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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亲生母亲的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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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暖气氤氲，女子解开丝巾，指尖在真皮座椅上轻轻叩出节奏：“戏演完了，我这个角色扮演者也该退场了。”她转头看向林知夏苍白的侧脸，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刚才程砚秋难过的样子，你真能忍住不回头？”见林知夏始终沉默，她伸手关掉车载音乐，“你明明比谁都清楚，用这种方式伤人，最后痛的只会是你自己。”林知夏盯着车窗上蜿蜒的雨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许久才哑声道："够了。"她摸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锁屏界面上程砚秋的未接来电像密密麻麻的针，刺痛着每根神经。女子叹了口气，将车停在路边，从手包里抽出张纸巾递过去："你睫毛膏花了。"
"谢了。"林知夏机械地擦拭着脸，镜中倒映出自己泛红的眼睛，恍惚间又看见程砚秋摔倒在酒会的狼狈模样。女子突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其实我见过你们以前相处的样子——你给她泡姜茶时的紧张，她看你背影时的眷恋。"她指尖点在林知夏的手背上，"真要把这些都变成戏，你舍得？"
林知夏猛地推开副驾的车门，潮湿的夜风卷着细雨扑进车内。她望着霓虹灯影里的街道，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必须舍得。"关上车门前，她最后看了眼手机里未发送的短信草稿，屏幕突然一暗，那些"对不起"和"我骗了你"永远沉进了黑暗深处。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房间，林知夏正在整理文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信息空白，透着股莫名的神秘感。
电流声裹着沙沙的杂音，听筒里传来的女声带着潮湿的南方口音："知夏？我是妈妈。"林知夏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褪色相框里的女人突然与这声音重叠——那个在她五岁生日后消失的身影，此刻竟从一串匿名号码里游了出来。窗外的蝉鸣突然刺耳，她望着墙上爸妈泛黄的结婚照，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女人，分明在十七年前就跟着行李箱轮子声，碾过了她的童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知夏跌坐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五岁那年的暴雨夜突然在脑海里重现，她缩在客厅角落，看着妈妈把衣服胡乱塞进行李箱，拉链咬合的声音和窗外的雷鸣混在一起。爸爸摔碎的玻璃杯碴子扎进她脚边，暗红血迹在米白色地毯上晕开，像朵枯萎的花。
“妈妈别走。”她哭着去拽妈妈的衣角，却被温热的手掌轻轻推开。妈妈转身时，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晃过一道冷光，那是爸爸求婚时送的。此后，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醒来，枕边再没有水果糖，只剩深夜里爸爸归家时酒瓶碰撞的叮当声。
直到某天放学，她推开家门，撞见系着碎花围裙的程砚秋正在厨房忙碌。新妈妈回头时，鬓角别着的雏菊发卡轻轻晃动，“知夏回来啦，洗手吃饭。”砂锅里炖着她最爱的莲藕排骨汤，氤氲热气模糊了程砚秋温柔的眉眼。从那天起，她的校服领口永远干净平整，书包侧袋总会悄悄出现温热的牛奶，家长会登记表上，“母亲”那一栏被工整的字迹填满。
此刻电话那头，生母的声音还在絮叨着这些年的愧疚，林知夏却盯着茶几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被父母托举着，三个人笑出的酒窝在阳光下连成温暖的弧线。而现实中，相框旁摆着程砚秋去年送她的生日蛋糕照片，烛光映着新妈妈眼角的笑纹，那些细碎的温暖，早已将记忆里的裂痕悄悄填满。
“我们能见个面吗？”许曼笙的声音裹着街头呼啸的风，透过电流变得忽远忽近，“就一次，妈妈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林知夏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沉默良久，听见自己沙哑着说：“好，明天中午十二点，街角的暖阳咖啡馆。”
[蓝图酒吧]
霓虹灯光在程砚秋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威士忌酒杯边缘凝着水珠，顺着杯壁蜿蜒成细流。她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发颤，烟灰落在黑色大衣肩头，像是雪落在深潭，转瞬就被吞没。吧台后方的镜面映出她眼下的乌青，与玻璃杯里琥珀色的酒液一样浓稠，而身后卡座传来的嬉闹声，却像隔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猩红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带着酒气的阴影笼罩下来。穿银灰西装的男人斜倚在吧台，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叩击台面发出脆响：“一个人喝闷酒？”他刻意压低的嗓音裹着烟味逼近，袖口昂贵的古龙水气息里，混进了让人作呕的油腻。程砚秋垂眸转动杯脚，冰块撞击杯壁的声响清脆如裂帛，而男人已经将手掌撑在她身侧，袖口钻石袖扣擦过她手背，带着侵略性的温度。
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突然扭曲成刺目碎片。程砚秋握杯的手顿了顿，威士忌琥珀色的涟漪还未散尽，扬起的巴掌已裹挟着破空声重重落下。耳光炸响的瞬间，男人踉跄着撞翻高脚凳，翡翠戒指应声坠地，在酒渍斑驳的地板上骨碌碌滚出老远。吧台骤然死寂，唯有她指间未燃尽的香烟，在沉默里静静烧成灰烬。
冰棱在威士忌里彻底化尽，程砚秋盯着杯底扭曲的倒影，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壁上自己掌纹的水渍。那个闷热的夏夜突然在酒精里翻涌——林知夏泛红的眼角、颤抖的尾音，还有那句滚烫得能灼穿心脏的"我喜欢你"。她当时慌乱后退的模样，此刻想来竟比掌掴陌生男人时更狼狈。
霓虹灯管突然发出刺啦声响，橙紫色光斑在她苍白的脸上明灭。当初刻意在林知夏面前与女朋友谈笑的场景，此刻像锋利的倒刺扎进心口。记得小姑娘攥着书包带站在门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模样，说着那句母亲节快乐自己甜蜜地接过递来的玫瑰。
"再来一杯。"她哑着嗓子推过空杯，香烟灰烬簌簌落在手背。那些以为能斩断情愫的荒唐举动，终究变成了伤人的利刃。此刻吧台镜面映出她眼下的乌青，恍惚间又看见林知夏红着眼眶将胃药摔在桌上："装什么关心？"原来所有刻意的疏离，都成了扎向彼此的荆棘，而最痛的那根，此刻正狠狠刺进自己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