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人鱼公主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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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森林中蜿蜒的小径一直往里走，席耀萌感觉自己已经绕了无数个圈，却连半个林子都没走完。娇嫩的脚底板又酸又胀，让她忍不住痛得龇牙咧嘴。
林子里古木参天，杂草丛生。珍禽异兽没见着，倒是各种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刚开始深入时，席耀萌还有点害怕，紧紧攥着小包袱。走了一路，发现除了树就是草，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越往里走，茂密的树木反而变得稀疏。最后，眼前只剩下几棵低矮的灌木。席耀萌弯腰揉捏着酸胀的小腿肚，刚直起身，抬头看向前方，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谁也不会想到，皇宫深处的胡同通向一片原始森林，而森林的尽头竟然连接着浩瀚无垠的大海。
夜晚的海面并非漆黑一片，月光洒落，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无数块透着微光的黑色玛瑙在沉浮，为这片海域平添了无尽的神秘感。
席耀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脚下是松软的沙滩，她低头看着细沙淹没脚踝，调皮地向前踢了一脚，细沙飞扬。
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带来湿润的水汽和舒爽的凉意。
席耀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自由的空气都吸进肺里。她走到一块巨大的礁石旁，绕着它转了两圈，仔细打量一番，最后提起碍事的裤脚，将小包袱紧紧夹在腋下，撸起袖子，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爬。
她要找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这样小人鱼一来，就能立刻看到她啦！
席耀萌两只小手紧紧扒着粗糙的礁石缝隙，脚下用力蹬踏，努力向上攀爬。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找到一块相对平坦且视野开阔的地方，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溅起雪白的碎沫。席耀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大石头上，仰望着璀璨的星空。
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缀满了数不清如钻石般闪耀的星辰。满天星斗格外明亮，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席耀萌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眨眨眼，开心的笑容在脸上漾开。她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传音螺吊坠，放在手心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将小海螺放到唇边，闭上眼睛，充满期待地吹了起来。
悠远空灵的螺音，穿透海浪声，飘向大海深处。
“小人鱼，今天我可是为你耗费了不止一点精力，”席耀萌望着海面，小声嘀咕，“你可要快点来哦，不然……哼，有你好看！”
小海螺贴着柔软的唇瓣，歌声仿佛有了生命，轻轻飘扬。席耀萌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期盼。
这东西真的这么神奇？在哪儿都能听到吗？席耀萌不由地加大了吹奏的力气，小脸蛋都憋红了。
海的另一边，深海领域。
章鱼奶奶、鲨鱼先生、鲤鱼小姐、螃蟹爷爷、海马哥哥正聚集在珊瑚礁后，紧张地策划着今晚的营救行动。
“老虾。”章鱼奶奶用触手将她最信任的老朋友海虾拉了过来。海虾身形是所有同伴中最小的，对水的依赖也相对较小。“你身形最小，目标也小，对离水的忍耐力也最强。待会儿你悄悄爬上那条船，把上面的情况探查清楚，回来报给我们。等那些人类都睡着了，你再发出信号，我们立刻上去把莎莉公主救下来。”
海虾看着老伙伴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郑重地点点头，与其他同伴默默告别后，灵活地摆动身体，悄无声息地向海面游去。
娜塔莎靠在章鱼奶奶身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那带着召唤意味的海螺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不用猜也知道，是琉璃在找她。可是……娜塔莎看了看周围准备为营救莎莉姐姐豁出性命的同伴们，又看了看远处那艘灯火通明的巨船，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波光剧烈闪动，内心挣扎万分。她见大家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体悄悄地向后挪动。
她就离开一小会儿，去见见琉璃，告诉她情况，马上就回来，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娜塔莎刚转过身，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娜塔莎公主，”鲤鱼小姐最先察觉到娜塔莎的异样，她疑惑地皱起眉，“您要去哪？”
章鱼奶奶和其他人闻声都看了过来。
章鱼奶奶见娜塔莎心神不宁的样子，眉头也蹙了起来。她游过去，用一条触手轻轻拉住娜塔莎准备开溜的手腕：“小娜塔莎，目标就在眼前了，你要去哪？”
