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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成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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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总是叫人心生欢喜,她和宋启坤说了一会儿话,又笑吟吟的要沈延抱。
沈延没抱过小朋友,起初感到些许不自在,肢体微僵,等了一阵才放松下来。柔柔在他怀里要比在宋启坤怀里矜持得多,板正地搂着他的脖子,“哥哥,我给奶茶买了好看的衣服,它在家吗?我能不能帮它穿?”
沈延不想看她露出失望的表情,可奶茶又的确不在,左右为难的当口,余光瞥见一抹救世的橙红。
奶茶垂头丧气的从楼梯口冒出来,尾巴拖着地面,一步步走得沉重缓慢,身上似是顶了一朵乌云,走到哪跟到哪,遮得皮毛都黯淡无光。
王栀云因为过敏不敢接近,但心里其实挺喜欢这只可爱乖顺的喵星人,看它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不禁发问:“怎么了?这是。”
“喵呜……”
奶茶喉咙里飘出一声有气无力的低鸣,在旁人或疑惑或关切的目光中走到沈延腿边,身子一歪躺倒在脚背上,极度人性化地叹了口气,毛脸一派忧伤之相,尽显猫生无望。
“哥哥。”柔柔松开沈延,小心地摸了一下奶茶的头,声音放轻:“它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不是。”沈延想起一个小时前刘心蓉发来的微信,淡声解释:“和朋友闹别扭了。”
这是委婉说法,真相是吃了女朋友的闭门羹。
奶茶昨天无故失约,今天又来得这般迟,傲娇别扭的小公主非常生气,断不肯轻易原谅,于是决定晾一晾它,让它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奶茶自知理亏,趴在长椅上等珍珠消气,奈何秋日的阳光过于舒服,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珍珠:“……”
简直毫无悔过之心!
时间点滴流逝,奶茶睡醒一觉,珍珠还是没有出现,它不喜欢单独呆太久,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等不到便沮丧折返。
“没事的,我们老师说,朋友之间有矛盾和摩擦很正常,把话说开就能和好了。”柔柔一本正经安慰。
奶茶很显然无法理解,困惑地歪了歪头。
猫咪的注意力分散得快,容易被各种有趣的事物吸引,加之有人陪伴,不多时就忘却了烦恼振作起来。
柔柔要给它穿新衣服,在走廊里不方便,沈延说:“来家里吧。”
奶茶自告奋勇地引客人进门。
王栀云不参与此项活动,嘱咐道:“今天收假上晚自习,看着时间别玩过头了。”
宋启坤说:“嗯,好。”
柔柔第一次进沈延家,踏入玄关看到那几排玩偶时的反应和宋启坤当初如出一辙,眼睛瞪得溜圆,语气惊喜:“哥哥!好多九十!”
九十?沈延没听懂。
“你上次送她的那个玩偶。”宋启坤凑近,低声说:“编号是90。”
走至客厅,柔柔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把所有玩偶看了一遍,折身抱住沈延的腿,仰起写满羡慕的脸庞,“哥哥,你好幸福!”
沈延微怔,垂眸同她对视,“有喜欢的吗?可以送你。”
柔柔说:“我不要,这是哥哥的。”
“送给你,就是你的。”
“不要。”柔柔摇头,晃了晃手里的礼物袋,“我们来给奶茶穿衣服吧!”
她给奶茶买的衣服有两套。
其一是丝绸质地的古风无扣开衫,底色靛青,印染了一幅意境卓然的水墨画——远山飞雁,亭台轩榭,江阔孤舟,行云流水融为一景。
奶茶毛色鲜亮,橙红和靛青狭路相逢,上身效果怎么说呢?嗯,视觉冲击极其强烈。
其二是深棕色的小熊连帽马甲,柔软的绒毛面料,伸缩性强,还附带单一的头套和四只熊掌。
奶茶穿上以后特别可爱,也极度显胖。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柔柔抱紧奶茶一个劲蹭,坐在地毯上笑眯了眼。
奶茶何尝穿过衣服,不习惯这种束缚感,畏缩得像个不会动的玩偶,任凭揉扁搓圆,全无反抗之力。
柔柔还跑回家拿相机过来,拍了好些照片,最后三人一猫来了张合影留念。
欢乐的时光似乎只是一转眼,时针却已然偷偷走过一圈。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抱着存了珍贵照片的相机回家,她很爱笑,软嫩的婴儿肥看上去就手感极好,沈延总想捏一捏。
“等照片洗出来,我拿给你们。”柔柔说。
两人一同点头:“好。”
她挥挥小手,甜甜道:“哥哥们再见!奶茶再见!”
“再见。”
“喵~”
国庆假期至今晚终止,学生们返校上晚自习,大部分教室早早的就坐满了人,并非是拥聚畅谈假期生活,而是——集体赶作业。
段征这次月考成绩不错,班级第二年级三百六十,算是冲出泱泱狼群的一匹黑马,依他的脾性难免得意忘形,假期过度潇洒,导致作业上负债累累。
他借了谢俊文的来救命,抄得手都要断了却不敢有片刻松懈。
班会期间,宋业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下边儿一群人奋笔疾书恶补作业。他对此类现象见怪不怪,快速简洁地讲完一些老生常谈,继而转向本场班会的重点——给大家做月考的成绩分析。
“我们班的总平均分全年级垫底,这一点我并不意外,换句话说就是能接受。倒数第二是14班,我们班比他们少了五分。”
“……你们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考得好的同学请勇往直前再接再厉,争取进步,考得不好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每次考试结束就是一个新的起点,你要在下一声发令枪响之前,积蓄冲向终点的力气。”
“……这里我要特别表扬第一名谢俊文同学,总分980分,挺进了年级前一百,大家掌声祝贺他!”
