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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你流血了。
      你流血了。
      你流血了。
      就像是经咒一般不断地在吴瑚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盘旋,她猛地跳坐起来,还有些头晕目眩。

      身上的衣服已不是昨夜赴宴时的所穿的那套。吴瑚脸色虚白,双脚踩上踏床,全身倦怠无力。
      她轻拍着脸颊好让自己慢慢清醒过来。

      亲吻,抚摸,以及那句可以吗。此时此刻已悉数倒回吴瑚大脑之中,再结合眼下自身的情况,她无奈地摇头苦笑起来。
      坐在床沿,叹气扶额。
      “美色误人呐美色误人。”

      她一世英名全毁了。
      毁就毁了吧,可问题是她不记得了。任凭昨夜如何旖旎销魂,吴瑚都是一片空白。仅记得陆绎掺杂酒气低哑的嗓音混着热浪扑在自己耳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你,流血了。

      吴瑚恼恨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又躺倒在榻上。
      太不公平了,这事儿怎么就只能让陆绎一个人记得呢。

      谢霄带着七八箱聘礼上门的时候,陆绎并不在官驿,也算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夫人,这件事卑职自己能搞定的,您可千万不用为了我特地去和谢霄那家伙理论啊。”袁今夏满脸为难地站在吴瑚身边,扒着床栏看她收拾包袱。
      吴瑚失笑扭头与她言说,“我是去乌安帮与故人叙旧小住,你的事嘛当然要你自己做主才算数。”语毕还颇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肩膀,随后又利索地打上包袱结头,单背在左肩打算离开。
      她径直踏出屋槛,却被袁今夏上前拦住。

      “可是可是,”袁今夏眉目紧蹙,“大人发了话要我好好照顾您的。”
      吴瑚一怔,面色突然有些不太自在。但也仅仅一瞬嘴角又慢慢勾起,双手环胸微微倾身笑眯眯反问道。“我像是需要你照顾的样子吗。”

      袁今夏却抿唇低头嘟嘟囔囔,您今早可是被大人抱回来的呢,脸色还惨白的吓人。陆阎王的脸更是臭的要命。
      “你说什么。”吴瑚没听清追问一句。
      她赶紧摇头,转眼再大着胆子小心发问,“夫人,您该不会又和大人闹别扭了吧。是因为...翟兰叶?”

      “那夫人您就真的错怪大人了,大人在香船上可是严词拒绝了她的。而且,”袁今夏思维活泛,话赶话一股脑儿都冒了出来。“而且,她昨夜死了。”
      吴瑚笑容渐消,“翟兰叶死了?”
      “是啊,狱卒见她伤势微重也没动刑,更没搜查,只将她暂时关押在牢房里。想是随身带了自绝的毒药,趁人不备一死了之。”
      袁今夏稍稍叹气,感慨道。“这位色艺双绝的扬州瘦马最后竟是这般下场,真是叫人唏嘘。”
      情之一字当真难解。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吴瑚看惯了生死,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天道轮回罢了。但转脸面有悲戚,目光微垂。“不过确因她而起,”
      她深吸一口气,“他的确是想迎翟姑娘进门,可我不愿意二女共侍一夫。”眼眶似乎含泪,哀切酸楚。
      袁今夏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微张着嘴迟迟未曾合上。

      吴瑚又道,“虽是未能如他所愿,但我仍然心有芥蒂所以才出此下策。”她抬手掩面故作心酸。
      还没等她再继续哭诉,袁今夏倒是义愤填膺双手握拳替她鸣不平。“夫人就该离家出走,让大人知道利害。”
      “没想到大人竟也是这种朝三暮四之人,”袁今夏不免露出鄙夷之色,“夫人您这么好,大人居然还见异思迁!”

      某见异思迁的陆大人才踏进药局,对他面熟的大夫笑呵呵地迎上前,揶揄打趣。“怎么,药效还没散?”
      陆绎脸色尴尬,“在下只是想来请教,若药力未散尽会当如何。”
      “嗐,怎么可能会散不尽?”大夫顿了顿,像是恍然大悟,“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也真是会玩啊哈哈哈。”

      乌安帮内。
      谢百里噗的一声把药汤全喷了出来。
      吴瑚托着下颌,看他一脸惊愕觉得好笑。“老谢,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死丫头,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激动吗?”谢百里把汤碗放在一边,神色凝重。“你,你没事吧。”
      他知道吴瑚性子刚直,不愿做的事从不愿妥协。可这次从成亲到圆房几乎无疑都踩了她的雷区,她现在倒还笑呵呵的,怕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果然不出谢百里所料,吴瑚脸色一沉,压着嗓子冷冷道。“有事。”
      “昨夜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她话锋一转,啧啧咂嘴竟在遗憾这个,一本正经地摇头惋惜。“你说多可惜。”
      谢百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尽管这丫头向来不着调,但他诚然没想到这种事竟还能被她拿来戏谑。
      “我与陆绎再见面时,他一看到我怕是能马上记起昨晚我在他身下如何承.欢.情.动。我却记不起他是如何享受与我的床.笫.之.欢,这多不公平啊。”

      谢百里实在庆幸自己没喝茶压惊,不然他恐怕连杯子都得扔出去。

      被袁今夏心里冠上喜新厌旧的陆大人端坐在高位,突然间鼻子发痒后脊泛冷。袁今夏正一五一十地转述吴瑚的控诉,陆绎没什么表情,只是端握着茶盏的手稍稍发力。
      “所以,她去乌安帮了。”
      袁今夏点点头,“大人您是要去请夫人回来吗。”
      “她自己有脚想回来便会回来。”陆绎看了眼手边包好的药材眼神晦暗不明。

