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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人鱼公主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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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席耀萌拢了拢冰冷的胳膊,被冻醒了。她吸吸鼻子,揉了揉惺忪睡眼,茫然地看向天空:“我的天!这么晚了?!”
太阳早已按捺不住,跃出了海平面,金色的光芒洒满海面。
席耀萌惊坐起来,只觉浑身冰冷僵硬,被清晨的海风一吹,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又一层。
“阿嚏!”她又打了个喷嚏,感觉头有点沉。她立刻看向四周,海面空阔,礁石寂寥,哪里有小美人鱼的影子?
失落漫上心头,席耀萌低下头,看着手中紧握的传音螺吊坠,轻轻擦了擦鼻子。她从冰冷的礁石上爬下来,准备离开时又折返回来。
她从小包袱里掏出一个用木头雕刻的简陋人鱼形状的小吊坠,想了又想,她还是将小木人鱼轻轻放在昨晚自己坐过的那块礁石上,然后才转身离开。
“小骗子。”她小声嘟囔着,声音消散在海风里。
这次出来太久,宫里怕是要翻天了。
席耀萌瘪瘪嘴,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又狠狠骂了小人鱼一遍。
小坏蛋!
她其实也不是很气对方爽约,气的是这次被抓包,以后想溜出来怕是难如登天。小人鱼啊,你的幸福自己想办法吧,我可能帮不了你了。席耀萌有些赌气地想。
就在小人类的身影消失在森林小径后不久,她一直等待的小人鱼,却终于出现了。
娜塔莎在那片海域焦灼地游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最后,她难过地将自己埋进海水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停地对着空荡的海岸说着:“对不起……琉璃……对不起……”
小人鱼还太小,她不懂心中那份空落落如同失去了重要东西的酸涩感是什么。抓不住,埋不掉,唯有泪水,能清晰地表达她此刻的难受。
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又聚拢了些许薄云。
一个小小的木雕人鱼吊坠,被海浪轻轻推送着,漂到了正在哭泣的娜塔莎身边。
她将它拾起,冰凉的木头沾染了她的体温。娜塔莎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仿佛握住了最后一丝慰藉。
当席耀萌开始打第六个喷嚏时,她终于确定自己感冒了。而且头昏脑涨,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真糟糕。”席耀萌抬手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冰凉的手心与额头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
拖着沉重的身体穿过树林,席耀萌终于回到了最初进来的地方。她扶着冰冷的石墙,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她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推开那扇沉重的通往胡同的门。
“去哪了?”
冰冷的质问声如同寒冰,让席耀萌瞬间打了个哆嗦。她抬起头,看到熹妃面无表情地站在庭院中,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席耀萌莫名地一阵心虚:“母……母妃。”
“谁让你进来的?”熹妃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席耀萌强打精神想站直,却感觉头更晕了,眼前的熹妃都出现了重影。她踉跄了一下,手指着熹妃,迷迷糊糊地问:“母妃……你怎么……有两个?”
熹妃紧绷着脸,正要开口训斥,目光在席耀萌脖颈间的那条海螺项链停留片刻,她瞳孔一缩,脸色大变:“这东西哪里来的?”
席耀萌烧得迷迷糊糊,完全不明白母妃为何如此生气,她现在只想扑到自己温暖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母妃……什么……什么东西哪来的?”
熹妃抓住席耀萌滚烫的小手,强迫她看着自己,指着掌心的海螺项链说:“这个。”
高烧让席耀萌反应迟钝。她看着熹妃手里的东西,愣了好久才认出来。她傻傻一笑,伸手就想去拿:“娜塔莎……给我的……”
熹妃攥紧手心,避开了她的手:“哪里来的?”
“唔……”席耀萌没拿到自己的东西,有点不开心,烧得通红的小脸皱起,“娜塔莎……给我的……她是……可爱的小人鱼……小骗子……”她委屈地嘟起嘴。
“娜塔莎?”熹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席耀萌烧得糊涂,点头:“是啊……她在……”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琉璃!”
预想中摔在冰冷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席耀萌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带着淡淡馨香的怀抱。
熹妃那总是冷冰冰的声音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慌乱和担忧。
不知为何,席耀萌的心口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她想,这或许是这具身体对母亲怀抱本能的眷恋。
然而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淑姣殿,寝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娘娘,药煎好了。”绿芙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
“放下吧。”熹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是。”绿芙将药碗轻轻放在床边,临走时担忧地看了眼坐在床边的熹妃。
熹妃坐在床边,今日她未梳发髻,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脸色有些苍白。她替昏睡的席耀萌掖了掖被角,将她放在外面的小手轻轻放回被中。
绿芙离开后,熹妃从袖中缓缓拿出一样东西。她手轻轻拂过海螺,原本拇指大小的海螺在她掌心变成了巴掌大小。
熹妃将海螺放到耳边,静静地聆听着。海风海浪声中,那空灵的少女歌声依旧清晰。似乎听到了什么,熹妃一直紧绷的唇角,竟微微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温柔。
她握着海螺,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几下。寂寥的螺音与海螺中储存的灵动歌声竟奇异地十分契合。熹妃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弥漫着药香的空气中。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席耀萌才悠悠转醒。她浑身被汗水浸透,黏腻难受。
“小殿下,您醒了?”守在床边的绿芙立刻上前。
“绿芙?”席耀萌眨眨眼,意识还有些混沌。
绿芙端来一直温着的药,药碗还冒着热气:“小殿下,您昏睡了一整天。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把这药喝了。”她走到桌边,端来一碗温热的米粥,坐到床边,细心地搅拌散热。
风寒引发的高热已经退去,头也没那么晕了,只是小脸依旧苍白,没什么血色。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席耀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张嘴咽下绿芙喂过来的粥。
温热的米粥下肚,空荡的胃终于有了暖意,席耀萌感觉舒服多了。
“绿芙,我想洗澡。”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极了。席耀萌现在只想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汗腻。
“嗯,”绿芙放下粥碗,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深褐色的药汁,轻轻吹了吹,递到殿下嘴边,“先把药喝了。”
“绿芙,你不能这么残忍。”席耀萌看着那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汁,立刻紧闭着嘴,小脸皱成一团。天知道,她最怕苦了!
