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晚安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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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孟息受伤了，腿上和胳膊上都是刀划出的伤口，在流血，说不定以后还会留疤，都是因为自己才造成了这一切，要是当时不发愣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沈杳头倚在卧室里的墙壁上，手中拿着的手机已经黑屏了，但他并没有察觉，依旧盯着屏幕发呆。
从浴室中传来水声，孟息来到他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沈杳找了自己的内裤和有些大的睡衣睡裤给了孟息。
爸妈出去了，今晚回不回来沈杳也不知道，他家里不像孟息家那么大，就两间卧室，所以孟息要是住在他家的话一定是和沈杳睡一张床的。
只是这一点沈杳没想到，或是他就没想这一点，自打看到孟息胳膊上的伤后他就浑身难受，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凭什么让孟息受伤而不是他。
“沈杳！”孟息在浴室里喊。
“怎么了？”沈杳回过神来以为孟息扯到伤口了，赶忙从床上跳下来，“是扯到伤口了吗？”
孟息没回答，从浴室里出来将门打开来，险些和迎面的沈杳撞一块儿。
“哎呦，怎么了这是？”孟息问。
沈杳看了眼孟息呼吸停了一秒，孟息没穿上衣，半干半湿的样子，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下身也只是被毛巾围着，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大腿根和小腿。
长。
还直。
“沈杳？”孟息见沈杳没回答他，又叫了一声。
“嗯？”沈杳忽的一抬头，转移了视线。
孟息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你这儿有没有消毒之类的医药品啊。”
沈杳没说话，转过身走到书架那边，然后蹲下来打开了书架下面的柜子，拿出了一箱医药品，都是一些平时他帮杜若康解围的时候受伤要用的，所以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他都会备着一些小的急救箱。
“沈杳你帮我弄吧。”孟息说，“我一只手不大好弄，还容易扯到伤口。”
沈杳二话不说就拿出消毒水和棉签，让孟息坐在床上，腿露出来不被衣物遮挡到，然后他蹲在孟息的双腿前用棉签一点点给孟息消毒。
孟息低着头看着沈杳。
沈杳给他消毒的力度很轻，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受伤的人，无论是速度还是什么都挺专业。
一开始在车上沈杳说他要回杜若康家的时候孟息就有点想跟沈杳说让自己住沈杳家里，但一想又觉得这样八成会被拒绝，所以他当时没开口。
但后来拿刀划自己，是他临时想出来的方法，像沈杳这种心口不一的人，就死要面子，其实心里软的很。要是自己是因为沈杳受伤的话沈杳肯定同意自己住他家里，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地加上了一些家庭缘故，自己一身伤回去家里人会担心，虽然没见过沈杳爸妈，但从沈杳家装修风格以及他的性格方面，孟息就差不多能估计出沈杳和他爸妈有些矛盾，对“家”，沈杳更羡慕他的家。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而且这个原因的作用发挥还不小。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沈杳同意让他住家里，也帮自己处理了伤口。
孟息挑起嘴角，眯缝着眼睛盯着沈杳。
自己一身伤算是没白划。
“嘶~”孟息皱了下眉，拉长了声儿，“疼。”
这一句听着有点像小孩子撒娇，沈杳给他消毒的动作停了停，然后动作更温柔了，还会时不时给他轻轻吹几口气，毕竟他自己划的伤口大是不大，就是有些多。
“会留疤么。”沈杳问。
“应该不会，到时候结疤了就好。”孟息说。
沈杳咬了咬下唇，收拾好医药箱一言不发坐到了床上，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让别人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就是浑身难受。
“沈杳我和你睡床上吗？”孟息看了他一眼。
“嗯。”沈杳回答，声音有些空。
孟息叹了口气，然后一把勾在沈杳肩上，看着目光有些呆渧的沈杳：“好啦，我这伤也不疼，就是口子比较多而已，其实你也发现这些口子不大对吧，也就刚消毒的时候有点疼罢了，别的真的没什么。”
沈杳没动静。
他有些惊讶的低头瞅了眼乖乖倒在自己怀里的沈杳，这次居然没跟碰了电似的弹开了。
“对不起。”沈杳下了决心，头低着看向地面。
