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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福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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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刚过，半夏他们行在城郊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燥热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斑驳的洒落在林荫之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清凉。
不久前，半夏已经向苏木阐明了来这片林子的原因，那就是找肖云口中的福仙师，以得到一些对命案有关的讯息。
当半夏提到放在乌篷船上的那两盏花灯在燃烧殆尽之际，他总是隐隐约约的能闻到一股近乎茶香的清甜之气，而且那里面好像还存在着邪祟的气息时，苏木顿时停下脚步，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是蛇毒……”
苏木突然说出的三个字，让半夏和远志瞬间一脸惊讶。
半夏想了想，问道:“你是说，那女子是中了某种蛇毒吗？”
“我曾在师父的医书上看过这样一种毒物，它生于南诏，名为紫眉蝮，相传此物所带之毒可以蛊惑人心，但是却不足以伤人性命，不过，这种毒一旦和月丹花的香气融为一体，便是剧毒无比……我最初不敢确定是不是这种蛇毒，不过听你刚刚提到花灯中的烛火燃尽之时，会有一股茶香飘出，那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给那女子下了紫眉蝮毒，然后又在烛芯中加了月丹花。”
半夏和远志心头一怔，面面相觑后，半夏回道:“若真如此，可肖城主已经把那两盏花灯单独存放，那茶香也不至于生了双腿一般，寻着那女子而去，这里面，肯定还有古怪。”
“行了行了，”远志抬手置于眉宇上，挡了挡晃眼的阳光，说道，“先赶路吧，肖云既然把那什么福仙师夸赞的那样拔萃，想必你的疑惑，他也定能解答一二。”
半夏望了望前方一望无际的树林，轻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一段时间后，远志一面擦着脸上的汗水，一面生无可恋的问半夏:“这福不来到底住哪啊，别还没见到他的人影，我这水生生物就先人间蒸发了。”
半夏和苏木相视笑了笑后，半夏跳到远志的身旁，把胳膊随意搭在对方肩膀上，回复道:“大福说他住在一间庙宇里，过了前边那片桦树林应该就到了。”
“桦——树——林？……”远志的神色更加绝望，“一刻钟前，你好像也是这样说的吧，这都过了几片桦树林了！”
半夏四处望了望，摸着后脑勺，磕磕绊绊道:“是吗？我……我说过？”
他转眸看向一旁的苏木，“我……我说过吗？”
见苏木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颔首后，半夏立刻用手扶着额头，面露尴尬。
“不是……”远志皱起眉头，“你有没有记住人家大福说的什么。”
半夏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小声嘟囔着:“他说话太慢，声音又小，像念经似的，谁会认真听啊……”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啊……”半夏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脸看向远志，“这树林里迷路，很正常嘛，别大惊小怪的。”
“你不会压根就没听清人家说什么吧。”
半夏好像听到了远志咬牙攥拳的声音，急忙回道:“我……我听清了，有一句是……是……他……他说他们老家是东北的。”
“人家就说了个‘东’字，你就回了一句‘啥都听明白了’，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东北的……”
“我……”
半夏刚想怼远志两句，却听旁边的苏木突然正色说道:“别说话。”
半夏和远志愣了愣，旋即闭口不言。
苏木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声响。片刻后，他看向一侧，说道:“有风铃声。”
话音刚落，他便朝着铃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听力也太好了吧。”远志拉起自己的耳朵，除了鸟叫声，他什么也听不到，不由得一脸羡慕。
行过一里多路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大福说的庙宇。
“这啥玩意儿……”半夏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说道，“这玩意儿能叫庙宇？”
