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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过火的迷恋 ...

  •   给梁观槿的礼物,贺远本来挑了一个路边的手作项链,不算精致,但胜在手工打造,独一无二,还是小马造型,与梁观槿首个晚上饰演的角色白龙马相呼应,藏着他的一点小巧思。
      然而刚走出不到十步,贺远回想着记忆中梁观槿矜贵的面容,深以为这个一眼廉价的项链完全配不上他。
      但买都买了,总不能退或者扔。
      他留着项链,另买一个陶瓷做的棕榈树小摆件当礼物。刚回到民宿,他就基于一种复杂的心态,赶着把未能送出的项链胡乱藏进行李箱最深处,并在整季节目的录制结束后,悄悄带回了宿舍。

      然而Sparkle全员头天晚上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稍作休息,冬姐就带着重磅消息闪现而出,告知他们,Sparkle的首个公开打歌舞台已经定好了日期,就在三天后。
      “明天六点半前到练习室集合。考虑到你们之前一周都在录综艺,没怎么碰过歌舞,公司专程给你们安排了为期三天的封闭式突击训练,不许迟到也不许请假。”
      冬姐以她一以贯之的专业态度和冷酷口吻撂完话,转身又踩着平底鞋匆促离开,去忙她手头的其他工作,不给Sparkle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
      冬姐雷厉风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一屋子的哀嚎。
      准确来说,哀嚎的只有贺远与白峪两个人,但他们二人合力,强强联合,硬是吵出了十几个人的架势。
      周云杉没管他们,洗完澡直接带着耳塞去睡觉。梁观槿倒是劝了贺远两句,说不好好休息了话,明天嗓子状态不好,事情更麻烦。

      这一幕落在白峪眼里,就是梁观槿凑在贺远耳边,仅用只言片语就灌下去一大壶迷魂汤,轻描淡写间,成功把人哄去洗漱。
      直男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此,他心道,真给子还忙着厘清与同性同事的关系界限,俩直男已经旁若无人得粘糊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俩真是纯直男吗?
      贺远年纪小,想不明白事情还情有可原。但梁观槿之前说他不打算处理贺远对他的感情,白峪全当他在口嗨,没想到他居然说到做到,既不疏远也不主动,平静得甚至不太像个直男。
      而现在,他们录完一场旅综,贺远与梁观槿的感情肉眼可见的进一步升温,白峪彻底看不懂了。

      但白峪这个人有两大优点,一是,韧性强,不容易被挫折打倒。高中刚毕业那年,他勇敢向家里出柜,喜提两手空空被扫地出门的坏结局。然而,哪怕他一度落魄得露宿街头,也没想过向家里屈服。
      第二就是心思细腻,善于观察,封闭训练三天,他抓住每一个贺远与梁观槿互动的机会,以旁观者的视角予以分析。
      贺远委问他是不是有话想说,他含糊搪塞,梁观槿让他适可而止,他当耳旁风。直到训练快结束时,工作人员剪了一段他们训练时的物料传到微博。他看到评论区的一句玩笑话,天塌了。
      想喝蜜桃乌龙:怎么回事,明明两拨人隔了快五米远,但贺远和梁观槿一说话白峪就要回头看,难不成白峪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在磕?
      坐在回宿舍的车上,白峪难得一言不发,大脑放空六分钟后,他大彻大悟,登上小号,点进以前从未在意过的“槿玉良远”超话,发了一条贴子。
      日落黄与胭脂红:纯路人,看完新物料上头了,有无领嗑?
      他默数五秒,微博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想喝蜜桃乌龙回复了你:姐妹,互关一下,我给你发私信!

      白峪当然不是真心想嗑同事的CP。
      在精心打入队友CP粉内部后,他反手把糖点合集截了三张图,用微信发给梁观槿。
      十分钟后,梁观槿回复他。
      Guanj:有新版本的吗?这些我都看过了。
      白色山谷:?
      白色山谷:不是哥们,你还逛自己CP超话啊?
      Guanj:没特意去看。但昨天有一次,贺远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我路过顺手帮他捡起来,屏幕上正好是这个贴子。
      白色山谷:然后呢?你咋和他说的。
      Guanj:我和他说,如果手机壳比较滑可以考虑换一个,并给他推了我用过不错的手机壳的链接。
      白色山谷:?
      白色山谷:我服了你了。

      想也知道白峪之后还要发一大串没营养的牢骚,梁观槿懒得搭理。他放下手机,走到贺远身边,本意是想观察一下他状态,考虑到明天就是正式的初舞台,如果贺远有紧张的迹象,他还能试着安慰几句,省得对方焦虑到失眠——毕竟贺远真有过这方面的前科。
      然而,当他不打招呼地走到贺远身边时,因为动作偏轻,戴着耳机的贺远没能及时注意到他的靠近,仍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中的视频。
      好巧不巧,视频正是下午官号上传的联系花絮,而进度条又正好播放到CP粉们大呼“磕到了”的那段。
      只见画面正中央,梁观槿捧着乐谱轻声哼唱 。贺远凝视着他的侧脸,忽而抬起手,把他一缕垂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实际上,他们当时真不是刻意在麦。
      事情的真相是,梁观槿趁着休息时间,拿谱子想找贺远请教一处转音的技巧。但他留着长发,哪怕扎了低马尾,稍微多跳几个舞步,一些不服管教的碎发还是会支愣出来。贺远大概是担心他被碎发挡视线或扎眼睛,才顺手帮他捋了一下。

