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春潮 ...
-
离开茶室时，温岐的包里装着那张支票和名片，心情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周宴清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提议是救命稻草，还是另一个陷阱？
回到宿舍，她将支票小心地锁进抽屉，然后拨通了许沅的电话。听完她的讲述，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三十万...确实能解决大问题。”许沅谨慎地说，“但周宴清这个人...我查过，他在商场上以冷酷无情著称，突然这么好心，总觉得不对劲。”
温岐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妈妈的病...”
“这样吧，明天我陪你去那个试装的地方看看。”许沅提议，“如果感觉不对，我们立刻走人。”
挂断电话，温岐辗转难眠。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板上，她想起周宴清说的那句话，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忍不住期待。那个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是她的错觉吗？
第二天下午，温岐和许沅按照地址找到了一栋位于城郊的独栋别墅。与想象中奢华的豪宅不同，这栋房子低调而雅致，四周绿树环绕，安静得能听见鸟鸣。
“看起来不像坏人住的地方。”许沅小声评价。
门铃按下后，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是周家的管家，态度恭敬地将她们引入客厅。出乎意料的是，等待她们的并非周宴清，而是一位满头银发的中年女人。
“温小姐是吧？我是周家的保姆，叫我陈姨就好。”陈姨笑眯眯地说，“少爷临时有会议，让我负责今天的试装。”
温岐松了口气，同时又莫名有些失落。她在陈姨的引导下试穿了几套定制舞衣，每一件都完美贴合她的身材，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
“这些...”温岐抚摸着一件绣有暗纹的白色舞衣，惊讶于其精致的做工。
“少爷亲自选的样式。”陈姨笑道，“他说你适合纯净的颜色。”
试装结束后，陈姨带她们参观了酒会将要使用的场地，别墅后院的玻璃花房。即使在冬日，花房内依然温暖如春，各种名贵花卉竞相绽放。中央的空地显然是表演区，四周摆放着精致的座椅。
“酒会只有三十位客人，都是周家的至交。”陈姨解释道，“表演时间大约二十分钟，曲目可以由温小姐自己决定。”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规、高雅，与半日闲那种暧昧的氛围截然不同。温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也许周宴清真的只是欣赏她的才华？
离开前，陈姨递给她一个文件袋：“这是正式合同，所有条款都写得很清楚。少爷说，你可以找律师看过再签。”
回程的出租车上，温岐仔细阅读着合同条款。出乎意料，这份合同专业得无可挑剔，明确规定了表演内容、时间、报酬，甚至包括保险和保密条款，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看起来...挺正规的。”许沅翻看完合同，犹豫地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特别？”
温岐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道：“我不知道。但为了妈妈，我想试一试。”
当晚，她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第二天一早，她将支票存入银行，直奔医院缴纳了母亲第一个疗程的费用。
“哪来这么多钱？”温母惊讶地问。
温岐撒了个谎：“学校有个表演项目，我被选上了，这是预支的报酬。”
看着母亲接受治疗时如释重负的表情，温岐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无论周宴清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母亲有救了。
接下来的两周，温岐每天下课后都会去周家别墅排练。周宴清并没有出现过，但总能在细节上感受到他的存在，排练室里永远有新鲜的水果，舞衣会根据她的意见修改，甚至她随口提过的喜欢的音乐，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排练曲目中。
这种若有似无的关注让温岐既困惑又莫名心动。她开始期待在别墅的某个转角遇见他。
酒会前三天，温岐在排练室练习到很晚。正当她沉浸在音乐中时，门突然被推开。周宴清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显然刚结束工作。
“还没走？”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
温岐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想再练一会儿，确保万无一失。”
周宴清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因练习而泛红的脸颊上：“你已经很完美了。”
这句赞美让温岐耳根发热。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暧昧。
“为什么帮我？”温岐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周宴清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边，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也许是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转过身，眼神深邃，“为了重要的人，可以付出一切。”
这一刻，温岐感觉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无形的联系。这个高高在上的周氏掌门人，原来也有软肋和故事。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她轻声问。
周宴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脆弱：“没能留住。”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温岐心头一颤。她想说些什么，却见周宴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酒会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温岐突然有种冲动，想追上去拥抱这个看似强大实则孤独的男人。但她最终没有动，只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酒会当天，温岐早早来到别墅做准备。花房被装饰得更加精美，四周点起了温暖的烛光。她穿上那件白色舞衣，陈姨帮她梳了一个典雅的发髻。
“少爷很看重今晚的表演。”陈姨意味深长地说，“很多年没见他这么用心准备一场酒会了。”
温岐不解其意，但来不及多想，客人们已经陆续到来。透过花房的玻璃，她看到周宴清穿着正式的晚礼服，正在迎接宾客。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魅力。
表演时间到，温岐深吸一口气，走上中央的表演区。音乐响起，她开始了今晚的舞蹈。这是一支她自己编创的现代舞，讲述破茧成蝶的故事。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她这些年的坚持与希望，也暗含着对周宴清的感谢。
舞至高潮，温岐一个漂亮的腾跃，目光不经意间与站在人群最后的周宴清相遇。男人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她心头一热，差点乱了舞步。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温岐鞠躬致谢。退场。
酒会结束后，周宴清在排练室找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温岐：“今晚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他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有种温岐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她点点头，跟着他来到别墅的露台。
夜风微凉，繁星满天。周宴清递给她一杯热茶，沉默良久才开口：“表演很成功，宾客们都很欣赏你。”
温岐捧着茶杯取暖：“那就好。”
“我有个提议。”周宴清直视她的眼睛，“希望你成为周氏文化基金会的签约艺术家。年薪百万，包含所有演出和培训费用。”
这个数字让温岐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我还没毕业，而且...”
“因为你有天赋。”周宴清打断她，“这个基金会专门扶持年轻艺术家，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温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周宴清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新药很有效。”温岐真诚地说，“谢谢您的帮助。”
周宴清的目光柔和下来：“那就好。”
一阵沉默后，温岐鼓起勇气问道：“周先生，您之前说的那个人...是您很重要的人吗？”
月光下，周宴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我妹妹。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她也是个舞者。”
这个答案解开了温岐心中许多疑惑。原来他看她的眼神，他给予的帮助，都是因为那个早逝的妹妹。
“我很抱歉...”她轻声说。
“她如果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周宴清的声音低沉，“也有你这样的天赋和倔强。”
这一刻，温岐突然理解了周宴清所有的矛盾行为。他既想帮助她，又刻意保持距离，既欣赏她的才华，又害怕太过亲近。
“周先生...”她不知该说什么。
夜风拂过，带起温岐额前的碎发。周宴清伸手想为她拨开，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收了回来。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周氏总裁。
回程的车里，两人都沉默不语。温岐偷瞄周宴清的侧脸，发现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当车停在宿舍楼下时，周宴清突然开口：“基金会的事，不急着答复。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什么事？”
“离蒋明恺远一点。”周宴清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最近在打听你的消息，不是什么好事。”
温岐心头一紧：“我会注意的。”
周宴清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报警器：“随身带着，有危险就按响。我的号码设为了紧急联系人。”
这个举动让温岐既感动又困惑。周宴清对她的保护似乎已经超出了对一个普通舞者的范畴。是因为他妹妹，还是...
“谢谢。”她接过报警器，轻声道别，“晚安，周先生。”
周宴清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晚安，温小姐。”
看着黑色轿车远去，温岐站在宿舍楼下久久未动。她的心乱成一团，既为周宴清的故事感到心疼，又为他对自己的特殊对待而心跳加速。这个男人像一本复杂的书，她只翻开了第一页，却已经忍不住想读完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