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厨房杀手 ...
-
何臻心情复杂,将车开出小区,一脸受尽荼毒的麻木。
脑袋里第无数次回放程一笑刚才的举动。
他笑得放肆,眼睛里那一潭湖水分外澄澈,尽是少年感,但口中所说的话却吓得何臻仍心有余悸,好几次红灯变换成绿灯都没反应过来。
这玩笑确实不太一般,上来就把何臻吓掉了魂。他觉得程一笑不该仅仅做个主播,简直屈才,怎么也得送进演艺圈。
他长长得叹了口气,心道:但是一笑哥哥也太带感了!
以后再多对我开开这种玩笑吧!
对了……以后?!
何臻顿住,没忍住无声骂了自己一句,猛地拍向方向盘,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拿到一笑哥哥的联系方式!
—
陆沉的手被塑料袋提手勒出两道红痕,偏偏手心白净,对比之下无比清晰。
一进屋,他双脚并用蹬掉鞋,将袋子放进厨房,面向沙发一跃。
“呼,太他妈重了。”
陆沉毫无形象躺成一滩,呼哧呼哧换气,胸口不住上下起伏。
毛衣早就飞出裤沿,向上掀起露出一片白白的肚皮。
对此风风火火的性子,傅言川站在玄关,颇有无奈。他弯腰将鞋整齐摆好,抬头就瞥见那一块白花花的肉。
瘦得要命,一点肌肉都没有,就像是天生营养不良。
沙发凹陷,陆沉全身得到放松,决定做一顿可口的晚餐好好犒劳自己。
他撑起上半身,发现复杂吗正细致地将各种蔬果生鲜分好类,往冰箱里放置食材。
还是好好犒劳他的宝贝儿室友吧。
看在他带自己去小吃街,声音还特别好听的份上。
宝贝室友真是帅啊。
宝贝室友这四个字念起来真顺。
陆沉盯着专心致志的傅言川,目光随他的动作移动,对方一个转身,对上炽热的视线。
“……在想什么?”他没忍住,问道。
沙发上的小流氓痞痞一笑,背倚沙发靠背,手放上边,将腿蹬直,抵住茶几脚,散漫慵懒,嘴里的话十分不正经:“想你帅呢。”
闻言傅言川似乎是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但两人相隔有一段距离,陆沉看不真切。
他微微眯起眼睛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对方却已经转过身去,徒留高大的背影。
陆沉咋舌。
罢辽。
等休息够了,陆沉站起来伸懒腰,绵长地“嗯”了一声,像只刚睡醒的懒猫。
又光着脚把零食扔到自己屋里,去拣今晚做饭要用到的菜。
油烟味漫出。
傅言川自知干等着吃什么都不做太不道德,于是跑去打下手。
可他终究是养尊处优二十几年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惯了,面对这一堆当初不知道买来干啥的调料万分无所适从。
“室友,加盐。”陆沉十分理解,于是利落地吩咐。
哐当冒顶一大勺被甩进锅里。
没错,就是甩,盐粒纷飞,如同冬月飘雪。
撒盐空中差可拟——
糊了一脸晶体小颗粒的陆沉目光锐利,带着深意凝视锅中那一坨白色:“……”
这是什么致死量?!
他幽怨转头,对上傅言川的目光,对方眼里写着懵懂,似乎并未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沉决定放过他:“……加糖。”
“加糖?”傅言川疑惑不解。
但陆沉目光中的坚定如此不容置疑,对这个提问置若罔闻。
他知道自己对做饭这种事一窍不通,放弃刨根问底,转身挖了跟刚才一样多的糖甩进锅里。
又被飞了一脸小颗粒的陆沉:“……”
挺好的,起码味道中和了。
就算打开抽油烟机,加入胡椒面辣椒粉以后翻炒时还是不免有些呛人。
陆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傅言川一个没怎么进过厨房的人被呛得喉咙直发痒,一忍再忍还是小声咳嗽起来。
“宝贝儿室友,你没事吧。”陆沉担忧地侧过头。
傅言川摇头,可算止住了咳嗽。
见他确实没大碍,陆沉转过头,发现小炒开始生锅了,又吩咐:“加水,一碗就行了。”
他再三叮嘱,生怕室友又加一大盆,小炒直接变成汤。
“呲啦——”
烟雾腾起,水珠开始不要命地溅起来,滚烫,饶是陆沉都有些受不住。
陆沉拿锅铲翻炒被溅到,低呼一声,傅言川连忙关上水龙头,停止洗菜叶的动作,侧身去看他,“疼吗?”
“关心我呢?”
陆沉那点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劲儿又来了,装作可怜兮兮地瘪嘴,“疼,可疼死我了。你说我这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啊。”
不要脸程度堪称一绝。
傅言川很难无视他手上一点没影响的动作——小炒都被他翻到半空来了。
但他那副凄惨的样子又实在逼真,傅言川不忍心吐槽,于是不痛不痒安慰:“小心点,别伤着了。”
“光说有什么用?”