      但这副画面被镜头捕捉放大,再配上后期的滤镜和BGM后,连梁观槿自己看了都不得不承认,确有几分暧昧的调调。
      许多人说梁观槿生了一双漂亮眼睛,形状优美之余,面无表情时也如含水雾,眼尾自带一撇淡红色,便格外显得含情脉脉,任是无情也动人。
      但许是剪辑师的功力太深厚。视频中,梁观槿低头看谱之际,贺远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目光中竟也有几分柔情。
      贺远常笑,又常因为江湖经验不足而犯傻,梁观槿总将他看做需要操心的傻小子,日久天长,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他天生的英俊相貌。
      十九岁的贺远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尚未彻底长开,却已是剑眉星目,初露锋芒。
      而被监控摄像头凝固的时光碎片中,盛夏的午后,少有人知的角落里,梁观槿因连日的忙碌,疲惫地低下头,却在不经意间,错过了贺远投过来的过分真挚的视线。
      凌厉的眉眼在那一刹那被软化。连贺远自己都没发现,每当他看到梁观槿,总会无意识地流露出一点笑意。虽然他本就经常笑,但那种不由自主的微笑有别于其他,是独一份的。

      屏幕外,现实中的梁观槿的动作几不可见地停滞了一瞬。
      如果不是错觉,他心想,贺远对他的迷恋似乎有些过火了。
      梁观槿认为自己不该在乎这件事。在他看来,不论贺远怎么想,只要他还在追求音乐、渴望舞台,那总会殊途同归地走上梁观槿所希望的道路,至于过程中,究竟经历了一阵雨还是一场雪,都不会影响到最终结果。
      毕竟雨过会天晴,雪停会春霁,年少时不为人知又不切实际的情愫终将化作泥水,或融入大地,或流入海洋,时光的作用下,生命的厚度会包容一切。
      可他还是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下一秒,他含笑拍了拍贺远的肩膀。
      “觉得这个视频剪的怎么样?”
      梁观槿坐到贺远身边,若无其事道:“我刚也看了一眼评论区,粉丝们的反馈似乎还不错。”
      贺远正在沉浸式观看,不期然被打了个岔,险些没守住话口,泄露出心声:“一般吧,拍出来的人没有现实中好看——啊不对,我的意思是,呃……确实,粉丝们的评价还挺好的,哈哈。”
      贺远语无伦次地试图挣扎改口。
      梁观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嫌弃摄像头质量不行,认为把你拍丑了?”
      其实贺远没在说自己,但他也没敢完全说真话,只能含含糊糊地反驳:“不止,感觉大家的脸在镜头里都有点变形。”
      “那正好,现在刚过十点,睡觉前你还有时间拍几张自己满意的自拍,发到微博上,挽回一下你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
      贺远忙摆了摆手,“那倒也不必。算了吧,我发微博容易挨骂。”
      梁观槿的笑容淡了些,“还是很在意网上那些不好的声音?”
      当着梁观槿的面,贺远努力想把自己表现得强大,却又忍不住撒娇诉苦:“我也希望自己不在意,你之前和我说过,网上那些言论,真真假假,甚至不知道发恶评的是活人还是机器,可我每次登录官号,看到一大溜指责我德不配位的评论……还是有点泄气。”
      “我觉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出道的事情本身也问心无愧,但好像没几个人看见这些,他们对我的看法一直停留在最开始,我好像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这一切。”
      梁观槿静静听贺远讲完,当他开口时,贺远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说些好话安慰他,实际却并非如此。
      梁观槿淡淡道:“你的感觉没出错,你确实改变不了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
      贺远的心沉了沉,梁观槿继续说了下去。
      “人们只会去看他们想看的事情,听他们想听的声音,如果他们希望你是一个不好的人,希望你倒霉,那么他们就会孜孜不倦地寻找这个偏向的报道,没有人十全十美,只要用心,所谓的圣人也能被揪出一身的错。”
      他话锋一转,“所以,不用太在意这些本就不喜欢你的人,你只需要走到更大的舞台上,把你好的一面展现给更多人,给更多人留下正面的第一印象,这些刺耳的声音就会自然而然地淹没在人们对你的欣赏与称赞中。打个比方,一滩污水,直接在马路上横流时当然显眼,可当它们流入汪洋后,转眼就会被稀释得无影无踪。”
      “不用期待不爱你的人回心转意,你应该去寻找更多爱你的人。”
      人若执着于不可得的爱,往往如陷泥潭,再怎么奋力挣扎也只能在无望中不断坠落。所以,梁观槿劝贺远向前走,走到更盛大的爱里。他认为,只有贺远走出阴霾,置身于无边的鲜花与掌声中,才能真正活得快乐,活得精彩。
      贺远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但梁观槿从他的目光里读出,贺远尚未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仍有些懵懂。
      “没关系,不着急,”他微笑道,“时间还长,机会还有很多,你可以慢一点来。”
      “——但明天的舞台表演迫在眉睫,为了留足精力,我现在得去睡觉了,晚安。”
      梁观槿说完,立即回到自己的卧榻。他躺下身,盖好被子,眼罩一戴,在贺远没能回过神来的震惊目光中说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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