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FLOO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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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惊讶地捂住了嘴。
江秋月呆呆地望着那个空荡的座位，脑中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
纪斐……死了？
这个头脑清晰、思路分明的疑似大佬玩家，就这样死在了第一层楼？
死于不可挽回，不讲道理的狼刀？
她的眼里逐渐湿润起来，愧疚、悔恨，让她握紧了拳头。
如果她在第一晚时能狠下心，没有用掉那瓶解药，或许纪斐还能有救。
但她玩狼人杀时，抽到女巫的习惯就是首夜救人，为好人阵营争取轮次优势。
那时刚进入游戏，她甚至没有准备好，来不及细想，就把解药给了出去。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好手中的这瓶毒药，帮纪斐报仇。
江秋月做好了心理建设，刚刚抬起头，就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慢慢打开。
金发的青年迎着晨光，从门里走出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阳光落在他本就苍白的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几近透明，没有一丝血色。
众契约者惊悚地对视了一眼，4号尖叫着远离了桌子，抬手指着纪斐：“你，你是人是鬼？”
“女士，用手指着人是不礼貌的哦。”纪斐迈开腿，缓步走到长桌旁，拉开9号座椅坐定。
他自顾自拿起餐盘，优雅地挑选着自己要吃的食物，“至于你提的问题，我想，就更加不礼貌了。”
陈国康看见他也是一哆嗦，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秋月有些难以置信，又是惊喜又是激动，立刻离开座位，来到纪斐身边：“你活下来了，对吗？”
纪斐点了点头，伸手抓住了准备开溜的幺幺，提到半空中：“听说你满世界跟人说我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幺幺的位置似乎有所变动。昨晚明明把它放在了自己面前，今天却到了桌角的装饰花丛里，捞他回来还需要伸长胳膊。
幺幺欲哭无泪，小短手小短腿拼命划拉着，像是只被捏住了壳的王八：“我没有！我说的是倒牌，不是死亡，他们都能证明！”
“勉强原谅你。”
纪斐一边说着，一边把幺幺重新塞进了背包，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所有人。
大家的反应似乎都没有问题，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恐惧，或是庆幸。
看来昨夜追击他的那名玩家演技很好，没有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他们的脸上也都没有被重物砸过的痕迹。纪斐意识到，那场追逐战或许只存在于精神层面，而不是真正绕着古堡跑了好几圈。
江秋月关切地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被游戏所排除，不需要再做任务和发言了吗？”
幺幺在包里发出闷闷的声音：“需要的，虽然他扮演的角色已经倒牌，但他仍然是玩家。”
这句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契约者们低下头，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纪斐不再卖关子，知道大家都在好奇什么，简要道：“狼刀是可以逃的，但是会失去视觉。孽灵阵营的玩家也是人，只要能跑过追杀你的人，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在座的每位玩家都缓了一口气。
如果狼刀可以逃，玩家和扮演的角色区分开，那这个游戏就和桌游没有区别。只要不被投票出局，做任务时不出问题，就能活下来。
契约者阵营的人，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希望。
早餐结束后，大家重新领取了任务卡。
出乎意料的是，和昨天相比，今天的任务难度有了一些提升，但提升的幅度似乎不是很大。
纪斐的脑中突然闪过什么线索，却又太快，完全抓不住。
他根据任务卡，摸索来到了昨天2号房间。
或许是死过人的缘故，这个房间看起来多少有点晦气。
任务提示很容易，只需要在规定的时间里，清扫一次房间地面，并把垃圾扔到指定的位置。
甚至比昨天的工作内容还少。
但越是看起来简单的任务，越会隐藏着陷阱。
如果每个房间都是简单的推理逻辑，昨天2号没道理会死亡。
他可不觉得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在生死攸关的局面下，会解不出一道少儿益智题。
这个房间，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任务开始了。
墙角摆放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扫帚，一把干净的墩布，和一把用来装垃圾的撮铲。
纪斐走到这些东西旁边，没有着急拿起，而是先寻找着规则信息。
果然，在工具背后的墙上，贴着一张不起眼的、布满污迹的纸条。
[你用鲜血洗净墩布的碎毛/
剥离经脉，用以捆住扫帚的枯枝/
剩下的骨骼和肉块/
成为撮铲中最无用的垃圾/
你死了，你复活，你还残留着/
你不必质疑/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藏在这首歌谣里。]
和之前的任务不同，纸条上的歌谣显得晦涩难懂，怪不得2号会栽在这场任务上。
纪斐伸手揭下纸条，看到了纸条背面的文字。像是什么人在濒死时，用指甲在上面抠出的警告。
“不要扫地。”
“嗤。”纪斐笑了一声。
这句警告实在没什么含金量，他的任务卡上明确地写着需要清扫地面，这个地是势必要扫的。
或许歌谣的内容代表了清洁的顺序？
但这样一来，似乎又和歌谣的后半段联系不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能再继续这样耗下去。
按照歌谣的顺序，纪斐率先拿起墩布。
