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烤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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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点“按住说话”，低沉的鼻音穿过大半个中国，进入顾初妄耳朵：“你……还喜欢我吗？”
顾初妄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可他听出了哭腔，惊了一跳，因春晚相声节目而舒展的笑容定在脸上，同样发语音回复：“喜欢，但更不想耽误你。”
“昂……”时柠边灰心，揉了揉眼角，深呼吸吐出口浊气，给他发了条突兀的“除夕快乐”，端过煮好的饺子往小客厅走，拿过靠垫坐在地板。
扫了眼手机，看顾初妄迟迟没回话，心烦意乱关了机。
饺子是素馅的，吃着没什么味道，能咽下去全靠蘸料。累了一晚上，现在反倒饿过头了，他关上电视，准备洗澡睡觉，翻了翻衣柜，在最后一层里抽出内裤，往厕所走去。
温水一浇，整天的疲倦全部涌来，时柠边越洗越困，到最后对着墙壁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墙行礼呢。
白雾逐渐从花洒处弥漫，乳色水珠密集裹上镜子，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小腹上端紧实八块腹肌，后背凹陷蝴蝶骨，利落锋芒下颚线，被水打湿软塌发梢，随手抓拍一张可能都是禁欲大片。
时柠边潦草洗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头扎进被窝，睡着前什么也没寻思，倒是睡沉后梦境一个接一个，光怪陆离的环境，各形各色的人，像辆飞快的列车极速划过眼前，脚下土地也在不停建起拔地而起的高楼，一场堪称完美万花筒的梦终于以噪音收尾。
是菜刀依次下落的声响，时柠边刚睡醒，还有些懵，这里不就我一个人住吗？
缓了片刻，整理好胸口浴袍，光脚下地打开房门查看，他动作很轻地寻到声源，那个在厨房忙着做饭的背影让他既陌生又熟悉。
童女士已经许久没亲自做饭了，多少有些生疏。耳朵一动，随即转头看见了时柠边，冷淡的脸上顿时扬起微笑：“睡得怎么样？早饭马上就好，先去洗漱一会儿叫你吃饭。”
这位……是他那日理万机的母亲大人么？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愣了好一会儿，逐渐反应过来，迟迟吐出个“哦”字。
童珺别看着他不敢相信的样子，格外心疼，眼角都跟着抽了下，重重叹了口气，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紧忙用水冲洗找了个创可贴包上。
如果她那些公职人员的同事瞧见她这副柔情马虎的状态，可能会当场怀疑她人被掉包了。
时柠边听见响动，从厕所探出头，俊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愉快：“口子大吗？让我看看。”
时母动作迅速，没等他走到跟前就已经包扎好，顺手挽过鬓发：“不碍事，洗完脸就来吃饭。”
她是昨天凌晨才赶来的。先前想着给自己儿子打个电话说声新年快乐，没想到手机关机，随后打到时律那边，这次了解事情经过，一方面心疼儿子一方面埋怨时律，忙不迭地推了工作，跑了一晚上才找到他。
家里食材不多，童珺别去超市买的蔬果上楼，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儿子喜欢吃什么，最后也才是饺子。
“大年初一吃饺子，你多吃点，里面我放了硬币和糖，看咱俩谁吃到的多。”时母眼里含笑地站在桌前，越看自己儿子越好看，说着还刮了下他鼻尖，“我儿子真好看。”
“……”我这妈是不是发烧了。
转念一想，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昨天过年没人陪，所以才如此温柔的，下午必现原形。
时柠边夹了口饺子，味道还不错，反正比昨晚的速冻饺子好太多了，吃着有滋有味，还有肉。
“咯——”
闷响。
时柠边皱眉吐出一个钢镚儿，抬手揉着腮帮子：“这也太硬了。”
童珺别：“嗑疼了吧，我都提前告诉你了，后面吃的时候小心……。”
话说一半，童女士突然面目痛苦，紧接着又吐出个硬币。
时柠边憋笑：“嗑疼了吧。”
这小子学我说话！
时母瞪他一眼，喝了口水。
*
一上午俩人在家闲着没事，时柠边偶尔打把游戏，而他母亲就在阳光充足的窗台处办公，手指飞快地在键盘间点击，发出阵阵清脆。
时柠边毫无征兆地来了句：“我想吃肉。”
“嗯？”时母一愣，“那出去吃，正好我懒得做饭。”
