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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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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赶紧让人去收拾房间,李家虽然不大,收拾出一间空房还是可以。
七爷笑着打断她:“舅母不必麻烦,我们睡三娘的房间就好。”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又是一愣。
曹氏挤出一个笑容:“那……那也行吧。三娘的房间我昨儿才收拾了,也挺好的,就是可能小了点。”
七爷摆摆手,笑得谦逊有礼:“不妨事。”
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呢?
七爷便和薛灵致一道去了她的房间,曹氏又去准备晚膳。
薛灵致步子轻慢,总觉得心底有种异样的情绪,像是光天化日之下穿着里衣出门似的。
她轻声问:“房间很小,您别介意。”
七爷只笑。
没几步到了她房前,薛灵致双手推门,二人一道迈过门槛。薛灵致熟练地倒茶,递给他:“您喝茶。”
七爷接了茶杯,手指握着茶杯底座,抿了一口,抬眼打量眼前的房间。
摆设不多,空间不大,典型的女儿家的闺房。
绣架,梳妆台,和一张小床。床上被子还有蝴蝶图样。
七爷收回眼,想象着她在房中的时候,对镜梳妆,或是在窗下绣些什么……
她房中空空,其实没什么东西,对七爷来说,用得上的更是一样没有。
薛灵致怕他没事做,主动开口说起自己从前作姑娘时的事来。
“我从前没事儿干,就绣些东西玩,手帕啊什么的。绣累了,抬眼便能瞧见外头的树啊鸟啊。”
薛灵致回忆起这种生活,恍惚在眼前似的。
断断续续,光说这个,也说了许久。
李成玉来找人的时候,只看见一个板着脸的并棠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活像个门神。她似乎记得,这位大人命唤并棠。
她小步走到跟前,见了个礼,开口:“并棠大人……”
并棠抬眼瞥她一眼,眼神凉飕飕,语气更凉飕飕。“我不是大人。”
李成玉心里一怵,“那……并棠小人……我找三娘。”
并棠盯着她看了许久,没出声。
他眼神凌厉阴森,跟索命的恶鬼似的,看得李成玉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李成玉又解释:“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要尝尝吗?”
她手里端着一碟子桂花糕,眼神有种畏惧感。并棠目光落在桂花糕上,李成玉见状拿了一块,递到他跟前。
他没动。
僵持之际,薛灵致听见李成玉的声音,喊道:“玉姐姐。”
李成玉应了声,并棠让开路,又低下眼去。
李成玉得到解救,随手将桂花糕塞到他手里,一手端了盘子,一手拎了裙子往后走。
李成玉笑了笑,将桂花糕端给他们,“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们尝尝。”
她放下桂花糕就跑了。
薛灵致看着她的背影,唇边微扬,“玉姐姐做的桂花糕也很好吃,您要尝尝么?”
七爷拈了一块,吞入腹中,点头:“确实好吃。”
薛灵致笑,也拿了一块。
晚膳和午膳一样的丰盛,想来是曹氏新买了菜。他们只恐招待不周,一个劲儿催着他们多吃些。
七爷眉目微垂,在家中,大长公主与梁老将军皆是不苟言笑之人,在二位哥哥成亲之前,饭桌气氛颇为沉闷。后来嫂子过了门,略好了些。再后来,他分了府邸,吃饭向来一个人。
想起来,是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七爷夹了一筷子,余光里三娘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他方向一转,一筷子菜便进了薛灵致碗里。
几个人又都动作一顿,只见自家三娘略抬头瞥一眼七爷,礼尚往来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然后七爷笑了。
李宣心里暗暗点头,曹氏心中十分惊讶,李成器心里也暗暗赞许,李成玉脸上写满了震惊。
一顿饭结束,天色已经暗下来,夜幕笼罩住整个上京。
李宣主动提起要和七爷下棋,薛灵致搭不上话,便又和李成玉玩儿去了。
李成玉问:“看来你和七爷,感情尚可?”
薛灵致点点头,跳掉灯花。
应当算尚可吧。
李成玉叹口气,和薛灵致聊八卦。“你知道宁家放出来了吧,也真是的,听说宁伯父一出来,便要把宁芷雨送进庵堂里。宁芷柔也不劝,唉……”
烛火忽然跳动,薛灵致撑着下巴,听李成玉说着话。
李成玉忽然问:“你和宁芷柔……为什么呢?”
她并不明白。
薛灵致目光落在灼灼的烛火上,“玉姐姐,这就像吃桂花糕,桂花糕掉到了地上,你还可以捡起来吃,也有人不会再吃了。”
李成玉似懂非懂,悠悠叹了口气。晚风从窗子吹进来,又从门口绕出去,夜便深了。
李成玉伸了个懒腰,说:“我去睡觉了,三娘晚安。”
薛灵致看了眼外头,并未见有人的踪迹。她心中纠结之际,听见脚步声响起。
七爷从门外进来,揉了揉眉心道:“你等久了吧。”
薛灵致摇摇头,只说:“睡觉吧。”
七爷嗯了声,伸展开手臂,薛灵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替他解了衣裳。
薛灵致的床原本躺她一个人恰好,躺两个人略有些拥挤。尤其七爷身材高挑,感觉更加拥挤。
薛灵致躺在他怀里,不敢动作,怕挤到他。
片刻后,感觉到身后有细碎的动静。七爷轻轻嗅着什么,薛灵致长睫微动,听见他说:“三娘的味道。”
薛灵致微微抬头,不解此话何解。
还未看见人,便又感受到一个温热的吻落在颈侧。
她一瞬间停了动作,气息紧张起来。
属于他的气息从后颈,慢慢到耳垂,又落在她眼皮。
他嗓子微哑,在她耳边说:“做一做快乐的事,好吗三娘?”
她大概明白,闭着眼承受。
这事除去那天在黑暗里几次,她仍是一片空白。纸上谈兵的理论听懂了,实践起来又是一张白纸。
房间里的烛火留了一盏,光线说亮不亮,说暗也不暗。透过纱帐,可以看见一双人影。
薛灵致仰着脖子,被迫承受他的强势。
眼仍旧半眯着,朦朦胧胧的,意识也朦朦胧胧。
开头也是温柔的,后面就露出了獠牙。
或许和他这人似的。薛灵致在起伏里这么想。
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听见他问:“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薛灵致幽怨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叹了口气,用余光瞥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笑得促狭,话又说得无辜:“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