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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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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俨喊了声咔，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之后只补拍了几个细节特写就收工了。
是时是凌晨两点多，旁边工作人员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全靠一口气硬撑着。原本还在滋滋有味地观摩着的那些新人演员则早就撑不住离开了。
其中一个NG了老半天的“赌友”怪不好意思地走近了冯俨，说：“小冯啊，我就是太久没演戏了，整个人的状态还跟在家逗孙子孙女似的。”
他红着老脸，说：“乍一复工，感觉魂儿还丢在家里。给你拖了进度，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冯俨“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最后演好了就行”，而后让对方去早点休息。
毕竟对方刚才找不到状态是真，只是戏内已经骂过了，戏外就不好再多说了。况且对方到底是爸爸辈儿的人了，他还是理应多给对方多一些尊重。
那人应了一声，匆匆走了，脸上却没有一点得到体谅之后轻松的样子。
夏南风看了一眼他离开时有些驼着背的身影，心里也百感交集，很难把他和小时候看的光碟里那个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张扬的人联系在一起。
准备来道歉的张敬森凑近了夏南风，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地感慨：“唉，要不人们怎么老说娱乐圈吃的是青春饭呢。”
他说：“老徐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各大颁奖典礼的宠儿了，每每电影节最佳男演员提名都有他。只是芳华不再之后，不照旧只能在家里哄小孩儿玩儿。”
另一位赌友也唏嘘了一声，说：“老徐还是和他早早地结婚了有关系吧。况且现在时代变啦，我们这些老头儿也没啥出路了。早些年还能给演爸爸，现在只能演村里耍泼的无赖了。”
这话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夏南风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先走，只说：“我倒是觉得徐老师年轻的时候当众宣布结婚的样子还蛮帅的，特别有男子气概。”
那人冷哼一声，不太赞同地说：“男子气概是有了，可是事业却没了。”联想他近四十岁才爆出来的爱情长跑，大概是拖婚派的。
其实夏南风这两天也没少听冯俨冷哼，但是却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有这么刺耳过。
大概是因为他能感受到冯俨的冷哼就真的只是随口哼一声，最多够上粉丝说的傲娇线。但眼前人话里的嘲讽却太浓，只是演起戏来倒不一定比徐成的状态好。
于是他小心眼地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就连带着他觉得腿上挨的那一下都疼了起来。他假意往后靠了一下，王立立马会意地扶住了，说要扶他进房间。
夏南风先假意地推辞了一下，最后装作盛情难却的样子同意了，转头跟眼前这两位老资格的演员道别：“张老师，尹老师，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
那人架子十足地点了下头，倒是没有为难人。只是夏南风那点演技在张敬森眼里就不够看了。
张敬森的眼里含了点笑意，道歉：“真是对不住小夏你了。刚才你演的太好了，把我完全地给带入了那个情境里去了，于是没控制住力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着，他张望了一下，补充：“我已经吩咐助理买药去了，等会儿就给你送到房间里去。”
夏南风胡乱地点了几下头，又应了两声，不愿再多留，怕听多了压不住火，说出些难以挽回的呛声话，于是赶忙让王立扶着他回去了。
回到了房间后的夏南风像是回到了自己领地的小兽，一下子扑到床上，发泄似地滚了几圈之后才觉得腿疼了，撩起宽大的裤腿坐了起来。小腿处果然是一片乌青，看的王立倒吸了一口气。
本来这块青色要是是王立自己腿上的，估计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毕竟男人嘛，磕磕碰碰的总是难免的，再加上是拍戏造成的，他也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了。
可是夏南风这不管是身高体重的都比他小了一圈，又加上夏南风天生冷白皮，和今天戏里的滤镜加持。，就显得他腿上那一块淤青就跟天上猛然出现的一朵乌云似的，实在惹眼。让他看着想不心惊都难。
夏南风本人倒是毫无自觉地准备去厕所洗漱，但是被王立叫了停：“你等等，我去别的房间问问有没有人带了治跌打损伤的药的。”
