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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妖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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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选了这条路,不管什么样我都认了。”若姑挺无畏的说,“要不是陨天君拦着,机霖第一次提剑对着我时,我可能真的就不管不顾了。陨天君这个老头,一眼过去,怕是一清二楚,毕竟什么都见多了。”
“他,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登仙石仅按修为排名。仙庭用尽一切手段,也仅是让我排到第二。是君座,一夕之间掉落百名,我想也许不光是修为。这不是仙庭动的手。”
澜安低头沉吟,启明大陆上,没有人能伤到君座的,除非是他自己。
“我现在是魔,怎么进得七门?”
“陨天君带来的人,谁敢拦?猬测你是私下新收的徒弟,六百年了,别说七门,就是整个启明都快忘了你了。”
门外有花影闪动,一个极为高挑的女人干脆利索,跨步入室。她秀发高束,一支素凉的碧玉簪挽起。浅蓝色束身戎装,腰间系着一块白玉牌,“寒君”二字刻于其上。
她一进门,就皱了眉,等再见了若姑,眉间更是紧。
“两个混账。”
澜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偏了头。若姑嬉皮笑脸,当没听见。
“你还让不让人放心。要是发现你是魔,陨天君的清誉怎么办?”
机霖取出一块面具丢给他,“去遮一遮,你身上的魔气。”
她又对上若姑,“你怎么还不快滚!”
若姑笑了笑,若有所思,“你来找陨天君?前殿怕是仙庭来了,让你避开?”
“……对,还不快去找你的狗。”
“我这次可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随便。你盯好他们,七门行事可不管领口绣不绣花。床上的那个,躺好了别惹事。”
澜安无奈摊手,“我会好好的,陨天君呢?”
他听见响动,扭过去去看花架的那个方向,陨天君正从侧走过来,黑衣如夜。
澜安脑海中那根弦瞬间被扯断,他着急忙慌翻身下床,几乎是手脚并用,还没等站直身就马上迈步,脸上陷入了惊恐,那抹黑色宛如噩梦。
陨天君几步加紧上前,半拥起他。
“怎么了,你怎么了?怎么会穿黑衣?”
若姑也吓了一跳,上前几步,“陨天君时常穿黑衣的,澜安,你怎么了?”
澜安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望着陨天君。
陨天君毫不避开,与他的目光对上,声音郑重又温柔,“没事的,我没事的。”
“……不准再穿黑衣。”
“好。”
收到这一声回答,澜安立即松了一口气,想到若姑和机霖在,尴尬得又慢慢把自己送回床上。陨天君在后面静静地看着。等澜安躺好,咳嗽了一下。
刚刚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若姑目瞪口呆,但旋即他想起他以前见陨天君穿黑衣的时候,又想到近几百年时常见君座穿黑衣。他不由禁声,被一个猬测惊到。看着面前这一对师徒,不知,谁更情深。
“你们俩,说不来呐。”他喃喃自语,扭头看了一眼机霖,收获一个怒瞪,潇洒负手离去。
正行至门边,一个长相妖冶的女人从黑暗中踏出,她一双猩红的眼,身着黑色毛皮,一举一动杀伐暴虐。
北妖后,百里空。
她朝若姑轻轻一点头,“天成君。”又朝向席成,“陨天君。”
身后小狐狸钟虹满脸沮丧,低垂着耳朵。
屋内澜安看见百里空,第一想法,真不会家暴吗?
百里空也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看了许久,“我见过你。”
“……什么?”
“尸皇宫中,我见过你。”
澜安也逐渐想起,那个立在宫中,杀机毕露的小地妖。她连撕数十个凶尸,飞血成雨,大厅中尸鬼惧近。
他虽瘫着身体,在那时也不由神经绷紧。他感觉到,背后的尸皇在轻笑。
“你当时……”
“我想起来啦!北妖后真是很厉害。您来有什么事吗?”
钟虹:……
北妖后唇角勾起,看了一眼一旁不作声的陨天君,不再重提,“此次来与七门结盟。听说陨天君在,并且已与尸后交上手,特意来问询。”
机霖尊敬地向百里空一拱手,“这次仅是七门独自发起,多谢北妖后相助。”
这百年,尸族与人族间的那场大战,百里空撕杀于最前线,创下赫赫战功,凶名远扬。之后北疆的安定,若是没这位强悍的北妖后,也不会这么快定下。
陨天君避重就近,“在凉山入了洞后,发现了尸后的藏身之处,不慎中了计。尸族毁了地洞,意图杀了我。后面一路追杀,我与尸后交手,重伤了她。我预料,尸族等不了多久了。”
一番交谈后,很快都各自回去部署。
那场临时布置的绝杀计划,直接在冻土中央下陷了一个方圆千里的坑地,地下水上涨,形成了一方大湖。湖底中布满尸体,鲜血将湖水染红,渡鸟在湖上盘旋了三天。
一如当年,尸皇宫的那把灼天大火,揭幕出一场大战。
百里空望着北疆的漫漫长夜,思量着,“无论是仙非仙,是魔非魔,陨天君都太危险了。”
“什么?”钟虹早困了,出了七门,便趴在百里空的膝上睡着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陨天君是仙,澜安才是魔呐。”
百里空垂下目光,里面温情不减,“宝贝,你说我和现在陨天君比哪一个能赢。”
对于妖来说,陨天君身上的那抹血腥,不是容易忽略的。
钟虹有点纠结,“君座这几百年变化太大了,我不能肯定君座赢了,但澜安回来了,”他坚定的看向百里空,“他们两个人,你绝对惹不了。”
百里空挑眉,逼近他,在他耳边暧昧的吐气,“这种事,也这么认真?我不会去惹他们,今晚我能去你那宿一晚吗?”
“不……”
百里空已吻上钟虹,她的吻带着隐晦的虔诚。
她一生有两束光,一束是那日,春光暖阳,一只红狐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投向她的湿漉漉的眼神;另一束是阴暗皇宫中,有个人的一句话。
“让她走。”
她的身体已抖得快要站不起来,却始终立着。她咬着下唇,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魔。
明明是阶下囚,笼中鸟,他却姿意倒在皇座上,睥睨整个皇宫。
“为什么,她这么不听话?”尸皇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只肆无忌惮的魔。
“杀了她,难道你怕她?”
“哈哈,一个小小地妖,给她一千年,她能做什么?就连席成来了,最后也会成为我的一具尸体。”
那只魔好像怒了,下巴挑起,“君座,杀不死你?启明上,没有生灵能胜得过陨天君。”
仅仅三百年后,尸族因陨天君而除名;仅仅七百年后,当年的地妖成了北妖后。
北疆的修罗战场,她在一片血肉中,看着那个一袭黑衣的君座,也突然明白当年那句话的意思。
只是,那个世间最强的人,在一步步走向死路。
在自己最忠诚的信徒永远不在后。
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无尸无魂,只一盏碎灯。
一块传说中,尸皇手中的右手臂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