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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年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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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散场时,余沁弦抱着吉他跟在齐颜身后,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十弦吉他的琴箱磕着膝盖,发出闷闷的声响,像她此刻没说出口的心跳。
“齐颜,”她忽然开口,声音被夜风吹得发飘,“你刚才的独奏……加了个升fa音。”
齐颜脚步一顿,转过身时,眼底还带着未褪尽的红:“你听出来了?”
“那是我写星图旋律时,总弹错的音。”余沁弦挠了挠头,指尖在吉他弦上轻轻拨弄,弹出个不成调的泛音,“你说过,错音要是藏得好,会变成最特别的记号。”
齐颜没说话,只是解开大提琴的背带,把琴箱放在地上。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镀了层银:“明天去琴房?”
“啊?”
“把你那三个月的泛音,弹给我听。”齐颜弯腰拎起琴箱,转身时耳尖还红着,“顺便……教我弹吉他。”
余沁弦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吉他弦被她拨得叮当作响:“好!我把星图旋律改成四手联弹!”
第二天的琴房里,多了把闲置的木吉他。齐颜的手指长而有力,按和弦时却总显得笨拙,指尖在琴弦上打滑,发出刺耳的噪音。余沁弦凑过去帮她按弦,掌心贴着她的手背,能感觉到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拉大提琴磨出的,带着松香的温度。
“这里要轻一点,”余沁弦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像你拉《天鹅》时,最后那个泛音的力度。”
齐颜的动作忽然僵住,低头时,刚好看见余沁弦吉他背带上缠着的那圈大提琴弦。阳光透过琴房的窗户照进来,把那圈弦线映得发亮,像条看不见的纽带,把两个截然不同的旋律系在了一起。
凌妤端着水果进来时,正撞见齐颜用大提琴拉《星图》的旋律,余沁弦的吉他在一旁轻轻伴奏。大提琴的沉郁里裹着吉他的清亮,像月光落进了星河里,竟比任何完美的合奏都动人。
“看来我们的《年轮》,要加个新乐章了。”凌妤笑着退出去,转身撞进梁蕊怀里,“你看,音乐果然能让人卸下所有防备。”
梁蕊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目光透过门缝,落在那两个依偎在琴前的身影上:“就像当年你用错音告诉我心意,有些旋律,本就该带着点笨拙的真诚。”
那天傍晚,齐颜在余沁弦的吉他谱上,发现了张小小的便签。是用大提琴松香画的简笔画——一棵银杏树下,大提琴和吉他的琴箱靠在一起,旁边写着行小字:“错音也是音,就像我遇见你,本就是意料之外的美好。”
余沁弦回来时,看见齐颜正对着便签笑,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她指尖下的旋律。她悄悄走过去,在谱子的空白处添了句:“那我们就把错音,都弹成独一无二的华彩。”
琴房的窗外,银杏叶还在落,琴键上的年轮又多了一圈。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吉他的旋律在风里交织,像首永远写不完的歌,每个音符都藏着温柔的秘密,在时光里慢慢沉淀,酿成最动人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