夏南风不好驳了对方的好意，只好强打着精神躺在床上，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挨骂的，被夸的，看别人挨骂的，站在“门口”看娱乐圈水深的，最后变成了晚上NG间隙冯俨别扭地跟他说自己从钟扬那儿领到了剧组红包的样子。
他忍不住轻笑两声，合理怀疑要是领红包这事在下午那场戏之前，估计冯俨就骂不出那些狠话了。只是那却有违他的本意。
另一头，匆匆下楼的王立正面遇上了准备上楼的冯俨。他恭敬地喊了声：“冯导好。”中气十足地不像一个熬了夜的人。
冯俨板着脸“嗯”了一声，纵然心里有事儿，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寒暄礼仪问他：“这么晚了不睡觉是要去哪儿？”
要是一般明星的助理，要么就是顺杆爬地渲染自家那个可怜见的小演员伤得有多重，好在导演面前刷个印象分；要么就是怕对方觉得自家演员娇气，顾左右而言他地也就糊弄过去了。
也就王立个粗神经的，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地回答道：“哦，南风那腿淤青了，我去问问有没有带了药箱的，给他抹点东西上去。”
冯俨心想，这不是巧了吗。他面不改色地说：“那你替我把这袋子东西带上去吧，省的我上一趟楼了。”
王立应了声好，赶在冯俨搬出小助理的名头之前开口：“是张老师让您送的吧？”
冯俨递出去东西的动作一滞，但还是点了下头，默认了，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王立暗自感慨了一声对方如大模走T台似的风度之后也急忙跑回到楼上去。夏南风看着他拎着满满一袋子东西进来，有些惊讶：“你这是把所有人的房间都敲遍了？”
王立憨憨熊附身地挠了挠了头，说：“哪儿啊，刚下了半截楼梯，就遇上冯导了。然后他就把张老师让送的药交给我了。”
夏南风笑着掏出了袋子里的红花油、云南白药、三七伤药片还有几颗还滚烫着的水煮蛋，调侃：“没想到冯导还兼职给张老师当助理呢。”
他一面把药膏倒在手上搓热了揉腿，一面脑补冯俨不情不愿地替张敬森跑腿的样子，嘴角不由地扬了起来。
王立也就那么傻乎乎地站着看夏南风在那儿活肿化瘀，直到片刻后这间房门被敲响，他仿佛如释重负地去开门，只是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是张敬森和他的助理。
夏南风探头看了一眼来人，热情地喊了一声：“张老师！”
张敬森“哎”了一声，然后冲里面喊：“小夏啊，不好意思，外边的小药店老早就关门了，所以叔啥也没买上。只能给你送壶热水上来让你拿毛巾泡着敷一下。”
夏南风眨了两下眼睛，估计对方是真的内疚，居然悄悄地连称呼都拉近了。
张敬森说完之后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拿着两个从楼下顺来的水煮蛋，说：“但是我在楼下那帮人那儿虎口夺食，抢来了俩鸡蛋，你等会儿剥开了放腿上滚滚也能好点儿。”
只是王立刚侧开身子给他让了个位置，他就嗅到了一屋子的云南白药味儿。他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你有药了啊。自己从家里带的？”
夏南风的心思转了一圈，而后点了下头，目送着张敬森带着一脸尴尬的助理离开。
王立一脸懵逼地关上门，和夏南风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清清嗓子，问：“不是，这怎么回事儿啊？冯导不是说是陈老师让给的吗，陈老师又说没买着，你又承认是你带来的……”
夏南风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地开口：“真相大概是这些东西是咱们亲爱的冯导带的私货，只是他想当雷锋，就把名头扣在陈老师身上了，但又没来得及和张老师打好商量。”
他捂了一下眼睛：“就跟下午让助理多订半数盒饭又不自己出面似的。结果他还真的和他在网上的那些粉丝说的一样，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
他吸了一下鼻子，说：“被导演关心了应该是好事啊，可是我怎么这么想哭啊？”不知道他是在问王立还是在自问。
王立见他那样儿也算是明白了，他跟着的这位小太阳的泪窝是就长在眼睛边上的，啥芝麻大点的事都能感动到他，一个举动做得好了就能惹他下毛毛雨的。
他看着夏南风默不作声地坐起来，把刚才滴在床沿上的那几滴药油抹回腿上的样子，心想，说不定还能搁在心里记一辈子。
为了以防夏南风真的哭出来，所以他把“不会这鸡蛋也是冯导让煮的吧”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只盯着对方涂好腿了，又踱进厕所里洗漱完毕了，就赶忙催着他熄灯睡觉。
随着那盏昏黄的床头灯的熄灭和窗口处的碎花窗帘被拉上，夏南风世界里的最后一点微光也被隔绝了。但是吹着小风扇进入的梦乡里却有大光亮。
梦里有孤儿院院长，有说要资助他上大学的高中班主任，有那个破筒子楼里给他减租的房东太太。还有……冯俨。
穿着一身笔挺西装，那着最佳影片的奖杯站在台上，然后给他颁最佳新人的冯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