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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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星回从隔壁办公桌办了一张椅子，乔山远也没客气，他表情懒懒的，一看就是怎么问都不愿意开口。
其实薄星回特别不愿意管这些事情，都放假回家了还能整出这么多事，这么么多事就算了，偏偏还要带到学校里来让他解决。
“段长说你和高二四班徐翊打了一架，怎么回事？”
徐翊就是高二的那位学长
乔山远沉默两秒，然后说：“那就是打架了呗，还能有怎么回事。”
“……”薄星回在内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段长的意思是如果只是男生之间的小打小闹，反正是发生在校外，他也就这么算了，如果是什么大事就另当别论，所以你简单讲一下就行了，这样我好跟段长交差。”
乔山远动了一下：“嗯，普通打架，他先动的手。”
薄星回了解了，正想说不是什么大事，就看见办公室外边有人其实汹汹的走进来。
是高二的一个女老师，在学校里出了名的护崽，身后跟着徐翊，很挑衅的看了乔山远一眼。女老师声音抵得上一排喇叭，一进办公室就拔高嗓门儿：“薄老师，听说你们班学生打伤了我们班徐翊，怎么回事儿？”
乔山远听得一脑门问号，心里想说这徐翊颠倒黑白的本事真牛，正打算开口怼回去，被薄星回一个眼神制止了，很不爽的乔山远索性靠回椅背上看着进来的两人。
女老师走到薄星回前面的办公位拉了一张椅子出来，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乔山远，看的他相当不自在，然后问：“你就是乔山远。”
乔山远冷笑：“老师好。”
“才高一吧，怎么和我们班徐翊认识的？还打架，弦中的风气大概就是这么给带坏的，徐翊说你专挑打的疼的地方下手，长这么大了还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吗？也不知道尊重学长，总要给个合理的解释吧。”女老师一坐下就连珠炮似的吐了一串，就盯着乔山远看。
“林老师，”薄星回打断她，“你的说法貌似和我们班乔山远的说法不太一样。”
林老师皱眉看着他：“哦？那你们是怎么说的呢？”
“乔山远说，是徐翊同学先动的手。”
林老师听完就笑了：“不可能。徐翊是个很乖的学生，平时都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更别说校外打架对象还是个高一的学生了，薄老师，我知道刚做班主任遇上这种事压力很大，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是要找个说法的。”
“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时候，我选择先相信我的学生。”薄星回也只能这么说。
林老师并不喜欢薄星回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明明只要乔山远服个软道歉她就可以让这件事翻篇，但薄星回偏偏又说什么如果林老师执意要追究的话就只能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当面还原一下那天的情景了。弄得林老师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能说一句那好吧。
于是阮许、梁逡等人被莫名其妙的叫到办公室，看见乔山远和徐翊才了然是因为什么事，阮许刚想问一句怎么了，办公室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戴着高一年段的校徽，笑眯眯的问了两句老师好。
“我叫唐叔泽，额，这事儿是我说的。”
乔山远抬头看他没说话，那句“你是不是闲的”也没问出口。
阮许觉得唐叔泽有点眼熟，但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最后选择作罢，挪了一步站到薄星回旁边表明立场。
“没事儿，你不用紧张，就跟老师说说你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林老师态度很好，放低了声音。
唐叔泽是不可能紧张的，他张口道：“不好意思老师，我没看到开头发生了什么，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我一看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个还穿着弦中体训队的衣服，一想那可不坏了，就把这事儿跟段长说了。哦，我还拍了照片，可惜学校不给带手机，老师如果想看我回去可以发给你。”
唐叔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擅长应付的就是林老师这种中年妇女，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凑热闹，就连这时候被乔山远阴恻恻的看着也能八风不动，四十五度扬起嘴角保持微笑。
林老师有些不耐烦了：“那开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阮许被她盯着，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啊，这，当时我们就是打篮球，然后徐翊学长就做了点不太好的动作，乔山远就生气了吧，毕竟这事儿说出来不太好，您说是吧？”
林老师：“……”
她有些郁闷，这届高一怎么一个比一个嚣张，显得她很没有面子。因此她干笑了一声，问徐翊：“是这样吗？”
徐翊：“不是……”