“我……”娜塔莎被章鱼奶奶洞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奶奶，我有东西忘拿了，想回去一趟。”
“是这个吗？”章鱼奶奶没有点破，从旁边拿起一把用坚硬珊瑚打磨成的锋利小刀。
娜塔莎表情一僵，只好点头：“嗯。”
“那不用拿了，”章鱼奶奶松开了触手，语气凝重，“现在出发。老虾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在附近静观其变就好。”
“奶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现在去，但后半句话娜塔莎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莎莉姐姐的安危，比她此刻想要去见琉璃的私心重要百倍。
章鱼奶奶没有再看她，而是背对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她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娜塔莎心上：“娜塔莎，希望你记住，你是女王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是未来海域的继承者。此刻，你的姐姐莎莉，落入了人类手中，生死未卜。”
娜塔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最终归于一片沉重的冰凉。她低下头，长长的银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奶奶，我知道。”
“好，出发。”
——
“难道没用？”席耀萌吹了好久，嘴巴都酸了，海面依旧只有单调的海浪声。
她拿着吊坠在眼前晃了晃，最初的期待和兴奋已消散大半。她将吊坠紧紧握在手心，仰头望向深邃迷人的夜空，试图用欣赏美景来驱散失落。
或许是太远了？席耀萌自我安慰着。她重新扬起笑容，对着大海轻声道：“小人鱼，那我就在这儿，再多等你一会儿吧。”
等着等着，温柔的夜色和璀璨的星光仿佛有催眠的魔力。席耀萌的眼皮越来越沉，开始打架，最终支撑不住，靠在礁石上昏昏欲睡。
“怎么老虾那里还没动静？”鲨鱼先生急躁地摆动着尾鳍，有些待不住了。
娜塔莎从海水中悄悄探出头。那艘船灯火通明，如同海上的宫殿，即使在远处也能听到上面传来的喧嚣。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欢声笑语不断，像是在举行盛大的宴会。
“上面的人类在庆祝。”娜塔莎小声说。
章鱼奶奶也露出半个头，冷静地判断：“看这架势，要等他们消停，估计得后半夜了。”
“噗通！”一个东西掉进海里，溅起水花。
章鱼几个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水下。过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动静，才敢再次探头。
“老虾？”海马哥哥眼尖，立刻游过去将落水的同伴捞起。
章鱼奶奶他们看到是海虾，都松了口气。
“老虾，你怎么下来了？”章鱼奶奶急切地问。
海虾喘着气，惊魂未定：“莎莉公主确实在上面，被绑在船中央的大柱子上，身上有很多伤。”他声音带着愤怒。
章鱼奶奶脸色凝重：“那些人类对莎莉公主做了什么？”
“暂时没有。”海虾摇摇头，“我听到一个像是头目的人类说，要把莎莉公主完好无损地献给他们那儿的皇帝，所以其他人都不敢轻易动她。”
“那现在的情况？”
“他们闹腾不了多久了，等他们都醉倒了，我们再行动。”
娜塔莎急切地问：“看守的人呢？”
“旁边倒是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海虾回忆道，“不过看那样子，也喝得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能睡死过去。”
“好，我们再等等。”章鱼奶奶沉声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后半夜，船上的喧嚣终于被疲惫和醉意取代。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们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钻进船舱休息。
船中央的大柱子上，牢牢绑着一条人鱼。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刺目的勒痕，银色的鱼尾无力地拖在甲板上，鳞片黯淡无光。
她眼中充满了恐惧，想离旁边那两个抱着酒瓶打着鼾的壮汉远一点，却被粗糙的绳索死死捆住，动弹不得。她的嘴唇干裂脱皮，漂亮的鱼尾因为长时间离水，虚弱地贴在冰冷的甲板上，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姐姐……姐姐……”
一个微弱带着海潮气息的声音，将莎莉从痛苦和绝望的中唤醒。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含着泪光，循声望去。
只见船沿下方，章鱼奶奶正用触手将娜塔莎小心翼翼地托举起来，轻轻放到甲板上。章鱼奶奶将手中那把珊瑚刀塞进娜塔莎手里。
娜塔莎努力保持着平衡，用鱼尾支撑着上半身，一步一步，艰难而无声地向着柱子挪动。每一步都异常缓慢，鱼尾在光滑的甲板上拖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妹妹！”莎莉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壮汉似乎被惊动，翻了个身，娜塔莎重心不稳，摔倒在甲板上。她强忍着疼痛，连忙用手肘撑住身体，避免发出更大的声响。
“嘘！”娜塔莎立刻将食指竖在唇边，蓝眼睛里满是紧张，“姐姐，小声点！”
