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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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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衡区有名的景点不多，如今天寒地冻景色萧条，观赏性低不值得特意前往。
宋启坤排除此项，把认为可行的想法拟成行程表发给沈延过目。
沈延：【满意.jpg】
他们只有五天时间，前三天的计划是逛街购物、看电影以及打卡特色美食，还去了电玩城和游乐场。
临近春节许多服装店进行促销活动，两人互相给彼此挑了好几套春夏装，沈延的上衣都是长袖。
电影是前不久上映的喜剧，沙雕欢乐风，电影院里笑声不断，两人亦是从头笑到尾，爆米花和可乐几乎没怎么动过。
逛美食城的时候沈延看见什么都想尝一口，踩雷了就交给不挑食的宋启坤解决。
那天宋启坤没吃晚饭。
沈延是游戏黑洞，只配玩凡扭必中的扭蛋机，宋启坤抓了十多个不重样的娃娃给他，收获的回礼是一整袋五颜六色的蛋。
沈延玩鬼屋很冷静，不怕被吓，前提是没有肢体接触，否则能把工作人员的天灵盖掀起来。
他有轻度恐高，仍要坚持体验摩天轮，落地时嘴唇发白，腿软得站不稳，眼睛却亮极了。
吃喝玩乐也应适度，他们第四天选择暂时休息，在家里用近期攒的猫毛制作玩偶。
有好一段时间没碰，宋启坤的手艺跌回原始状态，连最基本的定型都弄得乱七八糟。
沈延重头开始教他。
宋启坤将目光移到他专注的脸上，一时有些晃神。
时光好似倒流回去年暑假的某一天，沈延也是这么耐心地教他做玩偶，只是当时他们没靠这么近，关系也没这么亲密。
察觉到他不专心，沈延停住步骤详解，侧过脸问：“怎么了？”
宋启坤眨了眨眼：“亲我一下。”
沈延很乖地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然后呢？”
宋启坤的嘴角咧到了耳根，“接着教我。”
他们最后一天带上奶茶去了东江古镇，直奔栎山脚下的天门寺，跪在佛像前三次叩首，互为对方祈福。奶茶蹲在旁边的蒲团上，脑袋跟着他们的动作晃动，似是某种仪式的见证者。
返回古镇时发现大街小巷挂满了红灯笼，像火把一样温暖了寒冬。
傍晚时分去泡了温泉，消除满身疲惫，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家，在镇尾的古风民宿里过夜，宋启坤数清了沈延身上的疤痕。
共计十四处。
他沉默着逐一亲吻。
床头两侧的暖调灯光能照亮整张大床，素色纱帐流水般垂落，严丝合缝，隔绝出另一番天地。
沈延茫然地盯着帐顶，心跳很快，陌生的感觉让他无措，紧绷的身体因被触碰而颤栗。
“我不做什么，别害怕。”宋启坤的声音又低又哑，倘若仔细听还能发现微小的颤抖。
沈延不确定也不在乎这个“什么”的具体含义，更不会觉得害怕，宋启坤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你想的话……可以。”他只是不习惯。
宋启坤亲吻他的手腕，柔软的嘴唇轻轻触碰疤痕末端，再一寸寸往上亲，每一次都无比的虔诚与温柔。
他抬眸看向沈延，尽管身体的反应尚未消退，但那双瞳光黯淡的眼睛里并没有欲望。
“我想，但不是现在。”他说。
吻落在左肋附近，那里有两个烟疤。
“……嗯？”沈延腹部微缩，呼吸乱了一拍。
体内好像有一股发烫的电流在四处乱窜，身体慢慢发热，被宋启坤触碰过的地方起初有些许舒服的凉意，片刻后又迅速升温，这种感觉奇怪又陌生，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恍惚间，宋启坤的吻已经抵达脚踝，人也移动到了床尾。
沈延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攥了一把空气，掌心空荡。
他不喜欢这样，蹙着眉低声道：“宋启坤。”
“怎么了？”
“抱我，抱着我。”
话落，熟悉的气息迅速靠近，他被揽入温暖的怀抱，肌肤相贴，胸膛里好像有两颗心脏在争相搏动。
抱了一会儿，宋启坤拿过散落在床边的睡衣。
