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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他有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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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硬着头皮回答:“多谢陛下。”
他除了谢谢还能够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人是被他安排在他自己的宅子里面,那个宅子在边境,每日都是有他手底下的兵士看管的。
如今却来了这里。
那问题可就大了。
谢锦作为边境的一把手,是完全把那里当做大本营来经营的,为了躲开原著,提升自己的实力,甚至拿出了现代社会的一些独有模式和经营。
这都是他的秘密。
毕竟……那是社会主义思想。
对方发现了吗?
并且能够悄无声息地从边境捞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顾景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都督你在害怕?”
谢锦打起十二分精神:“没有。”
顾景继续补充道:“你的心跳加快了,呼吸也是。”
谢锦没有抬头去看顾景的表情,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可能是醉了,臣还有些热。”
“陛下放心,臣无事。”
他又变成了处变不惊的临江都督。
伴随着阵阵靡靡之音,几位姑娘开始翩翩起舞。
顾景好像意识到谢锦的状态了,开口问道:“哥哥此次准备在京都留多久?”
谢锦回答道:“若不出意外,述职结束便走,陛下觉得如何?”
“为何不想留在京城?这里有哪点不合哥哥心意?”
“朕记得哥哥曾经也是喜好玩乐,喜好玉石金钱,琉璃玛瑙,这些东西京城应有尽有,留在这里享福不好吗?边境苦寒,哪里比得上这里繁华?”
“再说了,”顾景撑住脑袋,细细地瞧着谢锦:“朕也在京城,两年未见,哥哥不想我吗?留在这里陪着我不好吗?”
“陛下高估臣了。臣何德何能如此?”
连喝了许多杯,谢锦觉得自己大抵是真醉了。
他忍不住有些委屈。
莫名其妙被耍的人是他啊。
还需要如此谨言慎行。
作为一个穿书者,陪着暴君有多危险他还不知道吗?对方那朝令夕改喜怒无常的性子就够他喝好几壶。
如果对方是那个单纯的暴君,谢锦会当场把酒泼到对方的脸上,然后掀翻桌子,对着他来一句:mmp,are you zhizhang?然后贯彻自己在原著中那个炮灰的身份,开始扭头就和对方对着干,手里握着几十万精兵,他还怕这家伙拿一把枪隔着千山万水崩了他的脑袋?
但是对方不只是暴君。
如果对方只是谢恩,那个可爱娇气单纯的弟弟。
谢锦觉得自己会立刻冲上去,握住自己心爱弟弟的手,开始泪流满面,哦我的小黄花菜弟弟,我真是想死你了,没有你我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你看这明月照亮我的心,跟我走吧,哥哥养你!
但是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谢锦在脑海里吧两个场景结合了一下,那就是这样的:
暴君弟弟对他发出邀请,然后他一把掀翻了桌子,把酒泼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冲上去握住对方的手:哦我的小黄花菜皇帝,mmp,我真是想死你了,没有你的日子我吃的香睡得好,肥肉都长了好几斤,跟我走吧,看我把大历灭了,哥哥带你飞。
很好,谢锦,卒。
所以他放下酒杯,借着醉意拒绝:“臣不愿留在京城!”
也不愿继续陪着你。
顾景明白他的未尽之语,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他忍不住捏碎了一个白玉酒杯,脸上天真散漫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危险,浅色的瞳孔里好像藏着什么深渊巨兽。
他松开拳头,玉石碎成的粉末撒在了地上,危险地诱哄道:“为何不能?哥哥给朕一个理由。”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谢锦的打着哈哈,并没有否认:“毕竟是住了六年的地方,哪儿能说走就走。”
顾景问道:“当真如此吗?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他忽然笑了:“都督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朕一向大方,也足够体恤。”
谢锦沉默以对。
“臣的根基都在边境,陛下知道的,臣一向念旧,那屋子住了六年,还是当年和陛下两个人一起买的呢,所以臣不愿意走。”
如今轮到他来举着过去打感情牌了,幸好小皇帝吃这一套。
“都督不必紧张,”顾景说:“朕逗你的,但是哥哥只怕不能那么轻易离开朕。”
然后他换了个话题,终于说到了正事:“一直知道哥哥擅长政事,这次出此下策喊哥哥回来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朝廷缺人,右相因病离世,朕……名声不好,比较顽劣,但也想为百姓做点事,直接下旨怕哥哥不同意,就想私底下问一句,哥哥愿不愿意帮助我,担任右相一职?”
顾景乖巧漂亮地看过来,好看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信任和期待,熟悉的表情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谢锦正要拒绝。
“哥哥不会拒绝我的吧,我观哥哥言辞分明也是放不下朕的。”
顾景在他前面开口:“左相和四位尚书都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朕不能随意动他们,但是也不想让四位尚书把持朝政,我没有信任的人……每次朕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他们都拼了命拦我,继位两年来,唯一做成功的也不过就是后宫的这个朝阳殿罢了。”
他低着头,颇为委屈。
“朕名声不好,实在是无人可用。”
谢锦想说你还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啊,早干嘛去了。
顾景看出了他的摇摆,索性端着酒壶下来亲手给谢锦倒酒,软软地撒娇:“哥哥,帮我!”
他记得谢锦总是无法拒绝他这幅样子,虽然作为一名皇帝给臣子撒娇不合规矩,但是顾景可不是那群只知道默守陈规的家伙,他舔了舔嘴角,笑的漂亮又好看。
“我需要你为我稳住朝臣,我知道哥哥是有这个能力的,在边境四年,哥哥做的事情虽然总是出乎意料,但是结局都是好的,现在只不过是区区右相,大历有着前十几位君王打下的基础,根本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不擅长处理这些,哥哥你知道的,在边境我连读书都不想,还是你拿着我从没见过的教材教的我。”
谢锦囫囵喝了一口酒,有些呛,还没有缓过来,就听见对方如此批判政要大事,当下也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在那边捂着胸口咳嗽。
顾景连忙凑过去给他拍背。
好不容易反应好了,谢锦放下酒杯不可置信道:“陛下……当真如此想的?”
当真?
什么当真?
如此?
又有什么如此?
顾景在谢锦看不见的角度收敛起所有的表情,浅色的眼睛里仿佛是藏着什么深渊恶鬼。
他挂上好看的笑:“不然还能如何?”
“父亲,不,不只是父亲,先帝他们继位都是先经过了十几年的学习,才坐上位置的,朕……朕没学过,也不懂这些,难道不是这样吗?”
“可是其他大人们都是这么说的呀。”
谢锦不可置信。
难道这才是原著暴君的真相?
一个被朝臣愚弄的背锅侠。
不,不可能,他一直有关注朝堂上的信息,知道明面上的一切并不是如对方所言。
但是为何对方非要让他来接替这个职位?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为何对方非要他留在京都?
是想杀他吗?
顾景拉住他:“哥哥,你愿意吗?接任右相,助我——平定朝堂。”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如此。
谢锦意识到对方是非要他留下了。
那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锦下跪:“臣……领命。”
官位而已,也不是不能辞官。
顾景目的达成,端起酒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倒酒喝,一边欣赏谢锦变来变去的脸色,一边兴致勃勃。
就是这样,怀疑他的处境,然后同情他。
留在他的身边帮他。
最后,离不开他。
谢锦也在惴惴不安,难道对方发现他在边境做下的暗手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有长刀和智慧,他相信自己可以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