莎莉赶紧闭上嘴，看着娜塔莎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向自己挪近，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早已对自己的获救不抱希望，毕竟深海历史上，被人类抓走的人鱼不计其数，最终都因以海族安危为重而被放弃。这次，娜塔莎和章鱼奶奶他们竟冒险来救她，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营救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莎莉再一次为自己的任性好奇，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娜塔莎终于挪到莎莉身边。她抽出别在腰间的珊瑚刀，对准捆绑莎莉的粗麻绳，用力切割起来。
珊瑚打磨的刀刃虽然锋利，但对付坚韧的绳索还是异常吃力。汗水从娜塔莎的鼻尖滴落，砸在冰冷的船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她眼神专注，咬紧牙关，一下又一下地切割着。
柱子旁的一个壮汉睡梦中无意识地翻身，没有支撑物，哐当一声重重摔在甲板上。他腰间别着的铁质匕首随之掉落，发出清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娜塔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猛地扑过去抱住莎莉，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姐姐。
直到呼噜声再次响起，娜塔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莎莉被娜塔莎以保护的姿态紧紧抱在怀里，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和暖流：“妹妹……你长大了。”
“姐姐，你先别动，”娜塔莎松开莎莉，目光落在不远处甲板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上，“我去拿个东西。”
那壮汉掉落的匕首，刀锋锐利，比她们自制的珊瑚刀锋利百倍不止。
娜塔莎再次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朝着匕首的方向靠近。那匕首离另一个鼾声如雷的壮汉很近。娜塔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手颤抖着，慢慢向匕首伸去。
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碰到了！
就在娜塔莎的手指即将抓住匕首刀柄的瞬间，另一名壮汉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醉眼，带着初醒的迷茫，直勾勾地盯住了近在咫尺的娜塔莎。
娜塔莎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在那壮汉眼中凶光乍现挣扎着要起身的刹那，娜塔莎几乎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行动，她握着珊瑚刀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那壮汉的脖颈刺去。
噗嗤！
温热的液体喷溅到娜塔莎的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壮汉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嗬气声，随即倒下，再无声息。
娜塔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的壮汉，又低头看向自己沾满鲜血微微颤抖的手，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姐姐，”娜塔莎无助地望向莎莉，小脸惨白如纸，蓝眼睛里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茫然和恐惧，“我……我杀人了。”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的海螺音，穿透血腥的空气，清晰地传入娜塔莎的耳中。
是琉璃！
这声音像一道微弱的光，闯入她内心的黑暗和恐惧。娜塔莎不由自主地望向海螺音传来的方向。
“妹妹。”娜塔莎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莎莉心痛，更多的是心疼。她想抱住那小小的颤抖着的身影，告诉她没事的，可身体被死死绑住，无能为力。
章鱼奶奶焦急的声音从船下传来：
“娜塔莎！快点！没时间了！”
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
章鱼奶奶见船上迟迟没有后续动静，几条粗壮的触手攀上船沿，看到呆立在原地，望着染血双手一动不动的娜塔莎。
海螺音，停了。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娜塔莎茫然地看向章鱼奶奶，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混着脸上的血污。
营救任务，虽然发生了血腥的插曲，但在章鱼奶奶的果断指挥和其他同伴的协助下，最终得以完成。
娜塔莎和伤痕累累的莎莉重新回到熟悉的海水之中，被同伴们簇拥着，迎接劫后余生的复杂喜悦。
天，快亮了。深海生物终究要回到属于他们的领域。
“娜塔莎，你去哪！”就在章鱼奶奶准备带领大家返回深海时，娜塔莎却猛地扎进海水，头也不回地朝着海岸的方向奋力游去。
老螃蟹急得挥舞钳子：“现在怎么办？”
章鱼奶奶望着娜塔莎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身边的莎莉公主伤势严重，急需救治。最终，章鱼奶奶长叹一声，收回了目光。
“先带莎莉公主回去疗伤。”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人鱼公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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