孟息愣了愣。
“我也不知道他会拿刀，我就是……”就是看你看的肆意了点，沈杳想着，声音没了下去。
“我就是不小心分神了。”沈杳僵硬的语气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内疚。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道歉，通常他要是不小心弄伤了别人连个目光都不会给予的，随便那些人说什么，他不在乎，所以渐渐的不会再说“对不起”了。除了杜若康，他在高二之前连别的朋友都没有，也没必要去说这句话，对着孟息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思考，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关系。”孟息也放轻音量，不急不慢的拍着沈杳的后背，“真的没事儿，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你就拿刀往自己身上划几刀试试，不疼的，看着吓人而已。”
沈杳垂着眼眸，长长的眼睫毛遮住半边凤眼，上扬的眼尾泛着微红，看起来委屈极了，没了平日里那一骨子傲娇范儿。
“滚。”沈杳洗了洗鼻子，退了孟息一下，抬起眼皮白了孟息一眼，然后“啧”了一声，“你当我傻啊，没事儿拿刀划自己。”声音恢复了平常一副拽里拽气的样子。
孟息咧了咧嘴：“那你去洗吧，我上床了。”
“嗯。”沈杳拿了睡衣和毛巾跑进了浴室。
“操。”沈杳关上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搓了下脸，“什么情况？”
他很少会在人面前流露出这种……委屈或是可怜巴巴的表情，连杜若康都没见过几次他委屈的表情，怎么跑孟息这儿就破功了？
难不成是内心过于自责了所以才？
但这也说不过去，这么多年他自责的事儿多了个去了，怎么会差这件，相比其他的事儿，孟息受伤真不算是让他最自责的事，但却是唯一一个让他拉下脸道歉的。
要是之前也能像跟孟息说“对不起”一样早些道歉就好了，再想下去就不太美好了，沈杳及时停止了思考。
太聪明的缺点就是会瞎想，但有时候想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儿。
这种时候沈杳宁愿丢弃自己的智商换上跟杜若康一样的脑子，也不要去多想。
但是这次脑子换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有些事该他去思考的沈杳连个毛都没想起还得面对面碰见了才反应过来。
“你，”沈杳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玩手机的孟息才想起自己要和孟息睡在一块儿，“下来。”
孟息歪了歪头：“为啥？你要睡里面么？那你直接从我身上跨过去就成了。”
屁。
我他妈是想让你打地铺。
沈杳在心里想。
“那你也不能把整张床给占了啊。”看在孟息受伤的份儿上沈杳没再计较。
孟息听后往里挪了挪：“你这床有点小啊，要不改天我给你买个床吧？”
“不想睡床给我滚下来打地铺。”沈杳冷声说。
“小是小，不过还是很舒服的，”孟息改口道，“大冬天两个人挤一挤蛮暖和的，晚上要是实在冷的不行还能抱一块儿取取暖是吧。”
沈杳没理孟息，自顾自的扯开一角被子，然后躺进去盖好，翻过身随手把灯给关了，开始玩手机。
孟息是正面对上躺着的，而沈杳是侧躺着玩手机，以至于他可以做到不经意之间的一瞄，就能看到沈杳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但是在瞄过一眼之后孟息就没看了，因为他也发现沈杳手机屏上会照出他那英俊的脸庞。
从和孟息抱了一上午的那天，沈杳就知道自己和孟息的消息在校贴吧上得炸，而且是连续大轰炸的那种。
这点沈杳早知道了，但具体会炸成什么样子他倒是不知道。
盯着手机屏良久，沈杳的指尖停留在搜索的贴吧上一动不动。
点开它就好，只要指尖触碰到屏幕上，就好。
沈杳按了删除键，过了几秒又重新将“贴吧”两个字打上去，然后又删除，这么重复了七八次后沈杳被自己这么磨蹭给磨出火了，干脆骂一句然后直接把手机给关了，放到枕头旁边闭上眼睛睡觉。
“……”孟息看着手机没出声。
“孟息。”沈杳说。
“嗯？”孟息回答。
“贴……吧上，是不是消息爆表了。”沈杳问。
“是的，”孟息说，“你要不要看看，我正在看贴吧。”
沈杳没回答。
“不用，”沈杳叹了口气，“睡了。”
孟息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基本上全是他和沈杳抱在一块儿的照片，从之前炸到现在还没消停，并且还很神奇的有了他和沈杳的cp粉。
一，二，三，沈杳在心里数着，才三年啊，也没有过多长时间，还放不下忘不了也是正常的事儿。
沈杳又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毕竟孟息还在自己身边呢，刚刚对着手机发火的行为已经够奇怪的了，现在要是还叹气孟息必定会注意到自己。
他并不是本身就对贴吧这么抗拒的，贴吧嘛，每个人都知道，无疑就是瞎聊聊，瞎八卦八卦，吃吃可吃的瓜，学习这么无聊要是还不允许吃瓜那离飞升也不远了。
