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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偷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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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吹干后奶茶的颜值回升至原始值,仰躺在地板上沐浴阳光,四只爪子合理分配,沈延和宋启坤每人负责两只。它合该天生就是享受的命,惬意地微眯着眼任人摆布。
“再短点,然后磨一下。”沈延的拇指依次滑过宋启坤刚剪好的前爪,又拨了两下肉垫缝隙里长出的毛,“这个也要剪。”
“好。”宋启坤初出茅庐,低着头修剪得格外认真谨慎,沈延两只都弄好后又给奶茶掏完耳朵,他才堪堪收尾。
太阳底下待久了烤出一身汗,沈延去端冰箱里的水果捞来吃。
奶茶拾掇完毕,日常去赴珍珠的约,拱着宋启坤的腿催他给自己开门。
门一打开,橘红身影敏捷地窜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楼道里,像是一团烈焰,满心欢喜奔向它的玫瑰。
宋启坤还想抱抱它呢,见状只能失落感慨:孩子长大了恋爱了,想留也留不住。
往深处想又觉得惆怅万分,这年头连猫都有对象,他却没有。
不过,他有暗恋对象,去芜存菁也算是有对象了。
这样羞耻的臆想如雄鹰一般在脑子里振翅高飞,看似无拘无束的自在翱翔,实则脚上始终拴着一根线,线的另一端握在沈延手中,或高或低都与他有关。
然而迄今为止,那根线似乎一直在无限延长,放任它扶摇直上九万里,与云层相伴同日月比肩,一发不可收拾。
宋启坤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坐以待毙,又不知从何处入手,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沈延目前真的只把他当成朋友。
送走了奶茶,两人开始学习。
沈延随便拿了一套物理卷子,上网搜了答案抄上去,他实在太懒,抄完一份就不肯再抄,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沈信的报备消息如约而至,他回过去,两人简短的聊了两句,那头便马不停蹄的投身到工作当中。
周遭安静得出奇,只有笔尖摩擦着纸张的沙沙声。
是宋启坤在稿纸上写演算步骤。
人在无聊的时候很容易犯困,沈延盯着宋启坤握笔的手看了半晌,感觉时间越走越慢。
他缓缓阖上双眼,光线太亮,陷入一片红色的黑暗。
宋启坤用一个小时刷完了两套难度适中的数学试卷,停笔打算休息一会儿,抬起头发现沈延靠着椅背睡着了。
他放松地窝在椅子里,歪着头眉目舒展,脸上多了几分平常未能窥见的柔和。
眼镜搁在桌上,卷子一角因溜入屋内的风雀跃起舞。
空间敞亮,阳光落在他的半边肩膀,无声衍漫至胸膛腰腹,却仿佛刻意掠过脸庞,不忍搅扰他的浅眠。
不自觉看得久了,宋启坤心脏砰砰直跳,轻唤一声:“小宝。”
无人应答,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宋启坤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绪和心率齐齐失了分寸,血液逆流,如同滚水一般在体内叫嚣沸腾,烫得连筋骨都发软融化,重塑为一种莫名的急躁,鼓动他向沈延靠近。
可沈延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那样毫无防备地在自己面前睡着。
仅此而已。
椅子撤离桌边,轻软材质的塑料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趋近于无,按着桌沿的手指末节因用劲过大而泛白,松开后又迅速恢复血色。
宋启坤站在距离沈延一步之遥的地方,伸出手想碰一碰他的脸,却在将要碰到时停了下来,换成另一种自己更为渴求的亲近方式。
轻如羽毛的吻克制着撩在眼侧,一触即分,但没有即刻远去。他屏住呼吸,腰背压得更低,稍有犹豫,然后不知餍足地抵上唇角。
什么东西“嗒”的一声落地,宋启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呼吸霎时乱成萧瑟秋风,猛地后退两步寻找声音源头,慌乱的视线最终锁定地上的中性水笔。
他根本无暇思考这支笔是从哪里掉下去又为什么会掉,他只在乎沈延有没有醒,自己的卑劣行径是否被当场抓获。
如果沈延此时睁开眼,他铁定会落荒而逃。
幸好没有,少年纹丝不动的兀自熟睡,衣服反射的白光照着他安静的面容,五官在虚幻与真实之间摇摆。
宋启坤怕把人盯醒,只敢用余光偷瞄,他恍惚中以为有人在耳边敲鼓,这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失控的心跳。
他默数着,数到一百的时候终于逐渐回落,让他有力气去捡那支把他吓得半死的笔。
宋启坤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杯子小口地呷着凉水,试图把注意力放到卷子上。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题目,把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数列题重复读了数遍,但遭受了猛烈冲击的大脑没收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更遑论后续的处理运转。
额上渗出一层微凉的湿汗,宋启坤抬手抹了一把,无奈发觉手掌也是湿的,他又看了一眼沈延,站起来去卫生间洗脸。
在他身后,沈延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瞳孔散成厚重浓雾,情绪难以捉摸。