“就是的，我们都看到了。”梁逡打断他，“是徐翊提出要和乔山远1V1，但是打球的时候又不讲武德，也是徐翊先动手的。”
林老师看了他一眼：“无论别人说什么都要等他先说完，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没人教过你吗？”
梁逡不说话了，他刚才确实是有点冲动，因为怕徐翊一张嘴又说出什么颠倒事实目瞪口呆的话来，这会儿也没好意思继续争辩。他看着薄星回，后者却在等着徐翊把话说完。
“我打篮球的时候没做什么，乔山远结束后还要挑衅我，那我当然是很生气的，觉得他多少有点不尊重我。”徐翊如此解释。
薄星回便问：“那这么说，你不否认是自己先动手的？”
骤然被问倒，徐翊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吐出一个字：“是。”
“那就行了。”薄星回说，“林老师，事情我们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是徐翊同学先起的事情，让他给乔山远道个歉就算过了吧。”
本来是带着徐翊来找乔山远要道歉的林老师：“但是乔山远把徐翊伤的也不轻……”
薄星回：“乔山远本意也许是不想动手的，照林老师你这么说的话，他们俩至少也是两败俱伤，不存在谁伤的比较重的说法。”
“而且林老师，礼貌是相互的。”薄星回说，“如果你的学生没素质在先，那我的学生自然也就没有对他讲礼貌的必要，在这个年纪，他们睚眦必报。”
*
周一的集会，乔山远在听完徐翊的一番“和睦相处、团结友爱”的演讲后，抖了抖网上抄过来的检讨，就这么上了台，和前面那个人狭路相逢谁都不看对方一眼。
他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高一八班乔山远……”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徐翊给乔山远道了个歉，虽然不情不愿乔山远还说了一句：“那行吧，我勉强接受。”导致俩人差点在教师办公室二次干架，还有就是要在下一周的周一集会上念检讨。
乔山远还有点怀念，毕竟他好像很长时间没写过检讨了。
“他有点帅，是怎么做到在大会上念检讨还这么拽的？”
“我不行了姐妹，乔山远声音好好听，真！他！娘！好！听！”
“有谁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吗？还是跟高二的，校外打架都能给抓，蛮牛诶。”
“我知道一点点，听说是为了肖洛雪。”
“哪个肖洛雪？！广播站站长？”
“那不然还有别人吗？我也是听说的啊，徐翊暗恋肖洛雪很长时间了，这事儿在高二段不是个秘密，但肖洛雪一直看不上他，徐翊知道肖洛雪亲自把乔山远招进广播站后就很生气，以为乔山远喜欢她，就去找他约架，结果反而被打了。”
“啊，那他这也太惨了吧，所以乔山远喜欢肖洛雪吗？”
“不知道啊，不过感觉有点好嗑诶，清冷美女大姐姐和痞帅年下小狼狗，对不起我有罪。”
“实不相瞒，我也有点这种感觉，乔山远还为了肖洛雪打架……”
“听说他们俩经常一起吃饭……”
“乔山远第一次广播的时候肖洛雪全程坐在旁边……”
在旁边听完了全程的薄星回觉得有点好笑。
所以这就是乔山远支支吾吾一直不肯说的理由？
怎么每次撞到乔山远有什么事都是在谈恋爱呢，不务正业。
正这么想着，不务正业本人已经下了台，少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走到薄星回旁边的时候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薄星回：“好好学习。”
乔山远：“……？”
*
这个学期是个很漫长的学期，但是对于弦溪中学辛辛苦苦的学子来说，也只是四五场考试的功夫就到了期末。由于连续两次联考弦溪的总成绩都没有隔壁一中好，年级部的领导慷慨大方的在这短短的为期三天的元旦假期里发了足足三十张试卷，大有写死他们的想法，只是为了他们能在期末考试中取得良好的成绩。
反正乔山远对这么多试卷是骂也骂不动了。
自从那次打架后，薄星回曾在林老师面前当众护过乔山远，他自认为做人不能没良心，所以好好学习了一阵子，可以高中课程实在变态，他努力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已经打算放弃了。
薄星回回家的时候收到一份快递，是几天前寄到的，只不过一直寄存在保安室。包裹不是很大，他回到家后随手就拆了，包装盒很精致，是一款男士香水。
价格应该不低，附赠了一张卡片。
祝25周岁的薄老师生日快乐，特意迟了两天，爸爸永远爱你。
落款是沈其萧。
登了许久没登的私人微信号，方夏和付已绝也在几天前给他发了信息，说礼物会在开春后寄到，薄星回粗略算了算，大概就要几个月后了。
他拨了个电话给沈其萧，那头接的很快，“薄老师？你今天放假了吧，对了，我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薄星回笑：“刚收到，不过我应该没什么机会用香水。”
“反正你先收着呗，这味道挺好闻的，习惯就好了。”
薄星回轻咳一声：“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上回那件事帮我查的怎么样了。”
沈其萧很快反应过来：“卖房子啊，是这样的，老城区那边很快就要拆了，我朋友呢给的建议是等拆迁文件下来了再卖，价格会高一点，和拆迁款一起能拿到不少，就是可能要等个三五年。”
“现在卖掉能拿多少？”
“七位数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你那房子面积大，老城区以前也是市中心，早就有不少开发商盯着那块地了。毕竟之前有那件事，所以被拆掉拿的钱肯定比买主多，”沈其萧问，“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薄星回说：“就现在吧，谢谢你，我等不起了。”
