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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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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幕，一群少年少女笑闹着拥出二中大门，簇集长影尽绘青春的朝气蓬勃。
门卫瞥过一眼，悠悠喝了口热茶，继续沉浸到激情澎湃的抗战剧里。
他们商量去步行街吃涮羊肉，提前在手机上定了桌，女生打车过去，男生骑自行车兜风。
湿透的球衣很快被风吹干，身体的热度也逐渐降下来，自行车队统一沿着路边行驶，车距不远不近，合成了一列小火车。
大伙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最前方忽然爆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夹在风中无限扩散。
“倒数第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车头扭了几扭，唐辰双脚落地辅助刹车，停在路边捂着肚子仰头大笑，笑得五官变形满脸通红，自行车都跟着颤动。
后方陆续跟停，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怎么了？笑成这样？”
沈延搂紧奶茶，神情微冷。
他不认为考倒数第一丢脸，但被这样嘲笑还是有点不忿。
宋启坤回头看他一眼，宽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开腔怼了唐辰一句，“你个倒数第二也有脸笑？”
“不，不是……”唐辰勉强抑住翻腾笑意，抹掉眼睑笑出来的泪，说话跟个破旧风箱似地一抽一抽，“咱们几个。”
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他从沈延开始逐个清点，口中对号，“倒数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真他妈就七个葫芦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他点到的统一沉默下来，脸色精彩纷呈。
少顷，有人笑骂：“妈的唐辰你他妈找抽是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太欠了！”
“滚犊子！”
“不揍你两拳老子咽不下这口气，我操，你他妈有种别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唐辰猛踩踏板将一众豺狼虎豹甩在身后，放声大喊：“敢考那几分还不敢让人说啊？法治社会！君子动口不动手！”
渐暗的浩瀚天际浮现细碎星光，自行车队如离弦之箭掠过繁华长街，霓虹铺路，晚风相随，城市喧嚣皆为背景。
火锅店在步行街入口往里七八米的大型超市旁边，招牌醒目，门口设有两排长椅，用作客满时的排队等候。
店内环境典雅亮堂，装潢设计处处精致大方，极具特色。
他们人多，两桌拼在一起，小情侣挨着坐，单身狗抱团取暖。
铜锅先上，一盘接一盘的蔬菜肉类紧随其后，热热闹闹挤满了桌子。
宋启坤和沈延另绕了一条街给奶茶找买肉罐头，到店的时候菜都上得差不多了。
向火锅店借了一个盘子放在门口喂食，奶茶吃饱后也不进店，蹲那儿捉自己的尾巴玩，充当吉祥物。来往过路的行人看它可爱，走近逗上一番合几张影，还有人尝试用各样吃食和小玩具哄走，但它的屁股像是钉在了地板上雷打不动，萌倒是照卖不误。
店门前人堆不断，无形之中还招揽了几批顾客。
沸腾铜锅热气氤氲，十余双筷子不一而同的率先伸向几盘现切的鲜羊肉，涮几秒便捞出来，裹蘸上店家特调的灵魂芝麻酱。
一行人饥肠辘辘，起初忙着吃不怎么聊天，等肚子填了三分饱才开始天南海北的胡扯瞎掰。
女生喝饮料，男生则要了啤酒。
“干杯！”
玻璃杯碰撞声清脆，豪迈者仰头一饮而尽，舒爽地长吁一声，再度续上满杯。
酒液微苦，沈延不喜欢喝，只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宋启坤问他：“我给你点杯果汁？”
“不用，我喝汤。”沈延摇头拒绝。
他几乎不往锅里伸筷，但面前的碗碟就没空过，也不和别人说话，只顾埋头苦吃，桌上其他人吃到半饱的时候，他已经吃饱了。
“不要了。”眼看宋启坤又夹了一筷子羊肉要放他碗里，抬手制止，“饱了。”
这才吃了没多久，宋启坤怀疑，“真的？”
“嗯。”其实还略撑，沈延暗自深吸一口气。
“红糖糍粑要吗？”
“不要。”
“南瓜饼？”
“不。”
“米酒汤圆儿？”宋启坤锲而不舍。
沈延奇怪地看他一眼，但没挑明奇怪的点，“吃不下了。”
宋启坤终于肯放过吃的，“那玩游戏？”
沈延抽了一张纸擦嘴，闻言眉梢上挑，意有所指道：“微信小游戏？”
“不是。”宋启坤没听出来，转头问唐辰要手机。
“这就饱了？！”唐辰边掏手机边去抢盘子里最后一片毛肚，不可思议地说：“你他妈麻雀胃吧。”
他喝酒上脸，两杯下去脖子都红了一截。
“吃你的。”宋启坤熟练地输密码解锁，滑了两下屏幕把手机递给沈延，“你看看想玩什么。”
满屏花花绿绿的游戏软件，不知陪唐辰熬过了多少节枯燥无味的文化课。
沈延忽略那些闻所未闻的大型手游，点开末尾的五子棋，选择高级室匹配和真人对弈。
第一局赢得很快，后面接连两局遇到同一个对手，两人的水平不相上下，下了大半个棋盘也难分伯仲，每走一步都得认真思索。
宋启坤凑过来看，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
沈延便不太想自己动脑，问：“你觉得该下在哪儿？”
