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谢卿的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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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锦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特别大的床上，他爬起来，发现环境也常陌生。
捂住脑袋，宿醉的感觉也很不好受。
他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了一套，摸了摸料子，很好，是他买不起的那种。
他记得，昨天自己回京，然后被暴君召进了宫。
进了宫，然后呢？
然后发现……对方就是谢恩。
谢锦坐在床上沉默了，良久后才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种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的动静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谢锦下意识竖起防备扭头看去。
是昨天传旨的公公，估计是顾景的心腹。
“都督，您终于醒啦！”
公公惊喜的一拍脑袋，连忙派人去准备洗漱用品，然后谢锦看见一群人端着盆子鱼贯而入，放好之后又出去了。
公公姓刘，态度十分热情，也非常做作，凑过来想要服侍谢锦，谢锦连忙拒绝了。
他坐在床畔上，谨慎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公公果真十分热情：“这里是朝阳殿，都督不记得了吗？昨儿您和陛下在此处喝酒来着。”
朝阳殿，朝阳殿，对的，他留宿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锦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果然，刘公公回答：
“卯时三刻了，陛下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去上朝了，”刘公公看见谢锦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都督，您在找什么？奴才帮您。”
谢锦在皇宫里可真是人生地不熟，连个衣服都找不到，他的衣服不仅仅是衣服，那是他带着刀的证据！
皇宫里非侍卫是不可以带刀进宫的，被发现了要诛九族，以谋逆罪论处。
可现在衣服没了，他当下就有些担心。
他扭头看着刘公公问道：“公公有没有瞧见我的衣服？”
“您说的您昨儿来时的衣物吗？昨儿您喝醉了吐了一身，那一身衣服被陛下下令丢掉了，您今儿穿的衣物是陛下早早就命人准备好的。”
刘公公身后绕出来另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小太监端着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官服。
谢锦看清楚衣服的花纹后，就沉默了，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沉默地让人给他换上了这套衣服。
大历的衣服是有品级的，官服上绣有各种鸟兽图案，代表了官阶的高低。
这一套衣服玄色打底，下摆绣麒麟，腰间和袖边修着云鹤，而麒麟和云鹤是只有一品大员才有资格绣在衣服上的，麒麟意味着一品的武将，云鹤则是一品的文官，衣服精致，鹤和麒麟活灵活现，绝不是一二日就能完成的。
刘公公一边换，一边拍马屁道：“奴家先行恭喜谢都督高升，”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还喊您都督，该叫右相大人。”
谢锦站直了，待他换好后，再带上官帽，立刻显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谢锦敏锐地注意到这件衣服的衣长和腰围竟是分毫不差。
“右相大人真乃人中龙凤，老奴在宫里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比大人更加俊秀的人物。”
谢锦看看衣服，却在心里冷笑一声：“多谢公公夸赞，臣真是惭愧，不知道可否拜托公公一件事情？”
刘公公道：“都督请讲。”
“还希望公公帮我留意一下昨日的衣服到底丢在哪里，毕竟也算官服，找回来之后还是需要带回去好好收起来的。”
刘公公同意了，又命人送来了吃食。
“相爷先用些饭食，陛下有旨，让您一切准备好了再去前朝，过会老奴带您过去。”
“多谢公公。”
好不容易支走了热情的刘公公，谢锦却半点不为自己升职而感到兴奋，他不是傻子，这一身衣服明显就是按照他的身长早就准备好的，而准备这身衣服要多久呢？
如此完整的绣工，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那么顾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的呢？
他不敢沉思。
谢锦其实不擅长玩这些阴谋诡计，不如当初也不会选择自清戍边。
此刻他忍不住想，昨日他若是拒绝了对方，小暴君会怎么做呢？肯定还有其他招式跟在后面。
他有些担心，对方这么聪明，他这么多年在边境做的事情……真的能够瞒住么？