绿芙点点头,非常好说话:“好。”她作势就要把碗放下。
席耀萌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懵。
“奴婢记得,”绿芙端着药碗站起身,作势要走,回头对着席耀萌巧然一笑,“待会儿娘娘会亲自过来检查您喝药的情况。”
“啊?!”席耀萌瞬间垮下脸。
绿芙端着药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殿下,还喝吗?”
“回来!”席耀萌欲哭无泪,认命地伸出手,“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皇帝与熹妃的交谈显然极不愉快。
“阿明,”熹妃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疏离,“我想离开了。”
“朕不同意!”皇帝拒绝得果断,他看着熹妃,眼中是浓烈的爱意,但更多的,是偏执的占有和疯狂。
时光仿佛格外优待熹妃,她的容颜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清丽绝俗,不染凡尘。而皇帝,已从当年的意气风发变得成熟深沉,眼底藏着太多复杂难辨的东西。
“你又去那了。”皇帝语气肯定。
熹妃抿紧唇,沉默以对。
皇帝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熹妃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熹儿,朕不能没有你。留在朕身边,不要去想其他的,可好?”他强迫熹妃转身面对自己,“熹儿,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回不去了。”
如同往昔,帝王拥着宠妃。只是此刻,女人的身体僵硬,眼中再无半分情意。
熹妃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帝王,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靠在皇帝的怀中,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落在窗边那个精致的黄金鸟笼上。
笼中的鸟儿,羽翼华丽,却只能徒劳地撞击着笼壁。
席耀萌洗漱完毕,又躺回床上。她闭上眼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她把被子一踢,看着天花板,干瞪起眼来。
感冒发烧睡了一天,晚上还能睡,那就真的见鬼了。
席耀萌拍着自己的脸,从床上坐起。今夜天上的月亮格外亮,外面的光透着纱窗照射进来。她摸索着光,穿上了鞋,把门推开。
“红荔,你怎么在这?”席耀萌被坐在台阶上的人吓了一跳。
红荔揉揉眼睛:“娘娘说怕小殿下夜晚又偷偷溜出去,让奴婢几人轮流守着。”
席耀萌听完,嘴角一抽。
她并非那种规矩特别多的主子,对待奴婢她更愿意用平等的态度去对待她们,人没有贵贱之分,只是权利摆在那,不得不低头。
“红荔,你快回房睡觉吧。我保证,不对……”席耀萌四指并拢,手举过头顶:“我发誓,一定不会偷偷溜出去的。”
看着如此认真的主子,红荔差点就妥协:“不行,小殿下,今晚我一定得守着,不然让秀姨知道,又该说我了。”
“一切有我担着,快去睡。”席耀萌看着红荔困得眼睛眯成一道缝,有点心疼:“红荔,本公主的命令你,去睡觉。”
最后一句话带着点威胁意味,红荔毫不不意外地败下阵来,欢喜投奔到她房间的温床。
席耀萌看着红荔离去的背影,好笑地直摇头。
“好美啊。”她抬起头看着月亮,不禁出神。
席耀萌手下意识地摸向脖颈处,捞了好几下也没有摸到东西,她笑容一僵,扯开衣服,发现小海螺不见了。
“妹妹,你又去那吗?”娜塔莎刚准备出去,莎莉走进房间。
娜塔莎简单的收拾下东西,看了眼过来的莎莉,手上的动作没停。
“母亲等下要过来,要是看到你不在,肯定又会生气。”
娜塔莎脸上表情微微松动,就在莎莉以为自己劝说有效果时,她这个妹妹突然对她绽放大大的笑容。
“莎莉姐姐,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莎莉懵在原地,娜塔莎眨眨眼睛。
“那我走了。”娜塔莎挥挥手,立马就游得不见踪影。
“哎,你!”
海岸,一个小女孩偷偷地躲在石头后面穿衣服,长长的衣裙一直拖曳在地,女孩最后整理了下裙摆。
她扶着石头墙面小心地站起身。如果仔细看的话,你能发现她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歪歪扭扭的,好似下一秒就会摔倒。
女孩正认真的练习走路,等走了快十米,她毫不意外的摔倒在地,手心被蹭破皮,见了红。
她重新从地上站起,用舌头舔了舔手心,伤口很快消失不见。女孩拍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眼神专注,继续练习走路。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倒在沙滩上。
“呼~”海潮涌起又离去,浸湿了女孩的裙摆,一条漂亮的鱼尾暴露在空气中。
娜塔莎盯着天边的星空,她把挂在脖子上的木质人鱼链拿出来,捧在手心,脸上挂起浅浅的笑。
“琉璃。”她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