“牛逼啊兄弟!谢俊文者,卧龙也!”段征语调夸张,双手腾出空来鼓掌,然后竖起大拇指锤了一下同桌的臂膀。
谢俊文翻白眼,“少来,闭嘴抄你的作业。”
学校刚公布成绩就死缠烂打地问他考得怎么样,现在装个屁的装。
成绩分析完毕,宋业把年级成绩册放第一排让他们轮流传阅,说:“准备好假期作业,我等会儿检查。沈延,来一下办公室。”
宋业身为班主任,是班里学生成绩的首位知晓者,沈延的成绩相较他人确实是差了些,可倘若思及他先前惨不忍睹的中考分数和入校方式,倒也情有可原。
“我看了你的答题卡,别的暂且不提,古诗词默写的分起码得拿吧,你一题没填。”宋业摊平沈延的语文答题卡,指尖轻点该部分的空白横线。
若不论答案对错且无空题,这份卷面当真是赏心悦目,完全可以粘贴在一楼大厅的玻璃橱窗里做一流卷面示范。
沈延沉默。
卷纸翻面,宋业睇他一眼,“作文有点偏题,字数方面……是时间不够吗?”
“嗯。”
“作文占比很重,不能丢,每个教室都有挂钟,考试的时候注意看时间,平时做套题也可以刻意计时练一练节奏,其他地方……”宋业后续挑出几个不该丢分的点,而后对他进行心理疏导,言语间饱含鼓励意味。
毕竟考了最后一名,和前一名的差距还挺大。
“课程进度跟得上吗?”
沈延点头:“嗯。”
“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
宋业说:“我感觉你学习能力不差,上课也比较认真,这次的试题其实很基础,按理说不应该考成这样,你课后有做复习巩固吗?”
自然是没有,上课认真也只是假象,但实话还是不说为好。
沈延面不改色,“有。”
勤勉努力却收效甚微,那就是学习方法存在问题。宋业仔细询问过后却不觉有异,抿唇思索片刻,说:“你多用心,脚踏实地打好基础,学习上有困难可以找老师和同学帮忙,不懂就问,没什么好害羞的,谢俊文和段征——班级一、二名就坐在你前面呢。”
沈延:“……嗯。”
这番话大概是认为他徒有努力的外表,实则好多知识点都没搞懂,却因脸皮薄而羞于发问,不求甚解闷头瞎学。
误会大了。
“下一次月考,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进步。”
“好。”
大伙儿抄到手筋酸麻好似断裂,拼了老命赶出来的作业,得到各科老师轻飘飘的一眼,然后就这么过了。
有的甚至敷衍到令人震惊。
老师:“大家假期作业做了没?”
学生:“做了!”
老师:“很好,有不懂的地方课下来问,我们讲完月考卷就继续学习新的内容。”
“我、我这是何苦呢……”段征捂着心口几欲吐血,脸贴桌面作生无可恋状。
谢俊文说:“你应该庆幸昨晚的半途而废,没全部抄完。”
段征拍桌,“那叫迷途知返!”
“喔。”
段征不住地唉声叹气,直到沈延从办公室回来才打起精神,“沈哥沈哥,我跟你说件事儿。”
谢俊文嗤了一声。
由于分数一枝独秀,几乎每门任课老师都会把沈延叫去办公室了解情况以及做思想工作。也不单是分数,还有答题方面——他不会的就直接留空跳过,莫说填空题和大题,就连选择题都不屑于猜一个。
所有的老师都着重强调——这次的试题很基础,不应该考成这样。随后的问题基本上换汤不换药雷同一律,沈延统一用“嗯”、“是”、“不会”、“忘了”、“好”等简洁的万能公式蒙混过关。
沈延坐回座位,“什么?”
“我得向你道歉。”段征双手合十,做了个拜佛的动作,“对不起。”
沈延一头雾水,“嗯?”
“是这样的,我昨晚给我妈打电话,她特意去天师府问了,因为要预约,所以今天才问着。”段征展开小纸条,摇头晃脑地照着念,活像古代酒馆里的说书先生,“那位老天师说啊——神灵被封印在死物中,神力大减,无法涤净自身,难免沾染尘世污浊,外附其上,需凡人持虔诚之心祈祷参拜,方可祛除,否则污秽循着阳气转移,那就是害人啊!我那天让你第一个摸,给你的不是神力是晦气,所以你考试没考好,归根结底是我的错。”
他闭上眼,食中二指并拢在空中转了两圈,点于沈延眉心,口中念念有词,“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密……”
末了郑重表示,“沈哥,我现在已经祛除了转移到你身上的污秽,下次考试你一定能获得考神保佑。”
谢俊文:“……”哪来的神棍?
沈延心情复杂,嘴唇嗫嚅几下,艰难道:“道歉就……不必了,还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