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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刚才好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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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后,剧组拍得最多的是御花园戏份。阿晚捧着茶盏跟在萧彻身后,青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烫,她的布鞋薄,走得久了,脚后跟磨出红痕。
萧彻在海棠树下驻足,看宫女们修剪花枝,忽然淡淡道:“脚疼了?”
阿晚一愣,慌忙摇头:“不、不疼。”
顾清歌却借着转身的动作,裙摆扫过她的脚踝,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待会儿去我偏殿,药在妆奁第三格。”
姜晚抿唇笑,垂眸应了声“是”。
偏殿里,姜晚坐在榻边脱鞋,顾清歌正对着铜镜摘钗环,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晃得人眼晕。她瞥向镜中姜晚泛红的脚后跟,皱眉道:“明天让道具组给你换双厚底鞋,就说本宫看不得底下人受苦。”
“皇后娘娘真是体恤下人。”姜晚故意拖长语调,接过她递来的药膏,指尖触到她的掌心,温热的。
顾清歌忽然倾身靠近,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她拿起一支银步摇,挑起姜晚的下巴:“那……阿晚打算怎么谢本宫?”
姜晚被她眼底的促狭弄得耳热,偏头躲开:“奴才给您剥荔枝。”
结果那天的荔枝,剥了满碟,顾清歌却净盯着她笑。后来场记说,那天下午拍的“皇后赏花”戏,镜头里的萧彻总在走神,目光时不时飘向身后的小宫女,连嘴角的弧度都比剧本里柔和三分。
有次拍夜戏,是阿晚替萧彻守夜。剧本写着“阿晚伏在案边打盹,萧彻悄悄给她披了件披风”。可真到了镜头前,顾清歌披完披风,却蹲在她身边,看了足有半分钟——她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鼻尖蹭到姜晚的发顶时,忍不住轻嗅了一下。
“卡!”导演笑着喊停,“顾老师,皇后娘娘偷闻宫女头发,这是加的哪段戏?”
顾清歌站起身,面不改色地掸掸衣袍:“体现人物内心转变。”
姜晚在她身后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剧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NG次数多了,要请全组喝奶茶。姜晚拍“阿晚打碎萧彻心爱玉簪”那场戏时,总找不到哭腔的感觉,NG了五次。收工时,她正掏手机下单,顾清歌却按住她的手:“记我账上。”
“这哪行,是我失误……”
“本宫的人,犯错了自然本宫担着。”顾清歌挑眉,语气是萧彻的倨傲,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况且,那玉簪是道具组仿的,真的在我包里呢。”
姜晚后来才知道,那支所谓的“真玉簪”,是顾清歌跑遍影视城的古玩店,挑了支最便宜的岫玉簪子,还亲手刻了朵小小的忍冬花在簪头。
深秋拍“萧彻病中召见阿晚”的戏时,姜晚得了重感冒,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顾清歌在镜头里握着她的手,眼神比剧本里写的“担忧”更甚,连台词都改了——原句是“退下吧”,她却说:“留下,陪本宫说说话。”
导演没喊卡,他看着监视器里,萧彻替阿晚拢紧被角的动作,轻声说:“这段保一条,比剧本动人。”
收工后,顾清歌把姜晚裹进自己的羽绒服里,捧着她的脸量体温:“明天给你请半天假,不许逞强。”
姜晚缩在暖和的衣料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忽然笑了:“皇后娘娘不怕被人说徇私?”
“本宫是皇后,”顾清歌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得像化雪,“徇私也没人敢说什么。”
戏拍到最后,有场阿晚被诬陷,萧彻在大殿上为她对峙百官的戏。萧彻站在丹陛之上,凤袍曳地,字字铿锵:“她是本宫的人,要动她,先问过本宫!”
喊卡的瞬间,顾清歌没松气,反而转身冲下台,紧紧抱住姜晚。
“刚才好怕……”姜晚埋在她颈窝,声音发颤——不是演的,是真的怕。
“不怕,”顾清歌拍着她的背,低声哄,“戏里戏外,我都护着你。”
那天的夕阳特别好,透过宫殿的雕花窗棂,在她们交叠的衣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戏里的萧彻与阿晚,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总能在目光交汇时,把彼此的影子,暖成一片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