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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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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方婧终于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上了苏昀的后背。
从办公室回来后，苏昀就陷入了半死状态。
一节自习课，她都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不吵不闹，像一只被蒸熟的虾。
其实苏昀回到教室后，脑中就开始循环播放办公室里的场景，完全无法控制。
紧接着各种程度的红色又铺天盖地的蔓延上了她的脸。
播放第一遍，苏昀满脑子都是粉红色泡泡，傻笑着感叹谢晗真的好帅。
播放第二遍，苏昀逐渐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的脸红，没能表现得大方自然一些。
播放第三遍，苏昀开始懊恼谢晗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挨训的时候进来，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千奇百怪的情绪一齐涌上来，苏昀终于彻底迷失了。
谢晗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能牵动苏昀的情绪，她的矛盾，纠结，不安，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把酸甜苦辣都尝尽，仿佛围困在翻江倒海的情绪里。
可他浑然不知。
这又是值得她细细琢磨的一个点。
苏昀不自觉地掰着自己的手指，抬头瞟一眼脸色已逐渐变得惊恐的方婧：“没事儿，我自个琢磨会儿。”
“你别瞎琢磨了，”方婧惊恐不减，“我怕你等会儿疯了。”
苏昀抬起胳膊，把冰凉的手背贴在滚烫的脸颊上。一股凉意顿时直窜心底。顺带稍稍抚平了她的焦躁。
别再想了。
苏昀对自己说。然后准备写作业的笔又不知不觉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谢晗的名字。
很清秀的字，不够大气，但笔锋有力。
苏昀捧住脸，叹了口气。
青春期的女孩，暗恋中的女孩，在大大小小的矛盾里反反复复，在一遍遍的拷问里自我折磨。
二中一向有上晚自习的惯例，从第一个学期便开始执行。
放学铃一响，苏昀收拾好东西，跟周边人道了声别，便背着书包到走廊乖乖等着杜瑶。
她和杜瑶是初中同学。从初中起她俩就是挺亲密的朋友。巧的是，她们家也住在同个小区。一来二去双方父母也熟悉起来，从初中时便轮流着来接她俩放学回家。
天很黑，每间教室里都洒出昏暗的光线，落在走廊里。
三三两两的同学们从走廊里穿梭而过，走廊里光影交错。同学们或沉默不语，或高声交谈，各有各的悲欢，各有各的情绪，各种嘈杂的声音将狭长的走廊填的满满的。
多年以后苏昀回忆起来，记忆中总是穿梭过这样的场景，嘈杂，热闹，但莫名让人心安。当时身处场景里的她并不知道，那是多么浓烈的青春的味道，她后来再也无法接近的味道。
苏昀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经过的人群。
杜瑶可真够磨蹭的。苏昀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忽然间，苏昀的余光瞟到了二班门口走出的高挑的身影。
有时候，苏昀怀疑谢晗是块磁铁，不管多远的距离，都能莫名将她的目光瞬间吸引过去，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谢晗挎着黑色双肩包，手松松垮垮插在口袋里，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侧耳听着身边的同伴说着些什么。经过苏昀，带起了一小阵干净的风。
走廊上忽明忽暗的光线仿佛为他镀了一层温柔的光边，衬得他额前的碎发竟显出毛茸茸的意味来。
苏昀轻轻吞咽下口水，一股小小的上前去摸一把的冲动挠的她心痒痒。
“喂。”杜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苏昀残存的理智瞬间被拽了回来。杜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她身边。
看着隐没在走廊尽头的谢晗，苏昀一把拉起杜瑶的胳膊，用下巴点点谢晗的方向：“走吧。”
“尾行痴汉啊你。”杜瑶被苏昀拉得跌跌撞撞的，还不忘和她开玩笑。
前方的谢晗迈着校裤都遮不住的两条长腿，和身边的人一边闲聊一边向前走着，频率并不快，走的随意而慵懒，却一步能顶她们两步，不知不觉拉大了与她们之间的距离。
苏昀静静的望着谢晗的背影。她总是贪婪的去寻得能见到谢晗的每分每秒。
只是……这可不就是尾行痴汉嘛。
苏昀暗暗嫌弃自己，望向谢晗的目光却亮度不减，犹如迸射着星光。
矛盾少女的日常矛盾综合征又发作了。
很快便走到了校门口，苏昀刷完卡，一抬头，却发现前方没了谢晗的踪影。
“谢晗呢，谢晗怎么不见了。”苏昀一把拉住杜瑶的手，急切的询问着，企图让她一起加入寻找的队伍。
杜瑶抬起头环顾一圈，又立刻低下了脑袋，不动声色地凑近了苏昀的耳边，轻轻开口：“在你身后。”
握在杜瑶腕上的那只手瞬间被冰冻住了，苏昀刹那间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下一秒，仿佛印证杜瑶的话般，一道高挑的黑影从苏昀头顶略了过去。谢晗轻轻巧巧的从她身边走过。