可他不需要这个东西。
“沈杳。”孟息突然开口道。
沈杳没吭声，假装已经睡了。
“你为什么这么……”孟息顿了顿，“怕？贴吧。”
沈杳睁开了眼睛，还是没出声。
他不是怕，他那叫做对贴吧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即使不是本身的抗拒，是后天性造成的，更准确点，就是有心理阴影，沈杳想想也觉得好笑，居然有人会对一款软件有心理阴影，挺奇葩的。
“你没睡。”孟息低头玩着手机，“我知道你没睡，能跟我说一下么？看在我为你受伤的份儿上。有一些事儿吧，你越是藏在心里越是不好，说出来反倒会好受点。”
“你……”沈杳翻过身面对着孟息，两只丹凤眼闪着微光，“初中实在国外读的？”
孟息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沈杳感觉自己可能问了句废话，孟息初中在国外读的这事儿早在高一就被爆料出来了。
“那你……”沈杳犹豫了一下，没说。
孟息像是想到什么了，把手机给关掉躺了下来，房里唯一有光的地方也没了，彻底暗了下来，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他才继续说。
沈杳觉得挺奇怪的，这要是换成白天打死他也不会和孟息讲这些的，如果这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他估计也很难开口，可现在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他反倒会觉得踏实，可以跟对方瞎讲讲。
“你知道网络□□吧。”沈杳合上了眼。
“知道。”孟息说，偏过头看着沈杳，“你是被网络□□过么？在贴吧上？”
沈杳闭着眼摇摇头：“不是我，是我的，一名，特别要好的朋友。”
孟息没吭声。
“他人很好的，就是有一点点地方……和别人不太一样，而且他也没打算改掉，他那时候会用很猖狂的语气跟我说‘没什么，那不是病，不用管别人怎么看，做自己就好’。”沈杳说，“后来，他喜欢上一个人，结果被对方知道后，那个人很反感，用非常难听的话骂他，而且还发到校吧里去了，也就半天不到的时间，全校都知道了，都在骂，甚至还有些人用这件事瞎编故事。”
“有人信？”孟息问。
“那当然了，”沈杳扯扯嘴角，“越离谱的故事信的人就越多，传来传去假的都变成真的了，那段时间全校都在‘攻击’他，网上的，现实生活中的，无处不在，但对他来说网上校吧的影响更大。”
“他很能撑的，别人说他恶心他忍，在他桌上乱画他告老师，老师说了那些人也没人改，下回换人继续，最后不也还是没撑住，”沈杳眼皮底下转了转眼珠，“没来学校了，说是得了抑郁症，我那时就他一个同……朋友。”
孟息半晌才说：“所以你现在不敢上贴吧是因为这件事。”
沈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他害怕的是，如果以后自己也被人发现了，会不会跟初中同学一样，被网上曝光，顶着所有连言蜚语，各种骂街语言，换成他自己，他能忍，但时间总得有个长短吧，至于能忍、能撑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怕到时候就剩自己一个人……啊不对，还有杜若康呢。
沈杳依然闭着眼，孟息也没有任何反应，从头到尾就说了两句，至于吃惊还是惊讶，他没体会出孟息听完是怎么个感觉。
孟息在黑暗中看着乖乖闭眼躺在自己面前的沈杳，长长的睫毛很乖的垂下来，因为还没睡着的缘故，偶尔会轻轻扇动几下，嘴角不屑的微微上扬，但其实沈杳现在并不开心。
等到温热的唇贴到沈杳额头上的时候，沈杳才猛的张开眼，有些迷茫的瞪着孟息。
孟息吻的很温柔，唇离开沈杳的额角后，看见沈杳正吃惊又迷茫的眼神，没忍住挽起了嘴角。
“你……啧。”沈杳扭过头没再面对着孟息，因为只有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熟透了，估计还会冒烟。
孟息亲他了！
真的！
不是间接性！
是实打实的！亲了！他！
明明就两三秒，可额角到现在还停留着孟息双唇的余温，他悄悄低了低头，手指碰了碰被孟息吻到的皮肤，然后盯着手指半天，猛的扯过被子吧身子给裹住了。
孟息看着一下就消失的被子有点想笑，但考虑到沈杳这个要脸的人忍着才没笑出声。
这些事儿他早知道了。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他都知道，只不过能让沈杳亲口告诉他，这才有意义。
孟息勾着嘴角，小心翼翼的凑到沈杳耳边：“晚安。”
沈杳往被窝里缩了缩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现在气温低的要命，可他却浑身烫的要滴血。
第二天早上沈杳是被厨房传来的炒菜声儿吵醒的，这一觉睡得挺好，要是没有这炒菜声他能一直睡下去。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第一次跟除了杜若康以外的人聊自己藏在心里的事儿还是因为那个吻。
“操。”沈杳瞪着天花板。
自己这是被孟渣子蛊/惑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