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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她的偏爱从十岁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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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颜的回避像一层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
黎兮悦去送羽昕的画，苏槿颜隔着门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就迅速缩回，只说“谢谢”；在公司楼下偶遇，她会立刻转身走向另一侧电梯，连一句“早上好”都吝啬给予；甚至羽昕特意攒了局，拉着两人去游乐园，苏槿颜也全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连合照时都刻意站开半步。
这天傍晚，黎兮悦在苏槿颜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她带着羽昕回来。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羽昕蹦蹦跳跳跑在前头，黎兮悦几步追上苏槿颜，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苏槿颜脚步一顿，没回头：“我还有事。”
“什么事比把话说清楚更重要？”黎兮悦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能感受到她瞬间绷紧的肌肉，“我就是喜欢你，有什么错？”
羽昕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停在单元门口回头望。苏槿颜挣了挣没挣开，声音冷了几分：“放手，别让孩子看笑话。”
“那你告诉我，”黎兮悦的眼眶红了，路灯的光落在她湿润的睫毛上，“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苏槿颜的喉结动了动，视线避开她的眼睛，落在远处的花坛：“黎小姐，我们只是……”
“别叫我黎小姐！”黎兮悦打断她，力道不自觉加重，“在酒吧你扶住我的时候，在医院给我盖外套的时候，在找到羽昕时你下意识握紧我手的时候……那些都不是假的，对不对？”
苏槿颜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像是被烫到一样：“那是出于礼貌。”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左手腕上的表又开始被无意识地摩挲——黎兮悦这些天早就发现，这不仅是她紧张时的动作，更是撒谎时的习惯。
“礼貌？”黎兮悦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礼貌需要记得我对玫瑰过敏，换成茉莉？礼貌需要在我爷爷病房外守到凌晨？苏槿颜，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没感觉’吗？”
苏槿颜终于转头看她，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星光，有挣扎，有慌乱，唯独没有她口中的“平静”。可她最终只是抿紧唇，吐出三个字：“没感觉。”
黎兮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松开手，后退一步，看着苏槿颜拉着羽昕快步走进单元楼，门禁闭合的瞬间，她似乎看到苏槿颜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晚风吹过，带着夏末的凉意。黎兮悦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给羽昕带的糖果，包装纸被捏得发皱。她忽然想起游乐园那天，羽昕指着旋转木马上的双人座喊“苏妈妈和黎姐姐坐这里”，苏槿颜当时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或许，有些感觉藏得太深，连当事人自己都没察觉。黎兮悦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至少，她还没听到那句彻底死心的“不可能”。
十岁的黎兮悦攥着半根融化的草莓糖葫芦，站在少年宫迷宫般的走廊里，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崭新的公主裙上。刚才还牵着她手的管家爷爷转个弯就不见了，彩色玻璃窗透进来的光斑在地板上晃来晃去，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呜……”她蹲在墙角，把脸埋进膝盖，直到一双白色运动鞋停在眼前。
“你怎么哭了？”
声音软软的，像浸了蜜的棉花糖。黎兮悦抬起哭花的脸，看见个穿白衬衫的小姑娘，扎着利落的马尾，手里抱着本画夹。对方比她高半个头，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星，正歪着头看她。
“我、我找不到爷爷了……”黎兮悦抽噎着，手指绞着裙角。
小姑娘放下画夹，从口袋里摸出块草莓味的糖，剥开糖纸递过来：“这个给你，吃了就不难过了。”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腹沾着点水彩颜料，“我叫苏槿颜，在三楼学画画，你呢？”
“黎兮悦……”她接过糖塞进嘴里，草莓的甜味慢慢压下哭声。
苏槿颜拉起她的手去找保安，又陪着她在少年宫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眼看天渐渐暗了，管家还没出现，苏槿颜看她饿得直抿嘴，干脆牵起她的手：“我家就在附近，先去我家吃饭吧，让我爸妈帮你联系家人。”
那是黎兮悦第一次走进普通居民楼。苏槿颜的家不大，却摆满了画，阳台上还种着几盆茉莉。苏妈妈端上热气腾腾的番茄炒蛋时，黎兮悦看着坐在对面帮她剥虾壳的苏槿颜，突然觉得比在自家别墅里自在多了。
吃完饭，管家终于匆匆赶来。临走前，黎兮悦攥着苏槿颜的衣角，仰着小脸认真问：“姐姐，我该怎么报答你？”没等对方回答，她拍着胸脯说，“不如我长大了娶你可好？”
苏槿颜被逗得笑出声，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小傻瓜，你是女生，怎么可以娶我？”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黎兮悦不依不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苏槿颜想了想，指着墙上挂着的画展海报：“才华横溢的。”
那天晚上被管家接回家时，黎兮悦攥着苏槿颜送的茉莉花标本，在车里就对爷爷宣布：“我要学钢琴！学金融！还要学法律！”
爷爷被她突如其来的雄心壮志弄得莫名其妙，只有黎兮悦自己知道，她要变成苏槿颜喜欢的样子。
后来在国外的十几年，她果然说到做到。钢琴考级拿到最高级，金融学位毕业时获得系里金奖，连法律执照都考得顺风顺水。每次练到累了，她就会翻出那片早已褪色的茉莉标本，想起苏槿颜笑着说“才华横溢”时，眼里闪烁的光。
所以当多年后在酒会上重逢，看着那个在谈判桌上从容不迫、才华横溢的苏槿颜时，黎兮悦的心跳会漏半拍——她终于长成了对方曾描述过的样子，而那份从十岁就埋下的偏爱，早已在岁月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