沈延配合地穿衣服，垂眸看着某处，“不继续吗？”
宋启坤顺着他的视线：“……”
“咳。”他有点脸红，连忙用被子盖住，“嗯。”
沈延退而求次看向他的腹肌，刚想上手摸一下，结果腹肌也被衣服挡住了，宋启坤还遮遮掩掩地穿裤子。
沈延抿起唇瓣，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两扇阴影，“我让你扫兴了吗？”
宋启坤眉头跳动，瞪着眼给他一记暴栗，语气却轻飘飘的：“你再说一遍。”
一点儿也不疼，但沈延没胆子说话。
“别胡思乱想。”宋启坤捏住他的脸颊扯了扯，又撩开他凌乱的额发，“看着我。”
沈延抬起眼睛，视线却落在他的鼻梁处，固执地不肯对视，看样子似乎有点委屈。
宋启坤叹了口气，身体前倾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认真地说：“我想等到你十八岁那天再拥有你，同样，到那时我也会把自己送给你，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可我已经是你的了。”沈延不太明白，没有人很严肃地告诫过他成年以前不能跟心爱的人上床。
虽然他不是特别清楚两个男孩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宋启坤的心脏遭受暴击，愣了几秒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会儿的心情：“你真的是……”
“我怎么了？”
“可爱，嘴也甜。”宋启坤抬起头压住他的唇瓣亲吻，过后又靠回去，引着他的手放在胯间，咬字变得含糊，“帮我……”
沈延听话地把手探进去，垂着眼帘轻喘：“我十八岁的时候，你还没满十八。”
“那你要等我吗？”
“哼。”
房里暖气很足，宋启坤出了一身的汗，他把弄脏的睡裤扔进脏衣篓，调低水温，简单地冲了个澡，然后带着些微潮湿的凉意钻回被窝，从背后抱住沈延。
近来沈延确实长胖了些，抱着比以前软和不少，但总体来看还是偏瘦，两人分明是相近的身高，宋启坤却能把他整个儿罩进怀里。
沈延翻过身枕着他的胳膊，摸了把他沾到水的发尾，小声说：“我饿了。”
今天在寺庙里待了挺久，他被浓烈的香火味熏得头晕，晚饭时没有胃口，只喝了一小碗加糖的白粥，现在已经快十点了，空荡的胃部开始闹腾。
宋启坤也没吃多少，听他这么一说即刻产生了共鸣，“我也饿，你想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外卖。”
“行。”宋启坤拨开纱帐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点开美团搜索附近还营业的餐馆，“有想吃的吗？”
“想吃……猪排饭，小龙虾和烤生蚝，还有这个蔬菜汤。”饥饿能使人快速做出决定。
“小龙虾要什么口味？”
沈延稍作考虑，说：“香辣。”
“微辣？”
“嗯。”
宋启坤把这些都加进购物车，“好，那我点碗面，再加一份蒸饺，应该够咱俩吃了吧？”
“嗯。”
付款成功，预计五十分钟后送达。
等餐的时间里，两人就躺在被窝里聊天，也不知谁起的头，他们开始天马行空的构建未来，谈及大学专业、同居日常、工作、车房、养的宠物和节假日的旅行，提前通过言语和美好幻想跟彼此走完了一生。
沈延以前总觉得岁月漫长，人的一生苦难深重，就像在黑暗中前行，唯有死去才是黎明。如今却觉得时光匆忙，几十年太短，再多的幸福也填不满贪心，想做的事情大概永远都做不完。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将乘坐时光机的两人拉回现实，宋启坤下床去开门，“饭来了。”
本在房间角落的临时猫笼里熟睡的奶茶闻声惊醒，警惕地环顾一圈，看到是宋启坤又放松下来，大脸贴着网格，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散发香味的袋子。
“喵～”
怪可怜的，沈延拿了几条小鱼干给它解馋。
两人边吃夜宵边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宋启坤没吃几口的鸡汤面到了沈延手里，他自己面前则摆着半碗猪排饭，米饭只剩两嘴，被堆叠的炸猪排和配菜完全覆盖。