“你不是懒得做，是不会做。”
时母白他一眼，手边电话振动。
时律打来电话，询问时柠边如何，说时老太太想他了。
这话一听就是个让他回家的托词，童珺别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再加上是往自己儿子身上牵扯，火一上来，展现出作为一位副市长的霸气：“我这个当妈的一年到头见不到我儿子几面，过年送你家去我儿子气出来了，要不是我连夜找到的现在不知道他搁哪个角落委屈巴巴掉眼泪呢！现在想他昨晚干什么去了？要不你们来，要不别寻思他回去，我家柠边可不受你们豪门的欺负！”
时柠边好整以暇地听着自己母亲编排自己，也不生气，等挂了电话还竖起拇指：“牛……”
“把逼给我憋回去！”时母瞪他。
时柠边：“……”
童珺别：“虽然我向着你，但当我面说脏话不行。”
时柠边一言不发抱住母亲，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不想放开，模棱两可道：“你真的挺好的，至少在我这里。”
童珺别怔愣片刻，慢慢抬手抚摸他单薄后背，不知道这阵他是怎么过来的，心情是多么差，人都瘦了一圈。
十二点多，时母带他去了家烤肉馆，店里人挺多，每桌摆放整齐腌好的肉，四五盘诱人小菜，肥瘦相间的肉往炉上一搭，滋滋冒油，香味四溢。
从进门，肉香直往鼻孔里钻，时柠边本来不饿，现在馋得就差扑上去了。
“快快快，点菜！”时柠边屁股一落椅子，拽着童珺别袖子催促，童珺别仿佛看见了时柠边小时候，那时他也是这样，什么事直接表现出来，不像现在事往心里藏，嘴闭得也严实。
她一脸溺爱地把菜单给他，大气道：“随便点，点多了打包回家再吃一顿。”
“那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顿。”时柠边搓了搓手，大概把菜都点了一遍，又要了两大杯饮料。
“我以为你得要啤酒。”童珺别说。
时柠边看看她：“你让？”
“让，今天你开心就好。”她一耸肩，满不在意道。
下一秒，时柠边招手：“服务员！把我们的饮料换成啤酒！”
烤肉不常吃，烤起来总是掌握不好火候，焦一块生一块的，恰时饭店老板娘瞧见了，连忙上前帮二位烤肉。
老板娘十分健谈，体态丰腴，烤肉技术也是响当当的：“新年好啊！二位想吃什么和我说就是了。”
“饭店忙乎起来，多少会怠慢几位客人，见谅见谅哈。”
“你们是姐弟还是母女？——呦呵，母子啊，您看起来真年轻啊不知道还以为是二十来岁小姑娘呢！”
“味道还可以吗？我们家这是十多年的老店了，有意见您直接提。”
时柠边瞥了他一眼，没出声。
这老板娘幸好戴着口罩，要不都怕口水喷进肉里。
童珺别也怎么善于和热情人打交道，同时柠边你“嗯”一句我“是”一句，谁知道老板娘激情非但没被熄灭，反倒话更多了，竟谈起自己的事来。
“这孩子是上高中吧，我家闺女今年大二，样貌生得不赖，就学习差点，但我也挺满意的了。”
她突然闭嘴，弄得时柠边诧异瞅去，只见老板娘压低声音，时柠边跟着紧张起来。
老板娘：“昨天店里来了两位女生，按理说没什么，但俩人一进店放着光线好的地方不坐，找了个隐蔽的座位，其中一位还剪了男孩短发。俩人吃饭的时候卿卿我我，短发女生喂另一个，你们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看不出那俩位什么关系么，我这人也是瞎操心，上去边帮俩人烤肉边说了几句这样做不对，父母会伤心，没想到这俩抬屁股走人了！这好心当成驴肝肺，晚上和我女儿讲了她还把我说一顿！现在想起来我都憋屈。”
一嘟噜话听得时柠边蒙头转向，紧接着一个词语刺透他神经。
“同性恋？”童珺别嚼着大五花，漫不经心问了句。
“诶对对对，就叫这个词！”老板娘跟着附和，“您说这不有心理疾病么。”
操。
时柠边脸霎时拉下来，郁闷地放下筷子，大口喝过啤酒，压下气愤。
童珺别登时就看出他的动作，皱眉纳闷，对自己刚说的那句话反思一下，敛起散漫，想了想正经道：“医院没这个门诊，国家没这条法律，不算什么病。反倒是诋毁他人，可告上法院的——这些我们够吃了，您别忙乎了，歇会儿吧。”
老板娘没想到他们会这个反应，睁着大眼睛，离开前嘟囔了句：“我看你家儿子也有那个倾向……”
“我操？”时柠边火窜上嗓子眼，眼看着要站起来又被童珺别拽住，生生按住他胳膊：“你要造反么。”
“她歧视人啊。”
童珺别不可名状地端详他，时柠边背后像有万蚁爬过、百虫侵入，面对自己母亲近乎平静地眼神心慌得要命。
他咽了咽口水，舔舔沾上亮油的唇：“你……”
“我不赞同你搞同性恋。”
如此露骨直白不给人反驳余地的话，让时柠边四肢百骸僵住，从头皮细胞到脚底神经恍若触电般，全身结实一震。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烤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