他复又闭上眼,喉结轻轻滑了一下,给心事上了锁。
宋启坤洗完脸镇静了许多,收心敛神完成剩余的学习任务。
沈延后来是真的睡着了,由于睡眠姿势不当,醒来后脖颈和腰背酸痛发麻,头也有点疼。
他睡眼惺忪地揉着太阳穴,大脑不甚清醒,差点把水杯碰倒。
宋启坤帮扶了一下,不可避免碰到他的手,顿了顿,淡定缩回。
沈延喝了半杯水,干哑的喉咙舒服了些,但嘴里没滋没味,起身去找零食吃。
一下午作业没写多少,倒是吃了睡睡了吃,懈怠得很。
余下几天也是这样,整合下来单科仅写了两份,宋启坤都替他着急。
刷套题是一个练习巩固的过程,老师不会花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检查学生的自觉程度,这些卷子顶多就粗略扫上几眼看看有无书写痕迹,做与不做体现的是态度问题。
即便老师也清楚这么多卷子肯定写不完,会酌情划定可容忍的标准线,但七份卷子写两份属实磕碜。
然而学业荒废太久,沈延实在没耐心应付这些烦人的卷子,两份已经是极限了。
收假前一天唐辰约宋启坤去二中打球,因有假期留校和提前返校的学生,校门开放,规定上说非本校学生不得入内,但校服一脱谁也看不出来你是哪个学校的。
还有几个他体训队里的同学,早就约好了打比赛,性子和唐辰差不多,直来直去大大咧咧,很好相处。
宋启坤约上沈延一起。
打完球还要去吃饭,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家,沈延干脆把奶茶带在身边,从外面送上墙头,进了校门再接下来。
他不会打球,脚上有旧疾也不适合此项运动,就被安排计时和翻记分牌。
二中的篮球场用绿网划出一片单独区域,足有二十个场地,除去周末,极少有人满为患的时候。
宋启坤不知从哪儿搬来一个塑料凳,还去超市里扫荡了一袋子水果零食,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杯果汁,“少冰七分糖。”
他穿了一套白色球服,号码是76,号码上边印着两个S。
别人也印了,但能看出来是名字缩写,沈延思忖了一下,说:“宋宋?”
宋启坤一愣,“什么?”
沈延示意他的球衣。
“不是。”宋启坤失笑,略有点脸热,眼神飘忽了一阵,说:“以后告诉你。”
沈延神情莫测,戳破果汁杯盖,“哦。”
比赛开始,双方势均力敌,得分你追我赶相当紧凑,花式运球、盖帽抢断、超远三分层出不穷,唐辰压着上半场的叫停时间来了一个大风车背扣,场上场外一片鼓掌叫好。
中场休息十分钟,喊了女朋友来观赛的男生们在球场边转了一圈,挠头疑惑,明明开场前还见着的,现在人呢?
塑胶跑道内的人造草坪足球场中心,往常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女孩子们围坐在一块儿,轮流抱起十多公斤重的大猫亲了又亲,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成倍增长。
给男朋友准备的水和毛巾放在边上,已然把这事儿抛诸脑后。
男朋友有猫可爱吗?显然是没有。
奶茶沉溺在温柔乡里,享受着女孩子们温言软语的哄逗和轻柔抚摸,打着呼噜乐不思蜀。
宋启坤今天状态拉满,休息时有好几个女生跑过来要联系方式,他尽数礼貌拒绝。
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款,裸.露在外的臂膀和小腿肌肉匀称紧实,偶尔拉起球衣擦汗,可见惹眼的腹肌。
汗意和热气扑面而来,沈延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坐凳子吗?”
“不坐。”宋启坤灌了三分之一,左瞅瞅右瞅瞅,“奶茶呢?”
“足球场。”沈延对它的动向了如指掌。
宋启坤眺望一眼,虽没瞧见确切身影,但能肯定它就在那儿,不由笑道:“还真是人见人爱。”
记分牌的位置正对阳光,沈延的脸被晒得发红,宋启坤挪了几步挡在前面,问:“热不热?”
“还好。”沈延打开一盒草莓,“吃吗?”
宋启坤抠了抠矿泉水外包装,汗水自额角滑下,沿着脸部轮廓落进领口,他说:“我手脏。”
沈延拿了一颗,摘掉草莓蒂投喂。
草莓的个头不大,但宋启坤分成两口吃,“很甜。”
“什么待遇啊这?”唐辰走过来,大剌剌的一把搂住沈延,“来来来,让我也尝一个。”
一起钓过鱼吃过饭的交情,又是宋启坤的好朋友,沈延很给面子的没挣开,“要哪个?”
唐辰指了个头最大的,“这个。”
其他队员闻风而至,两根手指捏起草莓蒂自食其力,纷纷称赞好吃。
宋启坤叹息:我精心挑的能不好吃吗?
比起草莓,更让他烦闷的其实是唐辰搂着沈延的动作,烦的也不是唐辰,而是自己。
男生之间互相勾肩搭背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却因为自己多了别样的心思而觉得异常刺眼,也正是因为这份心思,让他不能像唐辰一样坦荡的和对方亲近。
一盒草莓很快消灭干净,众人散去,聚在半场投篮保持手感,等候下一场开始。
宋启坤蹙眉瞧着沈延把空盒盖好放回袋子里,在他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如常,负面情绪收得飞快。
沈延忽然笑了一声,拿出刚才藏起来的两个草莓,用哄小孩但决计哄不乖普通小孩的语气说:“给你,不生气好不好?”
他能察觉出宋启坤在生气,即便猜不准具体生气的点,也能意识到是和自己有关。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一弯新月,眼尾软钩子似地戳在宋启坤心头,把所有闷气都给戳没了,“你再笑一下我就不生气。”
颇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意味。
很奇怪的要求,沈延径自拿了一个草莓吃,说变脸就变脸,“那算了。”
“喂——”宋启坤哭笑不得。
“预备。”沈延将最后一个草莓塞他嘴里,晃了晃手表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