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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什么时候开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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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铜灯在雨夜里投下暖黄光晕，许曼笙将林知夏被雨水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在珍珠发卡上多停留了半秒。她抬眼望向垂首伫立的程砚秋，声线裹着檐角滴落的雨声，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惊得程砚秋猛地攥紧衣角。她刚要开口，林知夏突然伸手扣住她发凉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袖口渗进来。许曼笙望着交叠的手，睫毛颤了颤，目光又转回女儿泛红的耳尖。雨水顺着油纸伞骨蜿蜒成串，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声响，将三人间的沉默拉得绵长。
"妈，"林知夏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三年前…我
话音未落，许曼笙已经轻轻按住她的手背。老檀木的暗香混着雨腥气扑面而来，程砚秋看见那双与林知夏如出一辙的杏眼弯起来，在昏暗中漾起细碎的光。
"傻丫头，"许曼笙抽出手帕替女儿擦去脸颊的水珠，"妈妈又不是在兴师问罪。"她转身时，翡翠耳坠扫过程砚秋发颤的睫毛，"不过既然进了许家的门，往后......"尾音消散在檐角风铃的轻响里，却让两个年轻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雨势不知何时小了，月光从云层缝隙里漏下来，在许曼笙鬓边的银丝上镀了层柔光。她望着相握的两双手，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女儿攥着自己裙角的触感，眼眶蓦地发热。"她转身去了厨房，高跟鞋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喝碗姜茶，可别真淋出病来。"
程砚秋望着白瓷碗里蒸腾的热气发怔。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时，她才如梦初醒般慌忙接过姜茶，耳尖烧得通红：“谢、谢谢......”声音发颤得厉害，尾音像受惊的雀鸟般骤然收住。
许曼笙垂眸搅动着骨瓷杯里的红茶，鎏金茶匙磕在杯沿发出轻响。她余光瞥见程砚秋捧着碗的指节泛白，连吹凉茶汤的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突然想起女儿小时候喝药的模样——也是这样端着碗，既怕烫又怕被责备，睫毛上还沾着委屈的泪花。
“手别抖，烫着知夏。”许曼笙忽然开口。程砚秋这才惊觉林知夏不知何时已经挨着她坐下，正伸手轻轻替自己握着碗底。茶汤的雾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将林知夏眼里的笑意晕染得愈发温柔。
许曼笙将茶盏推到两人中间，瓷碟上几块桂花糕还冒着热气。“尝尝？”她望着程砚秋僵住的侧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身的缠枝纹，“知夏最爱这家的手艺，以前总吵着要我半夜去排队。”话音未落，林知夏已经拈起一块塞进她嘴里，甜香在舌尖散开时，她听见女儿撒娇般的嘟囔：“妈又开始翻旧账啦。”
程砚秋盯着碗中沉浮的姜片，喉咙突然发紧。滚烫的姜茶顺着食道滑下，却不及身后传来的轻笑熨帖——那是许曼笙在嗔怪林知夏沾了糖霜的手指弄脏了她的旗袍，尾音里却裹着化不开的宠溺。
铜灯突然滋滋轻响，火苗晃了晃，将三人的影子在青砖墙上拉得忽长忽短。程砚秋低头啜饮姜茶，喉间的暖意却抵不过心口发紧——她余光瞥见许曼笙指尖绕着茶盏的金边，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里，藏着二十年来商界沉浮练就的敏锐审视。
"听说你最近在竞标城西文创园项目？"许曼笙忽然开口，鎏金茶匙停在杯沿，"以你们工作室的规模，怕是......"话音未落，林知夏已经将半块桂花糕塞进母亲嘴里，"妈！砚秋的设计图连陆氏集团都赞不绝口呢！"少女发梢还滴着水，却昂着头像只护崽的小兽。
程砚秋攥紧茶碗，指腹摩挲着碗壁暗纹，深吸一口气道："许总，我们确实经验尚浅，但这次方案融入了非遗竹编工艺......"她话没说完，许曼笙已经抬手止住她，翡翠镯子撞在桌面发出清响。
"明天让秘书把资料送我办公室。"许曼笙抽出丝帕擦了擦唇角，目光扫过程砚秋湿透的衬衫下摆，"不过现在，先换身干爽衣服。"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香风，却在经过程砚秋身边时顿了顿，"知夏小时候发烧，总爱把冰毛巾敷在我颈间。"这话没头没尾，却让两个年轻人同时愣住。
林知夏突然噗嗤笑出声，环住母亲胳膊摇晃："妈这是在夸砚秋会照顾人呢！"她转头冲程砚秋眨眨眼，发间的珍珠发卡跟着轻颤。程砚秋望着母女俩相似的眉眼，喉咙发紧，忽然想起设计图稿里那个关于"家"的主题——此刻窗外的月光正温柔地淌过铜灯，在青砖上绘出流淌的星河。
程砚秋端着姜茶的手猛地一抖，琥珀色的茶汤在碗沿荡出涟漪。她望着许曼笙骤然沉下的眉眼，连呼吸都凝滞在喉间。林知夏也僵在原地，珍珠发卡随着发梢轻轻颤动。
“不准叫许总！”许曼笙突然转身，翡翠耳坠扫过冷硬的光，“在这家里，还轮不到你用职场那套生分我。”
“不、不叫许总那叫什么？”程砚秋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沙哑得厉害。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林知夏，少女咬着下唇，睫毛不安地颤动。
廊下的铜灯突然噼啪爆开一朵灯花，许曼笙望着程砚秋苍白的脸色，紧绷的肩膀却渐渐松弛下来。她伸手将鬓边银丝别到耳后，眼角的细纹里突然漫开笑意：“不如叫声妈听听？”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知夏的惊呼与程砚秋的抽气声同时响起，檐角的雨珠正巧坠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细碎的银光。
程砚秋手中的茶碗险些滑落，滚烫的茶汤在碗中剧烈晃动，映出她难以置信的神色。林知夏先是一愣，随即欢呼着扑进母亲怀里，发梢的水珠沾湿了许曼笙的旗袍领口："妈！您终于......"
"别高兴得太早。"许曼笙轻哼一声，指尖却温柔地理顺女儿凌乱的发丝，"叫声妈就想过门？"她转头看向呆立的程砚秋，眼角眉梢尽是促狭，"至少得把城西文创园的方案改得让我挑不出错处，才能证明你护得住知夏。"
程砚秋这才回过神，嘴唇动了动，脸颊涨得通红。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却依然发颤："妈......"这个字刚出口，林知夏已经笑着捂住嘴，眼中泛起泪光。许曼笙望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翡翠镯子撞在茶盏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银纹。程砚秋忽然想起设计图里反复修改的那道弧形回廊——原来真正圆满的弧度，是此刻许曼笙眼角的笑意，是林知夏紧紧攥着她的手，是整个许家大宅里流淌着的、令人心安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