只见他们面前坐落着一连门都没有，四处灰头土脸、蛛网纵横，要多破旧有多破旧的寺庙，这还好太阳没落山，若是再加上月黑风高四字，简直就活脱脱一“鬼屋”。
半夏他们走进寺院后，小心翼翼地踏着脚下尘封多年的积土，生怕溅起一片会埋了他们三个。
他们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过去虽是寺庙，但却一尊佛像，一口大钟都没有，唯一显眼的就是挂在房檐上的几个风铃。
“喂，咸鱼，”半夏小声对一旁的远志说道，“你那还有多少钱？”
“干什么？”远志一听半夏提钱，就瞬间如同条件反射般，伸手捂住了自己腰上的钱袋子。
“瞧把你吓得，”半夏翻了个白眼，稍顿片刻，解释道，“大福说他这弟弟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六亲不认，见钱眼开，唯利是图，跟他都是亲兄弟明算账，我怕钱哥给我的银子不够用啊。”
“那完了，我这里也就剩几个铜板了。”
半夏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着头，“这样的话，那我们一会儿就先跟他套近乎。”
“……啊？”
这时，庙内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传来，“何人在哪？”
半夏他们相互看了看后，便慢慢踏过门槛，走进了那间“鬼屋”。
屋内倒没有外面那样不堪入目，没有灰尘，没有蛛网……啥也没有……
半夏瞅了瞅空荡荡的四周后，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乌漆嘛黑的角落里唯一的一个活人，唯一的一张桌子和一个长木凳。
那人就是福不来，若只是单纯量一下他的身高，要比在场身材最高挑的苏木还要高出一寸，不过，他如今蜷坐在木凳上，微胖的身体再加上稍稍有些弓背驼腰，整个人莫名散发着一种小巧玲珑之感。
半夏轻轻清了清嗓子后，便故意装出一副浑厚沧桑的东北口音，一面朝着福不来走去，一面说着:“唉呀妈呀大兄弟，这不用问，只看兄弟这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的身影，便知阁下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福仙师吧……”
其实，他连人家长啥模样都没看清……“俺跟你说，俺们那个屯可都传遍了，说福仙师菩萨心肠，有求必应，待人……”
“你是哪个？”
半夏词还没背完，就听福不来突然冒出一句地地道道的东蜀话，这话刚好砸在半夏的脑门上，让他顿时愣在了原地，半天没缓过来。
“哪……哪个？……俺也不知道……俺是哪个？”
“那你要爪子啊？”
“爪——子？……”半夏傻乎乎的抬起自己的两只手看了看，“俺没有爪子……”
福不来明显有了火气，他把手中的毛笔重重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后，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个时候，半夏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圆圆的脸上，细眉杏目，长得很是清逸伶俐。
不过此时此刻，福不来的脸上黑气缠绕，皱眉锁目间，喊出了六个字:“我问你来干哈！”
半夏张目结舌，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之人，直到福不来又开口说了一句:“这人莫不是个棒槌撒……”
半夏听得“棒槌”两字，才终于听明白对方是在说他傻，于是，他瞬间板起脸，撸起袖子，想要让福不来吃他个拳头，不过转瞬间，就被苏木和远志拽住了。
“哎哎哎，半夏，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正事了吗？”远志附在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道。
“可是这家伙骂我啊。”
“我听到了，可是他说的也没错啊。”
“……”
半夏的脸色更加阴郁，二话不说就伸出脚，朝着远志踹了过去。
这时，福不来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突然起身，拿起身旁的竹棍子，缓缓向着苏木走了过去。
“他……是瞎子？”远志一脸茫然的看向旁边的半夏。
而此时的半夏更加困惑，其实不久前，大福已经告诉过他此事，可他并没有听到耳朵里。
他略显惊讶的上下打量着福不来，见其急呼呼的走到苏木的身边后，竟然无故伸手抓住了苏木的右手腕，一双眼睛莫名明亮了许多。
半夏立刻走上前去，把苏木拽到了自己身边，像是在示意所有人:这是我家的。
福不来刚刚还带着欣喜的面容，瞬间低沉了下来，开口问道:“说吧，找我干哈呀。”
苏木看了一眼还未消气的半夏后，恭敬有礼的回应道:“素问仙师精晓通灵之术，最近云舟城突生命案，我们受肖云公子的托付，前来拜访仙师，是想请仙师帮忙探知一样东西。”
这福不来，在听到苏木的声音后，脸色竟又好看了许多，“哦，好说好说。”
“那你要多少钱？”半夏依旧没好气的说道。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福不来顿了顿，像是在沉思什么，“不过，钱再多也是身外之物，今天本仙师，不要钱了。”