      谢百里才走进厅堂就看见吴瑚恹恹地趴坐在雕花椅上,脸色不佳。“怎么了,我乌安帮的吃食不合你的胃口?”
      她头也不抬只是懒怠地冲他摆手。“都是我爱吃的菜。”
      “那下人怎么来说你这两天没怎么吃饭。”谢百里打心底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自然事事上心。
      吴瑚勉强撑起脑袋,眼下更是一片厚重乌青。“也不知是你这儿的床不舒服还是我认床,我就没睡好过。”
      “更别提吃了,”她有气无力的说话。“吃了没几口就反胃恶心,索性就不吃了。”

      谢百里坐下端起茶碗狐疑追问,“还有其他症状吗。”
      吴瑚撇嘴,“腰酸背痛,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这事后难道都这样?”
      谢百里一个烫嘴差点又要喷茶。“给你找个大夫仔细看看,你个姑娘家,说话别这么没规矩。”
      她噢了一声,又垂下脑袋阖眼养神,却又突然跳起来满脸惊恐地瞪着他。“我,该不会是...”
      “有喜了吧?”

      谢老帮主最近和汤汤水水什么的绝对犯冲。

      谢百里唰地一下捏碎了茶碗,嘴边你你我我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合理猜测嘛,恶心想吐还浑身乏力,很有可能噢。”吴瑚面无表情,与谢百里大眼瞪小眼。
      他猛地一拍桌案,骂骂咧咧地大声喊着下人。
      吴瑚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做什么?这么大的事当然是找大夫了!”谢百里有些坐立难安,搓着手来回晃荡。“这他娘的算好事还是坏事啊。我这这,这得告诉你外公舅舅吧,你爹娘那儿是不是也得知会一声啊。”

      吴瑚看他焦头烂额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老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有孙子了呢。”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只是下人没叫来,乌安帮倒是出了大事。

      吴瑚的身手不怕暗算,只是此时心里有了顾虑出手都显得不太干脆。那壮汉以力压制,一脚直接踢来。她忙抬手肘迎上接下这重重一脚,手臂震麻不住发颤,连连后退几步。
      眼见就要退出白线之外时,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悄然托住她的腰肢。
      熟悉的味道。

      她偏头一瞧,陆绎瘦削的下颌就在自己顶间。
      “夫人,武艺可是有所退步。”
      吴瑚嘴上功夫仍然不饶人,“这不是给夫君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吗。”身体已被他环在怀中更趁势靠上去。

      这男人胸膛还挺宽广的,吴瑚半靠在他身上竟有些胡思乱想。手也牵过,骨节分明且修长。
      脸就更不用说了,数一数二的。
      那依他模样生来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这几日正值扬州节庆,夜间十分热闹。袁今夏与谢霄都是爱玩的主儿,这种日子又适逢喜事临门自然不愿错过。
      他二人在前开路,杨岳与上官曦则行在之后,倒是吴瑚与陆绎落在末尾。

      “看你席上吃的不多,身体不适?”陆绎冷不丁开口却直中要害。
      吓得吴瑚一个岔气连连咳嗽。

      可这事总得说出口,吴瑚心一横径直拉过陆绎的手去往僻静角落。河岸边的转角,水光粼粼,她看着水面上陆绎的倒影有些恍惚。
      倒影时而晃散又时而聚拢,就像她心底的小小思绪。

      “你当真为了翟兰叶的事在与我置气。”陆绎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吴瑚摇头,原本干脆利落的姑娘竟也有扭捏作态的时候。陆绎低头看她,女子低垂着脸背手站在面前。
      女子发间似乎混着周围的烟花味,甜味夹杂着热烈。

      “你..”
      “你..”

      两人针锋相对惯了,倒忘记该如何与对方好好说话了。少有的默契,二人却是十分的尴尬。

      吴瑚莫名觉得陆绎想说的话恐怕也与那晚的事有关,心跳不自觉加速。竟还想起那晚那个吻,干净纯粹,没有任何的肉.欲。
      她心尖微微发颤,是馋.他的身子还是喜欢,吴瑚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你大概是一击即...”
      “你应该是中了春...”

      药字不必说,吴瑚都明白了。

      “我中了春.药?”
      “我一击即中?”

      陆绎与吴瑚有些恼怒现在的默契,面面相觑,但谁也不肯先让步。

      “那晚我们之所以意.乱.情.迷是因为中了春.药?”吴瑚忍不住反问,“这什么春.药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绎却问她,“我一击即中的意思是,”视线还默默下移至她的小腹,嘴角不禁有些笑意。“你...”
      吴瑚忽然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些羞耻,忙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没请大夫还不能确定,你不用这么得意。”她忿忿地别过头去。
      陆绎喑哑的笑声缓缓从她掌中溜出,他抓下她的手,笑得不能自已。
      “有这么好笑吗。”

      他笑得连肩膀都在抖动,吴瑚恼恨地想要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握在手里。“不可能的。”
      她挑眉反问,“你这么笃定?”
      “看来夫君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你我二人都中了春.药,可我逼出了大半,所以我是清醒的。”
      吴瑚表情一滞,什么意思。

      “我不会趁人之危。”

      “可你说我流血了啊。”

      陆绎又大声笑起来。
      “你流的是鼻血,”
      “我的夫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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