苏昀一颗心狂跳如雷，悄悄抬起了眼眸，恰好捕捉到了谢晗嘴角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在昏黄浑浊的路灯下，笑容转瞬即逝，却格外动人。
他在笑什么？是在笑和同伴闲聊的内容，还是在笑刚刚的我？
苏昀纠结的小心思又滚成了一团。
“我觉得他应该听见了。”杜瑶转过身，同情的摸了摸苏昀的脑袋。
苏昀丧气的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小石子骨碌骨碌滚到了一边，烦恼却依然留在原地。
要是能把烦恼也一脚踢飞就好了。苏昀又开始异想天开。
“看把你吓得，”杜瑶啧了一声，然后凑近苏昀，表情郑重，“你都观望这么久了，谢晗这人也没什么问题，你是时候该出手了吧？”
苏昀刚想开口，杜瑶就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叹了口气：“别说了，我都懂，你不敢。”
苏昀哭笑不得。
她的确不敢，但更多的是不想。
她其实想说，她观望了这么久，越久她就觉得谢晗越优秀，离她也越来越远。谢晗什么都好，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他不缺想配得上他的人。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且过分清醒的女生。
苏昀深知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她仿佛永远在仰望着高处的他。而仰望的时间越久，也就越将她原本所拥有的靠近他的勇气消磨殆尽。
就像太阳从不是为了什么而发光，它的光芒只是本应该如此，它的光芒闪耀得理所当然，它从未在乎过因它的光而获得的恩泽。
地球能感受到太阳的光和热，这是巧合，是运气，是地球的荣幸。而他们之间永远隔着1.5亿公里的距离，隔着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清楚的明白，所以她追随他的光，热爱他的光，但清醒的选择保持距离，清醒地选择仰望。
谢晗的身影早已隐没在无尽的墨色里，不留一丝踪影，也不为她留一丝幻想。
白天与谢晗有关的情绪太过跌宕起伏，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苏昀晚上做了噩梦。
梦里无数个谢晗一圈一圈围绕着她，而她孤立无援的站在中央。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滚烫，最后嘭的一声炸成了天边的一朵烟花。
苏昀猛地睁开了眼睛，后背上全是涔涔的汗水。
第二天苏昀把这件事告诉杜瑶的时候，她们正吃完午饭在学校的便利店闲逛。
“要我说啊，这个梦真实地反映出了你内心的恐惧。”
杜瑶拿起一罐柠檬茶，然后故作深沉的对着苏昀摇了摇头，一副颇为老道的模样。
“可不是嘛。”苏昀的手搭在货架上，有些无奈地撅了撅嘴。
“可见就算有好多谢晗围着你转，你都不敢……”杜瑶话还没说完，嘴巴忽然被扑上来的苏昀捂住了。
三四个男生从便利店门口走了进来——谢晗也在其中。男生们似乎刚打完篮球，看起来热气腾腾的。
谢晗的校服拉链随意的开着，露出了里面的黄色T恤来，很温暖明亮的颜色，衬得他本就干净的肤色更显白皙。
谢晗的衣袖也被挽到了手肘处，袖口下半条匀称且线条流畅的手臂抬起，随手抓了抓额前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碎发。
苏昀一颗心又不安分的躁动了起来，越来越快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胸腔里不断回响。
“紧张什么，”杜瑶一眼看穿了苏昀的心情变化，轻轻推了推她，“继续逛啊。”
苏昀不敢光明正大偷看谢晗，借助着一排排货物架的遮挡时不时瞟一眼谢晗的方向。
“谢晗，一包薯片，下午的听力测试你就是我的人了，怎么样？”与谢晗一同来的一个男生笑嘻嘻的从货架上抽出一包番茄味的薯片，朝谢晗扬了扬。
“才一包就想收买我？”谢晗声音略带笑意，目光扫过货架，又抽出一包原味的扔进了男生的怀里，“再加一个。”
便利店内没什么人，两个人的对话透过一排排架子清晰的落到了苏昀的心里。
她从小最爱的薯片也是原味。
真是个不错的新发现。苏昀的心里悄悄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来。
“好嘞。”男生爽快的应了一声，提着两包薯片去结账了。
而谢晗转回身，扫视了一圈后，从冰柜里拿出了两罐可乐。
“赵钧乐，两包薯片换一份谢晗的答案，稳赚啊。”同行的男生们跟着起哄。
谢晗接过抛来的薯片，笑着接茬：“友情价啊，仅此一次。”
几个人闲聊着走出了便利店。
透过玻璃门，苏昀看见了谢晗把手里的一罐可乐抛给了那个男生。
这就是谢晗啊，面面俱到的，完美的谢晗，让她沉迷的谢晗。
她好像又更加喜欢了。
“苏昀，一包薯片，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怎么样？”等人走远，杜瑶一把勾住了苏昀的脖子，表情魅惑，故意拉长了音调。
苏昀脖子被杜瑶一拉，瞬间清醒了，干脆利落的扯出一包原味的薯片，往前一递：“好。”
杜瑶立刻松了手，跟京剧变脸似的：“自己买。”
苏昀嘁了一声，目光轻轻瞟过货架，却没把薯片放回。
你我相遇即是缘分，今天我既然选中了你，那也不得不买下你了。
苏昀低下头，盯着手里的亮黄色包装袋，尝试与它展开心灵的对话。
这场对话看来还挺顺畅，几秒后苏昀便把薯片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你还真是不懈追求同款啊。”杜瑶不禁赞叹。
苏昀没否认，只是步伐轻快的走向收银台。薯片轻轻晃动着，发出了欢快的咔擦咔擦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