“你的意思是……免费了？”远志问道。
福不来摇了摇头，“不不不，在我的世界里，可没有免费一说。”
半夏强忍着火气，咬牙切齿的说着，“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身边的那位公子。”福不来回道。
半夏竟舒了一口气，一把将身旁的远志推了出去，“成交！”
“喂！半夏，你……你怎能对我这样薄情，好歹咱们也同生共死过吧。”远志指着他埋怨道。
还未等半夏开口，福不来竟再次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你搞错了，我说的是另一位公子。”
“哦，另一位……”
半夏消化了一下福不来的话，当他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苏木时，瞬间一肚子火气提到了嗓子眼，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两只脚，一个猛抬腿，就朝着福不来的肚子踢了上去。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告诉你，我要不是看在大福的面子上，我能忍你到现在？你早报废了！我……”
“半夏！”苏木略带严肃道。
半夏顿时放下了再次抬起的一只脚，忍下怒火，带着不悦退到了一旁。
苏木扶起倒在地上连声“哎吆”着的福不来，把他重新搀到角落里的木凳上坐下后，刚想收回手去，竟又被对方握紧了右手腕，而那个半夏手环瞬间闪过一缕转瞬即逝的银色光芒。
“公子这手环，可否摘下来让我瞧一下……”
“你这人真的是……”
半夏顿时撸了撸袖子，眼睛里的那道火光未见减弱，不过，当苏木再次正色看向他时，他瞬间刹住脚步，将拳头伸展开来，摸了摸后脑勺。
“仙师，”苏木转眸对福不来说道，“这手环对在下来说，比一切都重要，从不会轻易摘下。”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是坚定，一时让福不来不容置喙，不过，他仍没有善罢甘休。
“那……那你让我多摸几下，总可以吧。”福不来略带央求道。
见苏木默不作声，他继续说道:“你们不是让我探知什么东西吗，我再降低一下标准，钱我不要了，你人——我也不要了，就让我多摸几下这个手环，合算了吧。”
“合算合算……”苏木和半夏还未作出回应，这远志就立刻应和道。
半夏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向苏木，勉强点了点头。
如愿以偿后，福不来就要兑现其言，帮半夏他们探知一下从花灯中取出的蜡油。
只见他慢慢将手指触碰于已经凝结的蜡油上，片刻后，竟猛的收回了手臂，一时眉头紧锁。
“怎么了？仙师。”苏木见其有如此过激的反应，便疑惑的问道。
福不来依旧一脸的严肃，想了想缓缓说道:“有些恩怨纠葛，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涉足了，不过，你们若是非要弄个明白，就先去城里的羽衣阁看看吧，那里应该有你们要的答案……”
他突然沉默了一阵，“可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至于会有什么坏事发生，我也不知道，只能在此祝你们好运了。”
“羽衣阁……”半夏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突然想起不久前，他从那个身穿紫衣的女子身边经过时，好像也闻到了一股茶香之气。
正当其静静思考之时，地平线上的那轮红日已经慢慢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皎洁的明月。
而此时此刻，福不来的脸上竟突然多了一丝冷厉，微微弓起的脊背也一时挺直了起来，让人顿时感觉有一股带着攻击性的寒气迎面袭来，却又来不及闪躲。
刹那间，他竟忽然起身，朝着一旁的半夏击出一掌。
这时的半夏根本想不到福不来会突然袭击，要不是身边的苏木反应及时，将他推了出去，那一掌下去，足够让他脱层皮。
“喂！你这是做什么？！”远志愤愤不平的指着福不来问道。
“你们是谁？”
此话一出，半夏他们瞬间大脑嗡得一声，想着这福不来怎么突然失忆了，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一度不止。
“你嗑药了吧，”半夏板着脸说道，“怪不得连大福都说你莫名其妙。”
“大福？！”福不来忽然抬高了嗓音，“大福最近如何？”
“最近？……”半夏愣了愣，“他的手已经好很多了……”
“手？！他手怎么了？！”此时的福不来满脸的担忧，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里面透出的那缕缕忧虑很是明显。
半夏一时更加蒙，“他的手……手断了……”
“断了？！”
福不来的声音本就略带沙哑，这嗷的一嗓子，就如同山谷的狮子咆哮一般，差点把半夏吓抽过去。
一旁的苏木刚想补充几句，怎知那福不来竟好似十万火急般，窜了出去，瞬间没了踪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