刹那间，原本光洁地面仿佛变成了某个凶案现场，到处都是半凝固的血迹。不知名的澄黄黏液混在其中，夹杂着黑色的沥青状物，踩在脚下的感觉极其恶心，像是在挑战人的生理极限。
纪斐心疼了一秒自己斥巨资买的AJ，强忍着不适感，用墩布拖了拖地上的血迹。
然而一墩布下去，血迹没有任何减少，反而墩布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房间里又没有涮洗墩布的地方，按照这种拖法，绝对不可能把地面拖干净。
纪斐扔掉墩布，又捡起了扫帚，尝试着扫了扫黑色的“沥青”。不出意料，“沥青”纹丝不动，反而是扫帚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黑线。
在把手伸向撮铲时，他停下了动作。
等等。
如果按照歌谣里说的，那么下一步，就是把剩下的骨骼和肉块装进垃圾铲。
但是2号临死时的惨状，正是房间里剩下了一副骨架，地面铺着一些碎肉。
也就是说，作为清扫者的“自己”才是这个房间里最大的垃圾。按照歌谣的顺序，正是一步步把自己解构成真正的垃圾。
染红墩布的是他的血液，缠上扫帚的是他的经络。那么下一步，装进撮铲的，恐怕就是他的尸体了。也正对应着歌谣的下一句，“你死了。”
纪斐的心脏跳得很快。
好险，差一点就落入了圈套。
突然，身上的背包动了动。满头凌乱的小人偶幺幺拨开拉链，探出了一颗头。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向幺幺时，总觉得他和之前都不一样了，似乎瞳孔比之前更深了些。除此之外，分明是一样的外观，却觉得现在的幺幺更加贴合系统声线，气质冷冽了些许。
它踮起足尖，跳出背包，自顾自地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落脚点。
如果说之前的幺幺像一只傻萌的奶牛猫的话，那现在的它就宛如高贵神秘的黑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猫猫都有两种形态？
见纪斐跑神，幺幺抿起唇，出言提醒道：“任务有时间限制，专注一下。”
今天的小人偶实在不同往常，纪斐起了逗逗它的心思：“但我没思路了，怎么办啊，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真可惜，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小人偶不解风情，煞风景道：“还好我谈过。”
纪斐：“……”
纪斐任务都不想做了：“靠！你等着，我要是活下来，分分钟就能谈到男朋友！你就羡慕去吧，没有性生活的狗系统！”
“你有过？”小人偶面不改色地反问。
纪斐蔫了，转身面对墙壁。
他身为资深寡王，单了二十五年，只有针线活，哪有性生活？
不过小人偶竟然谈过恋爱，真是稀奇，难道说古堡还有和它一样的视野系统？……等等，它不是个监控器和录音器吗，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思维？
纪斐惊讶地看了小人偶一眼。
幺幺仍旧面不改色：“你觉得系统拥有思维很奇怪？”
的确，要说奇怪，也不奇怪。在这个孽灵混杂的世界，让一个系统拥有思维确实不是一件难事。
纪斐脑中又浮现出新的问题，他看着幺幺：“不过，你们古堡主人挺下血本，一楼的监控摄像头就这么高级，别的楼层的得什么样啊。”
幺幺突然顿了一下：“……这些不是古堡主人设置的。”
“那是谁？”纪斐顺着话问。
幺幺半晌没说话，就在纪斐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幺幺开口道：“古堡管家。”
“管家？管家又是谁？那你们主人呢，古堡主人不管这些吗？你是视野系统，古堡主人会在什么地方看着监控吗？古堡主人是人吗，他怎么生活？”
纪斐懒洋洋地把能想到的全部问题都问了。
幺幺只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古堡管家是希曜。好了，注意时间，你该做任务了。”
“哦，知道了。”纪斐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任务上，转头就把这个名字抛在了脑后。
两分钟后，他又抬起头：“不行，你不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我没法思考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会死。”幺幺打断他，似乎很不愿意听他说死这个字。
“怎么说？”纪斐慢慢扬起狡黠的笑，“你要保我？柔弱不能自理的古堡小系统，竟然是隐藏的大佬？”
“不保。”幺幺凝视着他，“如果你死了，就会变成孽灵留在古堡，可以永远地陪着我。但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它顿了顿，蓦地笑起来：“我相信你。”
纪斐捧住心口，作势向后倒去。
他怎么也不会承认，居然被一只小人偶暴击到了。
“好吧，无愧你的信任。”
纪斐深吸一口气，重新捡起那张纸条，顿时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实际上之所以这么放松，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死了，你复活，你还残留着这一句。”
歌谣的第一句解构出了血液，第二句解构出了经络，第三句是骨骼和肉块。
这些东西被剔除后，没有人还能活下来，但死后的下一句却是复活，甚至还残留了东西。那经历这一系列解构之后，又剩下了什么呢？
时间还剩最后五分钟。
纪斐没有动墙角的撮铲，反而在房间中央蹲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墙角和地板的材质。
幺幺在背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见刹那之间，地板上的所有血肉和污渍都消失了，只剩下几处灰尘。
纪斐扛起扫除三件套，生死时速下清理了整个地面，把地板打扫得干净又光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倒计时也就在此刻截止。
地面上轻飘飘地落下一张纸片。
[生亦是死，死亦为生，揭开虚妄，才知真相。]
纪斐捡起纸条，熟练地反到背面。
[规则之十二，玩家未必只有身份卡上的唯一身份，请仔细甄别真正的同阵营玩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FLOOR1.6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