他做了什么他自己知道。
而对方和他朝夕相处了四年，对他的一切几乎了如指掌。
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若是顾景对他下手，他真的逃得掉么？若是他需要对着顾景下手，他真的能够忍心吗？
谢锦不知道。
但是如果迫不得已，他还是会动手杀他的，毕竟他不仅仅是谢锦，更是三十万人承认的临江都督。
想到这里谢锦忽然冷静下来了。
对方既然敢当着他的面就拿出这一套早就准备好的官服，肯定也是胸有成竹，不怕他猜疑。
他坐在饭桌前开始安静的用饭，不管对方有什么招式，目的肯定是为了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军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他告诉自己。
谢锦吃饭很快，边境的人吃饭都很快，刘公公取个物件的功夫，他就已经勉强吃了个半饱，拒绝了对方再吃几碗的提议，他站起来：“带路吧。”
此刻逆着光，谢锦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却能够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坚定。
刘公公很多年后都不会忘记这一幕，这个人。
有些人，真的生来就能够逆挽狂澜。
走出去后，白天的朝阳殿仍旧是金碧辉煌，不愧是掏空国库修缮的宫殿，占地面积比其他宫殿大了不知几倍，谢锦在原主记忆里见过皇后才能居住的景和园，居然没有这里的二分之一。
约摸走了半盏茶时间，谢锦才看到昨日和顾景喝酒的地方，白天看这里更闪了，催眠自己这都是玻璃，谢锦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到了门口，刘公公很有眼色地问道：“相爷可要乘轿子？”
谢锦拒绝了：“不用，快些赶过去吧。”
短短入京一日，谢锦的心绪大起大落，此刻自然需要仔细梳理一下。
其实昨日谢锦在发现弟弟是小暴君的时候是感觉非常谎缪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两个人设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谢恩，乖巧可爱，有些任性但不过分，身上透露着的是盛宠之下长大才有的娇气，被拒绝了不会恼羞成怒，最重要的是，弟弟不会杀人。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边境带着弟弟意外撞见外族残杀百姓的时候，对方害怕地眼睛都吓红了。
但是暴君不一样，谢锦记得原著里很明显的描述过，暴君顾景，以杀人取乐，玩弄人心为快，嬉笑间为旁人定下生不如死的结局，运筹帷幄之中，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爱美食华服，沉浸于奢靡享受，穷奢极欲。
更不要说，这两年来他在边境也能对对方的坏名声有所耳闻。
这明明应该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啊，谢锦想，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在边境四年，谢锦无数次怀疑谢恩的身份，但是都放弃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
唉，他叹气，就差一步。
一路上他的心绪一直很复杂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到听见“宣临江都督谢锦上朝觐见”他才反应过来，整理一下仪容，就穿着这一身右丞相的官袍走了进去。
大殿上很安静，文武百官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谢锦一个人身上，他能够感受到这些目光里带着的打量和恶意，还有看到他身上官袍时的惊讶。
谢锦心想：惊讶就对了，不只是你们惊讶，老子也很惊讶！
按部就班上前，下跪，行礼，在众目睽睽之下：“臣临江都督谢锦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景坐在龙椅上肆无忌惮的瞧着谢锦，在心里满意地点头，哥哥的尺寸和他猜的一样，这衣服果真非常合身，显得身姿挺拔，容貌出众。
和谢锦猜想的有一些不一样。
不是说他早早谋划是错的，而是顾景其实变态地把朝臣文武百官所有品级的官服，都按照谢锦的大小吩咐绣娘做了一套，而不是只有身上的右相官服才有。
这一切在两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心里满意，面上也带了点笑容。
他舍不得哥哥多跪，在对方话音刚落，就及时喊停：“谢卿平身。”
“谢陛下。”
谢锦站起来，和顾景没见过他穿百官官服一样，他也没见过对方穿着龙袍上朝的样子。
顾景看上去是个文弱矜贵的青年，传闻说他的长相肖似其母，所以显得偏秀丽，谢锦一直不觉得弟弟长相秀丽，他觉得充其量只是白了一点，清秀了一点，就像是山海和微风吹动着金铃，贵气十足。
而今天发现对方高坐在龙椅上，一个人的气势就能和文武百官直接分庭抗礼。
他忍不住心下唏嘘，觉得自己以前果然是屎糊住了眼睛，才没有发现对方的特殊之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谢卿的衣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