果轮回的审判？”紫灰色甲油敲着杯壁，她倾身凑近，酒气混着柑橘香扑面而来，“你知道我和她怎么认识的？我在医院当护工，她是癌症晚期患者。所有人都劝我们及时止损，可她化疗掉光头发那天，还笑着说要陪我去看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程砚秋捏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颤，灰烬簌簌落在翻涌的酒液里。调酒师将酒杯重重推过来，冰块撞出清冽声响：“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该受的惩罚，只有不敢握住的幸福。你怕踩在她父亲的坟墓上，可那个女孩或许早就把你们的未来，刻进了父亲留给她的骨血里。”
吧台背景墙的霓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剩手机屏幕幽蓝的光。程砚秋盯着壁纸上纠缠的长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调酒师打开手机相册，翻出最新照片——戴着假发的女孩捧着向日葵，病床前的花瓶里插着两枝洁白的铃兰。“她上个月走了。”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程砚秋心口，“但我从不后悔，因为有些拥抱，哪怕短暂如烟火，也比一辈子的自我惩罚更滚烫。”
玻璃酒杯在吧台磕出闷响，女调酒师忽然倾身向前，银质耳坠扫过程砚秋紧绷的手背。"你还有机会。"她扯下围裙甩在身后，紫灰色甲油划过手机相册里那张枯萎的向日葵照片，"我见过凌晨三点给植物人念诗的执着，见过化疗掉发还互相编发的傻子——"霓虹灯管在她身后明灭，映得瞳孔里跳动着火焰，"而你连承认心动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说报应？"她抓起程砚秋的手机塞进对方掌心，"现在，立刻，给那个满世界找你的小丫头打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女调酒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