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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兔子急了也咬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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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好奇，想看看这所谓会求雨的神仙长什么样子，努力破开层层人群到达中心，终于看到了她。
那女子很是年轻，一身轻纱白衣，白纱遮面，鹅蛋脸，柳叶眉，半垂眸，眼睫纤长如蝶，神色肃穆，娴静端庄，真有些飘飘的仙人之气。
但那眼尾微微有些压不住的翘，我看着有些不舒服。
以我妖精的眼光看，她身上既没有妖气也没有魔气，更没有仙气，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真不知道那神仙的称呼是从哪儿来的。
我悄悄把疑惑告诉苑云堂，他不动声色，跟雨姑客套了好久，雨姑自称因为在天庭上犯了错，所以被打下凡间，集满功德才能消除罪孽，最终重返天庭。
苑云堂时而点头，时而蹙眉，虽然言行淡淡，却仍让人深切感受他为雨姑境遇担忧不已的心情，这一点，从雨姑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的眼眸中可以看出。
他真诚地表示合作意向，郡守牵线搭桥，最终两方形成了共同治理水患的良好共识。
听着苑云堂浅笑晏晏，再看看雨姑高兴的眉眼，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当官的是不是都长了一张胡说八道的嘴？
*
我还没有看到雨姑怎么控制大水，她竟真求来了雨。
我和苑云堂住的地方隔壁就是郡守府衙，晚上突然火光满天，有人大呼，“走水啦走水啦！”
“快打水来！”
“雨姑！请雨姑！”
官兵们赶紧救火，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只有一小部分官兵救火，大部分人居然去请所谓求雨的雨姑了。
这是什么兵？！
我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苑云堂脸色隐隐有黑如锅底的趋势。
没办法，我撸起袖子，双手结印施法，让火势不再蔓延。
反正身边就苑云堂一个，也没有别人看见。
余光瞥到苑云堂神色有些复杂的注视着我，我在一片法术的白光中，心底乐开了花，颤抖吧，凡人，本姑娘是不是绝顶厉害！
“我原先只是猜想，没想到你真不是凡人。”
我抽空回答他：“现在眼见为实了。”
他的眼瞳深邃温柔，好像水中拢不住的月光，“那你是妖还是修士？”
“这个呀，”我身上白光又盛了一层，发丝轻扬，侧脸看他，勾起一丝坏笑，“你猜。”
“……”
不多时，火势减小，雨姑被众人簇拥着姗姗来迟，只见她双目低垂，双手捏了个菩提莲花的造型，衣袂飘飘，恍似活神。
我撇了撇嘴，本姑娘已经灭火灭的差不多了她才来，明摆的是个神棍，只会装神弄鬼糊弄人。
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天上雷鸣电闪，哗哗下起大雨，原本可怜的火星被彻底浇灭了。
我悲愤地瞪大了眼，苍天不公啊。
蹊跷。
太蹊跷了。
懒得听那些奉承雨姑的话，我关上房门，不停的走来走去，碎碎念着。
等苑云堂与雨姑政治交流回来，我很不高兴，“明明灭火出力最大的是我，怎么全成雨姑的功劳？”
他神色凝重，拍了拍我的头，“现在雨姑累积的威望很高，贸然说这是骗术，没有多少人相信，众怒难犯。”
见我不服气，他又说，“你说这是骗术，那雨呢？”
我泄了气，那雨确确实实是真的，没有一点骗术的痕迹。
苑云堂语重心长道：“而且，现在也需要一个信仰，让百姓有生的希望，相信能治理水患，才能恢复生产，维持民心。”
他最后一句很轻，虚无缥缈，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
“哪怕它是假的。”
我还是觉得苑云堂不相信我，且心思这么深，直接推他出去，气鼓鼓躺床上睡觉了。
*
翌日自然也没有理他，我独自出门去街上逛，果如苑云堂所说，百姓们虽然生活依然艰苦，却已经慢慢恢复正常的买卖了，我咬着一根糖葫芦，按理说应该开心吃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但一想苑云堂的话，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么想着，忽然瞥到有一个人形迹匆匆，相当可疑，我凝神看了过去，是雨姑的仆人，我记得……是叫道彦的。
到了一间酒楼门口，他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跟踪才进去。
有猫腻。
我使了隐身术跟着到了三楼的一个包间。
道彦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见面，没有称呼，似乎很防人偷听，直接谈话。
“昨夜事情很顺利。”
“那就好，对了，苑云堂身边那个小丫头看上去有些来头，不可不防。”
“好，我会跟主子说。对了，主子问我们时候什么实施计划？”
