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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羽昕的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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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黎兮悦坐在床沿，看着爷爷黎正南从麻药中缓缓睁眼。老人枯瘦的手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小悦……苏槿颜……靠谱，让她……多帮衬你。”
黎兮悦愣住。她和苏槿颜不过是几面之缘——商业酒会上的点头之交，羽昕学宴上的短暂碰面，连正经对话都没超过五句。爷爷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您认识她？”
黎正南咳了两声，眼神浑浊：“她母亲……是故人。”话没说完就被护士打断，只能摆摆手让她先出去。
走出病房时，黎兮悦在走廊拐角撞见苏槿颜。她手里提着保温桶，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上沾着点油渍，不像平日在酒会上那般一丝不苟。
“路过附近，买了点粥。”苏槿颜将保温桶递给她，目光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停了半秒，“黎老先生怎么样？”
“刚醒。”黎兮悦接过桶，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指腹，下意识缩回手，“谢谢你。”
苏槿颜没多留，只说：“羽昕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她画了幅画想送给爷爷。”
黎兮悦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在酒吧，自己醉得厉害时，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清瘦的身影撑住了她。只是那时意识模糊，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第二天清晨，黎兮悦趴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醒来，身上盖着件陌生的西装外套，袖口绣着精致的茉莉花——是苏槿颜的。护士说她凌晨趴在这儿睡着了，苏小姐来看过羽昕的画，临走前替她盖了衣服。
手机里有苏槿颜发来的消息：【羽昕上学了，画放在您办公室了。】
黎兮悦捏着手机走到窗边，阳光正好穿透云层。她想起昨晚在酒吧，沈君怡缠着她时，是苏槿颜突然出现解围；想起被扶进车里时，对方系安全带的动作很轻，避开了所有不必要的触碰；想起自己胡言乱语问“为什么回来”，苏槿颜只淡淡说“羽昕担心你”。
这些举动礼貌得恰到好处，却又透着一丝说不清楚的在意。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苏槿颜的来电，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兮儿，羽昕没去学校，老师说她早上就离开了。”
黎兮悦的心猛地揪紧：“我马上过去。”
赶到苏槿颜家时，门虚掩着。客厅画板上摊着羽昕的画，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苏妈妈、黎姐姐、我”。阳台上传来细碎的响动，黎兮悦走过去，看见苏槿颜蹲在花架前，手里捏着支枯萎的茉莉，肩膀微微发抖。
“她留了纸条。”苏槿颜递过一张便签，声音发哑，“我想爸爸了”我想去爸爸工作的消防站。”
黎兮悦愣了一下说道：原来羽她以为自己的爸爸是…
消防员，苏槿颜接过话。
两人分头寻找，直到傍晚才在城郊的消防站门口找到蜷缩在台阶上的羽昕。
“同学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也不开心。”羽昕扑进苏槿颜怀里哭，“我想爸爸了……”
苏槿颜抱着孩子的手在发抖，黎兮悦蹲下来替她擦眼泪，忽然发现孩子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苏槿颜和羽昕父亲的合影，两人站在茉莉花丛前，笑得很亮。
回去的路上，羽昕在后座睡着了。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
“抱歉，总麻烦你。”苏槿颜打破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僵硬，“其实……我不该插手你的事。”
黎兮悦转头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苏槿颜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是羽昕总念叨你，说黎姐姐给她买的画笔最好用，我才……”
黎兮悦想起羽昕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兴奋地展示新画的画，原来那些看似偶然的亲近，都藏着孩子单纯的心意。她忽然笑了：“可你还是送我去了医院，还照顾我一整夜。”
苏槿颜的耳尖悄悄泛红：“举手之劳。”
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在玻璃上投下流动的光斑。黎兮悦看着苏槿颜专注开车的侧脸，忽然想起爷爷说的“故人”。她想问些什么，却见苏槿颜突然减速，停在路边的花店前。
“等我一下。”
苏槿颜很快捧着束新鲜的茉莉回来，递到黎兮悦面前：“病房里放些花，或许黎老先生会舒服点。”
花香清清淡淡，像极了眼前人的气质。黎兮悦接过花束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两人同时缩回，却又在对视的瞬间笑了起来。
“羽昕画的画，”黎兮悦轻声说，“三个手拉手的人。”
苏槿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发动车子时，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嗯，我看到了。”
车缓缓汇入车流，黎兮悦低头轻嗅茉莉香，忽然觉得，有些关系的开始，未必需要漫长的铺垫。就像此刻，隔着不算熟悉的距离，却已有某种温暖的东西，正随着花香慢慢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