沈延鼓着脸颊吸溜面条，再捧起纸碗呷一口面汤，从鼻腔里呼出满意的叹息，被香得眼神都迷离了。
“这么好吃？”宋启坤好笑地看着他，摘掉一次性手套，把剥好的虾仁推过去。
“嗯。”沈延点头，“好吃。”
解决完夜宵，吃饱喝足困意就来了，宋启坤抓住打着哈欠往床上爬的沈延，“先别睡。”
“干嘛？”
“刚吃完就睡对胃不好，等会儿再睡。”
“哦。”沈延反过来牵着他往窗边走，那儿有一个铺着软垫的吊篮椅，两只玩偶并排窝在里面，安静地观赏夜景。
沈延和宋启坤霸占了它们的位置，一人抱一只玩偶，邻近的两只手变着花样相牵，然后莫名其妙玩起了手影，两个幼稚鬼其实都没什么精神，比了几个就不再想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悄悄话。
时针不知不觉间走过了零点，宋启坤率先抵挡不住困倦，靠着沈延的肩膀昏沉睡去。
沈延很小心地把他抱到床上，步伐平稳，呼吸都没乱一下。
他的力气很大，但宋启坤不知道。
他钻进对方怀里，满足地蹭了蹭，软声说：“晚安。”
或许是相通的心意连接了梦境，他们不约而同地做了一场美梦。
醒来时天光大亮，这场愉快的旅途随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走向尾声。
临别之际，他们在玄关处长久的相拥，宋启坤依旧万般不舍，抱着沈延不肯撒手，“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沈延快被他这股黏人劲儿给融化了，半垂着眼帘乖巧地应声：“嗯，想你。”
宋启坤六号那天跟随爸妈回了老家，沈延也被沈信接回文岭，九栋三单元六层冷清了很多，两扇正对的房门紧闭，寒风闯进走廊，又毫无留恋地离去。
奶茶回到文岭后连续几天郁郁寡欢，食欲不振，貌似还有点失眠，整天趴在沙发上放空，大有猫生无望的架势。
沈延带它去看兽医，那位医生记得这只过度肥胖的橘猫，很严肃地质问为什么半年过去减肥事业仍旧毫无成效。
沈延不知从何说起，垂眸看向在医生极富技巧的抚摸下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奶茶。
“……”
医生对沈延的印象同样深刻，在他眼里这个男孩子的性情冷漠又古怪，寡言少语，对养的猫溺爱到让它下地走两步都舍不得，一直抱着也不嫌重。
所以他并不指望沈延能给出理由，逐字逐句地把猫咪肥胖的危害又讲了一遍，还对照着检查结果上的各项指标强调奶茶的健康状况，让沈延务必加以重视。
“……目前还没什么大问题，但今后你必须得严格督促它减肥，千万别惯着它。”
“嗯。”沈延神色凝重地点头，谨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还有就是，”医生快速扫了几眼另外的检测单，拧着眉头不确定道：“它的肠胃暂时没发现有什么病症，也没有感冒，但你说它近来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我怀疑它……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沈延微怔，脑海中有某个念头闪过，他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真相。
为了证实猜想，他麻烦刘心蓉录了一段珍珠的叫声放给奶茶听，原本无精打采的毛孩子两眼放光，追着声源殷切回应。
果然是相思病犯了。
除此之外，沈延也进行了自我反省，这些天忙着完成寒假作业和提升英语听力，其余时间要么跟宋启坤视频要么给沈信做饭，确实没怎么陪它玩。
沈延关闭录音，去拿了奶茶的玩具箱，陪它在客厅里玩耍，沉浸其中忘了时间流逝。
沈信下班回家的时候一人一猫正用纸箱子玩打地鼠，“地鼠”是制成棒棒糖模样的猫薄荷，失去吸引力的毛线球、逗猫棒和遥控老鼠散落在客厅各处。
“哥。”沈延看到他回来有些惊讶，又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六点了。
“我还没做饭。”他一时松懈，猫薄荷被奶茶抓了去。