旁边的人长时间没回话，沈延疑惑转头，猝不及防掉进一片琥珀色的海洋之中。
由此发现宋启坤根本没在看棋，而是在看他。酒液似是漫到了眼睛里，那些他读不懂但潜意识知晓的东西在其刺激下无处可藏。
沈延眨了眨眼，低声说：“看我干嘛？”
声音略轻，敲在宋启坤耳朵里，有如石子沉湖，涟漪荡漾久久未平。
他倏地别过脸，酡红自耳垂而起，不嫌事大的攀爬至脸颊，像是星火燎原，将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烧得一干二净。
“我去卫生间。”留下这么一句，他就急急忙忙起身走了。
沈延捧着手机狐疑满腹，为什么突然脸红？
掬了两捧冷水洗脸降温，宋启坤手撑洗漱台冰冷的瓷砖块，抬头凝视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寸寸清退，身体乏软飘忽的微醺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他清楚自己酒量极差，一罐450ml的啤酒就能被放倒的鸡肋水平，为避免喝醉后神志不清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出格行为，他内心告诫自己别喝太多，也就摸鱼喝了两小杯左右。
饶是如此，刚才若是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可能就昏头涨脑的对着沈延亲下去了。
自从有过那么一次，渴望的幼苗破土而出，根本无法扼制它的茁壮成长，遮不住拔不掉，且只要稍一靠近沈延，阳光雨露便不请自来。
惆怅和欢喜繁复交织，编成一个严密坚固的牢笼，他的心禁锢其中，倍感煎熬。
宋启坤揉了一圈有些发涨的眼周，深呼吸埋藏住杂乱心绪，回去时正巧赶上唐辰招呼大伙儿碰杯，要把剩下的酒瓶喝空再走。
宋启坤：“……”
真不是时候。
一顿饭吃完，在柜台付款时店主把那个印着店铺logo的盘子洗干净，用员工款的小方巾包起来，装入店内做活动发放的礼品袋里送给奶茶，笑言是临时工报酬。
奶茶摇晃尾巴蹭沈延的小腿邀功，憨态可掬的模样看得在场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夜晚的料峭秋风掀起轻薄球衣，凉丝丝的跑遍全身，那点酒劲很快就过去了。
沈延和宋启坤回连岐南路，唐辰家住万青路，其他人则去往二中，目的地各不相同，中途岔道便分道扬镳。
奶茶趴在怀里睡着了，沈延听着近在耳畔的呼噜声，也觉得有点困，眼睛半睁半闭，自行车在路边停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疑惑询问：“怎么了？”
“抱歉。”眼前晃动得厉害，宋启坤喘了两声，说：“我使不上劲。”
心里缭绕的疑云霎时消散，沈延从后座上下来，借着路灯昏黄的柔光看他，“是不是醉了？”
印象中这人好像就喝了四杯，那个杯子也不大。
宋启坤愣愣的同他对视，“有点。”
承认就证明还保持着清醒，沈延说：“我来骑，你抱奶茶。”
宋启坤说：“你不是不会嘛。”
“会。”
“你骗我。”
“……嗯。”
宋启坤皱眉，“不给你骑。”
沈延：“……”
“你让我抱抱。”宋启坤五分醉意壮了十分胆，笑意抚平眉间褶痕，牵起嘴角，缓而热烈的浸润了整张脸。
他说：“抱抱你，我就有力气送你回家了。”
沈延深深地望着他，说：“好。”
公交站台展板遮挡光亮投下厚重阴影，奶茶迷迷糊糊的蜷在沈延脚边，尾巴不慎被轻踩了一脚，它喵呜一声，把无辜躺枪的尾巴藏到肚皮里。
喷在颈窝的鼻息急促滚烫，腰背处的两条胳膊箍得死紧，沈延垂眸盯着宋启坤暗红的耳朵，静听自己逐渐失去规律的心跳。
很陌生的感受，但并不唐突。
毕竟不是第一次。
“小宝。”宋启坤说话较慢，拉长了声音，“小宝。”
“嗯？”
“你真考了倒数第一啊？”
沈延：“……”
他初中三年次次考试稳坐倒数第一，头一回觉得这四个字听着刺耳，“嗯。”
宋启坤说：“我们定个小目标好不好？”
“什么？”
“下次月考，进步一名。”宋启坤闭着眼，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的酒气冲淡了沈延身上的味道，让他有点烦，却又为心里的打算悄悄欢喜，忍不住笑，“奖励一杯奶茶。”
沈延眸光微闪，语气波澜不惊，“一名一杯吗？”
“嗯。”
“好。”沈延应下，“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宋启坤抱沈延抱得骨头发软，连走路都飘飘然，何谈骑车送人回家，也不让沈延骑，理由是自己太重了，他带不动。
无非就是忧心他的脚，沈延蹙着眉默不作声。
这里距离小区挺远的，走路得走到什么时候，宋启坤穿那么少还醉酒，吹上一路的冷风，再强健的体魄怕是也遭不住。
思索几秒，沈延决定不和醉酒的人讲道理，脱了外套给他穿上。
“你穿，我不冷。”宋启坤慢半拍地要脱衣服还回去。
沈延不容分说地把奶茶塞他怀里，“闭嘴，你很吵。”
宋启坤受酒精影响的大脑非常迟钝，一个\\\'吵\\\'字让他转不过弯了，抿着唇反省自己，让上车就上车，让搂腰就搂腰。
沈延许多年没碰过自行车，没带过人，摇摇晃晃地摸索了好长一段路，总算能平稳行驶。
宋启坤跟着晃来晃去，思绪被抖得纷乱，索性就不想了，一直笑。
沈延有些恼，“笑什么？”
“我可以说话了吗？”宋启坤问。
刚让我闭嘴来着。
沈延心气又平了，“说吧。”
“不知道。”
“……”
拉开了闸门，宋启坤话多到离谱，缠着人问东问西，沈延不想回答，让他背古文。
路过街边弹唱，他不由自主跟着哼，跑调跑了十万八千里，把奶茶都吵醒了，用软乎乎的小奶音发泄不满。
宋启坤厚颜无耻，“别闹，哥哥唱歌呢。”
沈延说：“宋启坤。”
“到！”
“你唱歌真难听。”
“……”
“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