陆沉顺势而为,表现得更加凄惨,“你给我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臭不要脸到傅言川都愣在原地。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超市里某个脸红得滴血的人,只怕他真上去吹,面前这人得害羞到恨不得把自己生剥,直接放锅里炒了。
傅言川很善解人意地扭头就走,不再搭理沉迷在剧本里的陆沉。
陆沉当然也知道室友不会真的给自己吹,他就是单纯戏瘾发作图个口嗨而已。
他心里没有一点失落,反而因为戏精得到释放,愉悦地哼起歌来。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这顿晚饭终于超时完成。陆沉抓紧时间补救,傅言川一心拖后腿,这场厨房拉锯战直到晚上七点才落下帷幕。
宝贝儿室友只要不进厨房,绝对还是世界上最靓的仔——受尽折磨的陆沉如是说。
不过习惯独自生活的两人,在这时都由衷体会到视野里多出现一个人的好处。
世界不再那么单调无味,说话时能够得到回应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所以说有人气儿过后,偌大的房间也会变得热闹起来,不再让人感到空旷冰冷。
时隔几年,陆沉终于再次隐约触碰到一点所谓家的温馨,连带着看向傅言川时眼中都含带着浓浓笑意。
—
本以为在那天过后,傅言川仍会专心投入工作,又是每天早出晚归。
没想到第二天,向来喜欢赖床的陆沉都爬起来洗漱了,而他的房门依旧紧闭,靠近后,脚底还能感受到门缝里钻出的暖气。
或许是暖气忘关了。
陆沉握上把手,轻轻转动。
温暖闷热的气息一股脑拍脸上,他只穿了件睡袍,仿佛感受到世界的慈爱,如此和煦,如此温柔。
等等,躺床上那个帅哥是谁?
高级灰的床单盖住一部分欧式床腿,床上的被子微微弓起一团。青年侧躺在床上,睡相很好看,只露出脑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打下来,灰尘跳跃,映出他高挺的鼻梁。往上看,眉宇间的冷峻不减,却因为这光显得柔和了一点,不再带有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光线细细摩挲薄唇,似要落下一个吻。
傅言川觉浅,难得睡这么长时间。
感受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悦皱眉,翻身背对陆沉,然后不带感情地下命令:“关门。”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气泡音加低音炮,更富有魅力,显出一股倦怠又禁欲的味道。
本意是让陆沉出去然后带上门,但也不知道陆沉是脑袋卡壳了还是怎样,门是关上了人还在屋里。
背后灼热的视线不减,傅言川感觉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却又不说话。他警觉性翻过身坐起来,看见门口面露菜色的陆沉,开口询问:“怎么?”
“屋里暖和。”陆沉问,“你不上班吗室友?”
“不上。”他顿了顿补充道:“过年休假。”
一旦醒来,就无法再入睡,傅言川下床将被子叠好,洗漱完,决定走向厨房烧水煮面。
出厕所门,发现陆沉竟然还杵在自己屋里,甚至趴上床开始玩手机,睡袍底下什么都没穿,完全是当做睡衣用。
他支楞着两条细得跟竹竿似的小腿在空中晃,白得反光,直闪眼睛。
白得也太过分了。
“你怎么还在这?”
陆沉扭头:“我房间里的暖气坏了,你这里真是舒服——要不我晚上跟你一起睡吧?”
“坏了?”傅言川问,“我给你加床被子?”
“……”
为什么不愿意一起睡?
室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陆沉试图抓住这个可以拥有暖气的机会。他笑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但长期的肌肉记忆让他挂上了平常流氓似的笑容,不仅没有让对方改变主意,反而使原本没多想的傅言川显出一丝狐疑。
他皱眉,企图进行催眠:“十斤棉花,很暖和的。”
陆沉:“…………”可不是吗,加上他床上本来的那床棉花绝对能睡出蒸桑拿的感觉。
该怎么让室友回心转意?
他灵机一动:“等会你没安排吧,要不一起看恐怖片?”
“……我不怕鬼。”
“……”陆沉完败。
半个小时后。
陆沉用筷子戳了两下碗里沱成一团的面,比他家四位老人吃的东西还软,他试着往嘴里尝了一口,额角抽搐:“……你也不必这样报复我。”
傅言川:“?”
—
懒惰这种玩意儿是会传染的。
连续好几天,他们俩都直接睡到大中午,傅言川大概是准备趁这几天把以前所有落下的睡眠都补回来,好几次都是陆沉亲自叫才醒。
倒不是陆沉比傅言川勤快。
睡觉时身上那几十斤棉花跟下葬似的堆身上,翻身都要换几口气,有天晚上他梦到自己成了孙悟空,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
内脏挤成一团,受尽折磨,早上醒来后背流汗,都快窒息了。
陆沉想,如果有天他死在这屋,不是冷死就是压死,并且一定跟他的室友脱不了干系。
空调维修人员被陆沉赶鸭子似的催促,甚至以死相逼说“要是再不来爷明天就给你表演个贵公司空调密室谋杀案”,吓得工作人员以为摊上了个神经病,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一路跑来见瘟神。
几小时后,陆沉送走了维修人员,并喜滋滋地拖着那床带给他噩梦的被子还给傅言川,一脸假笑:“谢谢宁。”
彼时,傅言川正坐在被窝里熟悉下一部广播剧的台词,手里拿着台本微微皱眉,嘴中念叨:“宝贝儿,我今晚跟你一起睡还不行吗,你消消气?”
陆沉瞳孔地震:“……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
我只是图你屋里的暖气。
傅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