“这里不方便说，子时三刻城外草房细谈。”
“好，告辞。”
那个男人看上去很陌生，但看得出功夫挺好，行的直坐得正，像个军人。
我回去把这些告诉了苑云堂，他玉一样的面容稍稍有些冷，眸色微微暗下来，派人根据我提供的外貌线索顺藤摸瓜追查。
半晌，我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苑云堂走过来，神色变得严峻，“追查结果寥寥，我计划今夜去郊外打探。”
他的眸子突然软了下来，握住我的手，忧声道：“雪娃，我让你与我同去，会不会麻烦你？”
我无语了，“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他忍不住笑，将我揽在怀里，羽毛一样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我不会让你有事。”
*
苑云堂带了一众兵卫，遍布全山，原以为这下草屋里的人插翅难飞，但先遣部队探路之后回来禀告——
里面没人。
真的没人，虽然陈设布置都很干净，但并没有常年居住的感觉。
苑云堂并出两指摸了摸桌面，带着微微一丝湿润。
“有人打扫过。”
我嗅了嗅，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那不正好，证明这屋子确实有人住过，若是灰尘遍布，反而是陷阱。”
“……不好。”
他眸心微细，拉着我跑出去，然而为时已晚，数不清的蒙面杀手从四面八方冲进来取我们性命，我恍然明白——
这是个圈套！
外面的守卫应该已经被杀手们解决了，好在苑云堂事先安排，人手散布，听到草屋动静都来支援，况且苑云堂身边暗卫个个身手不俗，刺客近不了我们身。
渐渐地，我众敌寡，为首的杀手见势不妙，号令大家且战且退，转眼逃了，侍卫们紧追不舍，危机解除，苑云堂松开我，我们继续进内室观察。
看着看着，我发现床下有几丝头发，顺手收集起来。
越到里面地上越湿，我托了个光球一看，大叫不妙，“是油！”
怪不得一进门就闻到不对劲，原来里屋地上满满都是油！
突然，我听到嗖嗖几声，外面火光大盛，火箭齐发，若是平时我可能还会拍手看这美景，但先下火箭冲着我来，情况危急，保命要紧，我拉着苑云堂，迅速施了个土盾术离开。
从远处的竹林钻出来远远望去，草屋处已成一片火海。
*
回到下榻处，我拍拍胸口大喘气，“好险好险。”
没想到杀手计划如此周详，第一次刺杀后我们难免会懈怠，却没想到还有第二次杀机。
差点儿就成焦兔子了。
苑云堂的月白常服外面有一层薄薄的鲛纱，水火不进，没被烧到，只有胸前的几缕发焦了一点儿。
他没有言语，估计也因为差点儿中招而默默生气。
我一边玩弄那几根不知是谁的头发一边闲闲道，“别气了，反正杀手又没得逞。”
“谢谢你救我，”他从后面揽住我，温热的气息轻柔的打在我侧颊上，看到头发有些奇怪，“不过你为什么要收集男人的头发？”
我有些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去把那个管事儿的叫来。”
“……那是郡守。”
“都一样。”
郡守过来了，颤颤巍巍，老当益壮，“姑娘，不知唤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我腿一翘，“把你们这方圆几百里最有灵气的狗找来。”
郡守目瞪口呆。
苑云堂揉揉眉心，“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狗找来了，秀丽村的大黄，看上去是条好狗，油光水亮，目光灵敏。
我在它面前蹲下，敲它一个爆栗，它立马乖乖的不敢往我身上扑，我瞪了它一眼，把你那看见肥肉的表情收回去，本姑娘也是你一条土狗可以肖想的？
待大黄闻过头发，我施了个通灵术，“大黄去吧。”
然后大黄就一路找啊找，找啊找，找到那个头发的主人。
出人意料，是一个守墓的小兵，他的顶头上司是王逯参将，负责守卫睡虎地楚王的陵墓。
一刻钟后，苑云堂结束了审问，施施然走了出来。
“那人叫周尘，他不认识道彦，让他去打扫草屋的是上司王逯，” 苑云堂抿了一口茶，“最近，王逯又要他杀掉一个观星人。”
“王逯就是那个酒楼里与道彦……”
苑云堂轻轻颔首。
我心里有一点模糊的猜测，但看上去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
我们按周尘说的地址去找观星人，好巧不巧拦下黑衣人的刺杀，可怜的观星人又瘦又虚，似乎命不久矣，看见我们好像看见了活菩萨，不等苑云堂问，就把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草民张一衡，对星象之术颇有研究，但最近观测天象时总觉得奇怪，好像有人暗中监视，而且，草民发现了很重要的事情，”他压低了声音，“最近三个月，每次天将降水的时候，总有极大可能走水，当然，有时天象难料，许是巧合……”
我与苑云堂对视了一眼，发现其中关键所在。
根据府衙记载，三个月来大小火灾二十八次，几乎有二十五次都是雨姑求雨成功灭火。
万一，雨姑不是会求雨，而是算准了什么时候会下雨，然后让人纵火，自己再施求雨神通呢？
看来就是这个让雨姑对张一衡动了杀心，我们安置好张一衡，然后让他算一下最近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张一衡带着仪器看了一晚上星星，“本月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