他愣了两秒，随后正色道：“如果是因为那条短信，我觉得其实反而不用急，人虽然还没找到，但你目前又不在那房子里住，问题也不大……”
“不一样，”薄星回说，“我大概也要搬走了，因为他知道我住在锦绣。”
沈其萧：“啊？”
*
这事儿还有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天薄星回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上面只有一条信息“你把家里锁换了？”
薄星回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谁，马上找了人帮忙查，但很可惜的是这是没有绑定过身份证的号码，查起来并不容易。
薄星回当天就回了老城区那边的房子，锁还是完好的，没有被人撬开的痕迹，房子里也没有人进去过，越是这样，薄星回心里的疑虑就越多。
已经过去一年了……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间找他，还知道了他的电话？
他并没有回这条信息，但很快就请沈其萧帮忙联系卖房子。
沈其萧也委婉的多次表示过，一间出过事的房子可能价格并不会十分理想。
但薄星回不想等了。
因为薄言找上他了。
那天薄星回刚下晚自习，锦绣小区安保很好，所以薄言进不去，但他可以蹲在外面街角，一直等到薄星回回家。
在一年前薄星回去监狱里打算接他的时候，是有想过薄言现在会变什么样的，在他出狱后消失的一年里，薄星回起初会时常做噩梦，梦到很多之前的事情，更多的是梦到他后来见到薄言会是什么样子。
和眼前这样也八九不离十。
他这一年不知道苟在什么地方，说不上体面，但也不是那种活在阴沟烂泥里的样子，乍一看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憔悴的普通中年男子形象。
“薄星回！”薄言叫住了他，天气很冷，他穿的并不厚，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在见到薄星回之前他也想过很多，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却张口忘言。好像是高了点，也瘦了点，现在生活应该过得还不错，总之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
薄星回当然认出他了，就算薄言此刻又老又丑，但他想自己应该一辈子也忘不掉他。因此他停下脚步，冷下声问：“有事？”
薄言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你出息了啊，听说这小区一套房得几百万呢，你才毕业不久吧，还把老家的钥匙换了，你有想过我回来之后住在哪里吗？”
“总归不会露宿街头，你可比我会活多了。”
“你就这么和……爸爸说话？”薄言声音愈发低沉，“好啊，我在外面风餐露宿，你就在这住大房子，你可真是……白眼狼……”
薄星回很轻的冷笑了一声，问他：“薄言，这么多年，你悔过了吗？”
他看到薄言很轻的抖了一下，心下了然：“那你出狱后这一年干什么去了？继续干以前的勾当吗？这么说我，你也配？”
“我是你爸！”
“你认错人了。”薄星回抬脚要走，“你儿子早死了。”
“我知道你在弦溪中学教书，在高一八班当班主任，当老师，多好的职业啊，”他见薄星回停下脚步，突然笑出了声，“一定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么一段过往吧，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去你们学校一直等着，等到你认我这个爸。”
薄星回抬起眼，他比薄言要高，因此这个姿势充满了轻视，他嗓音很淡，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我两万块钱。”薄言说出了他的目的。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没有。”
薄言却说：“你肯定有的，私立中学的老师，毕业就住大房子，爸爸知道你从小就会攒钱，而且你还没娶老婆，怎么可能没钱。”
更何况，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薄星回看了他很久，突然笑了，然后说：“好啊，我给你。”
薄星回不仅给了钱，还帮薄言叫了车，尽管薄言小心翼翼的不肯告诉他自己现在住在哪里，薄星回还是很温柔的替他关上了车门。
那是冬至的前一天，薄星回终于下定了决心。
*
薄星回只是简单的和沈其萧说了一下这件事，去掉了薄言找他要钱那段，拜托沈其萧尽快找到买主。虽然沈其萧有点摸不透薄星回到底想干嘛，还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了这件事包在他身上。
薄星回洗完澡出来已经十点多了，他没有跨年的习惯，大学的时候倒是会被沈其萧拉出去，最多也是在某家大排档喝一晚上的酒。毕业后就少了，更多的是薄星回一个人在家过，不过他总是早早睡觉。
但是可能是因为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作息良好的他居然失眠了，窗外的烟花又一朵接一朵的炸，于是薄星回爬起来随便找了部电影。
是去年春节贺岁档的一部电影，薄星回懒得开灯，屏幕是房子里唯一的光源。
2017年即将结束了。
窗外的烟火骤然明亮了起来，仿佛要把整座城市照亮。
距离零点刚过一秒，薄星回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薄老师，新年快乐。
来自，八班乔山远。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