“没事。”沈信温柔地笑，把公文包和外套放到一边，弯腰捡起脚边的毛线球，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将奶茶捞到腿上抱着，又坏心眼儿地把猫薄荷抢过来，“我好久没吃火锅了，等会儿出去吃。”
“喵！”奶茶万分不满，挥舞爪子扒拉他的胳膊。
沈信就顺势托起它的大脸仔细端详，问：“医生怎么说？”
“没生病，就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为什么？”
“它在文衡和我朋友家的猫谈恋爱了，现在被迫异地恋，我又很少陪它玩，它大概是觉得……”沈延想了个合适的词儿，说：“寂寞。”
沈信诧异地挑眉，指着奶茶不可思议道：“谈恋爱？它？”
“嗯，他女朋友叫珍珠，是只英短蓝猫。”沈延打开手机相册，系统自动将包含猫的照片生成了一个图集，很好找，“你看。”
沈信滑动屏幕看了几张，越看眼睛越亮，乐道：“行啊，胖崽子居然是咱家第一个脱单的，有出息，有出息！”
夺回了猫薄荷的胖崽子在他怀里愉悦地打滚。
沈延突然问：“哥……你还没谈恋爱吗？”
沈信笑容一僵，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没有，还不急。”
“28了。”沈延淡淡地提醒。
“……”
“长能耐了啊你！敢催你哥！”母胎单身的老男人的年龄是禁忌，沈信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地兜头给他一下，咬着牙皮笑肉不笑：“28很老吗？嗯？”
“不是催，也没说你老，只是当我不在的时候，希望能有个人照顾你。”沈延说。
他的脸上照常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纯黑的眼瞳不知何时已不再空洞，有渺茫的光亮撕开一道裂缝，沈信不由自主地朝里看，看到他心里原本紧闭的那扇门打开了一条缝，有只伤痕累累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紧张又期待地等着谁去握住。
沈信心神震颤，怔忡着做不出任何反应，脑海里却霎那间风起云涌。
他想起两个月前，小宝打电话过来，认真地告诉他“我在往前走了”；想起那些进步飞快的成绩单；想起小宝嘴里频繁出现的“朋友”一词；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宋业夸奖沈延很聪明，学习努力有耐心，和同学相处得越来越好；还想起那个叫宋启坤的男孩，小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眼睛很亮，言行举止间透露着不自知的依赖，整个人变得温暖而鲜活。
有人敲开了那扇长年关锁的心门，牢牢握住那只手，给他期望和信心，带着他跟过去道别，走向光明璀璨的未来。
此刻，沈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他有点惊喜，有点欣慰，还有点难以言说的惆怅和酸涩。
那扇门，他敲了六年。
兄弟俩沉默相对，沈延好像很在乎这件事，沈信没办法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无意识地抓挠奶茶的脑袋，纠结了好半晌才说：“小宝，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计划。你想啊，两个人在一起，肯定需要互相照顾互相体谅才能长久，我平时工作那么忙，很难分出心思来处理感情，我不想浪费人家姑娘的时间。”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温柔漂亮的嫂子，只是现阶段还不打算而已！”
“随你。”沈延点头，伸手捏了一下奶茶的耳朵，很轻易地就把猫薄荷拿到手里，“不用顾虑我，找你喜欢的就行。我去换衣服，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再给它倒半碗猫粮。”
“哦……啊？半碗？”
“减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