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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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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的道路上无论何时都充满了挤挤挨挨川流不息的车，忙碌的人们奔波在路上，抱怨着前车老牛拉车似的开的太慢。
然而有一辆车前后车距都明显比其他车大很多，阳光的照耀下，车头欢庆女神的雕像反射着夺目的光，帕特农神庙式进气格栅稳重而庄严，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劳斯莱斯库里南里，江黎川双腿交叠，正在看一份报表，眉头时不时皱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报表不满意，还是他天生就给人的感觉太冷，车厢里明明开着暖风，却比外面还要低上几度似的。
副驾上的赵秘书将精神卫生中心的药袋放好，查看了一眼手机，说：“江总，今天沈氏集团的沈总给我打了好多次电话。”
江黎川似乎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视线依旧放在报表上，漫不经心地问：“名下有几个娱乐公司的那个沈家？”
“是。”赵秘书点头：“沈氏集团早已经风光不似当年，听说最近资金链还断了几次，急于找个靠山，邀请您很多次。”
“由头？”
“去听他们公司旗下乐团的交响乐。”
江黎川哼笑一声。
赵秘书似乎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江总厌恶和音乐有关的一切事情，这件事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想靠我们南方江海集团的公司多的是，哪家不是避开这个？也不知道这位沈总是真的没想那么多，还是对自家乐团这么自信，偏偏一门心思要往这上撞。”
江黎川不愿在这件事上费心，随口说：“打发了吧。”
“是。”
不多时，车开到了江黎川母亲住的公馆。赵秘书按了门铃，保姆恭敬地把两人请进门内。
这间公馆布置的极其舒适，充满了古典韵味。窗外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植物，阳光透过纱帘投落在深栗色的实木地板上，窗边是一架半开着琴盖的施坦威三角钢琴，靠墙的胡桃木书架上摆满了古典乐的黑胶唱片，最中央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书架再旁边则是一台复古精致的留声机。
江黎川走进大厅，目光有意避开了这些东西，一边走一边说：“妈，我来了。”
白色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颇有气质的中年女子，披着一件浅藕色的披肩，眉眼和江黎川有几分相似，但和江黎川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不同，女子眉目舒展，神色柔和，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
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就见那女孩子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手里举着根冰激凌，神态灵动，正眉飞色舞地和江黎川母亲讲着什么，到了激动之处手里的冰激凌恨不得甩飞出去，而江黎川的母亲就这么笑容可掬地看着她，间歇还温柔地提醒一句：“慢点说，慢点说。”
乍一看好似一对亲亲密密的母女，气氛温馨极了。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被江黎川这一句瞬间打破了，眉飞色舞的女生听到这一声瞬间神色一变，耗子见到猫似的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手里的冰激凌吃也不是扔也不是，纠结了一下藏在了身后。
江黎川母亲对此似乎也习惯了，回头朝江黎川笑着说：“黎川来了，婉婉来陪我说会话，还说到你呢。”
江黎婉是江黎川的堂妹，性格活泼好动，在整个家里也最怕江黎川。
事实上，江家没人不怕江黎川。
江家长辈不少，但家中商议事情的时候，除了坐在主位的江家老太爷，紧接着就是江黎川。这些年江家老太爷逐渐退下来，江黎川早就成了江家的掌门人，偏生他六亲不认，让想借着辈分压他一头的叔叔伯伯们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江家一大家子都在他手底下讨口饭吃，长辈们要么绕他三里地走，要么见面也是毕恭毕敬，更何况小辈们了。
江黎婉还杵在那罚站，哆哆嗦嗦地说：“哥、哥你回来了……”
江黎川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这明显不带任何情绪的“嗯”让江黎婉更慌了，当下后悔出门没看黄历，以至于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直接遇见了阎王爷，刚想脚底抹油开溜，谁承想江黎川走到沙发前坐下，不急不缓地问：“说到我什么了？”
江黎婉当时腿就软了，磕磕巴巴地说：“没、没说什么。”
“你别吓唬她了，”蒋瑶笑笑，转头又拉了拉江黎婉的手，说：“你说呀，又不是说你哥坏话。”
江黎婉心说还不如说他坏话呢。
江黎川和蒋瑶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江黎婉直到自己躲不过去，眼一闭，牙一咬，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在、在说沈家的音乐会……”
话一出口，江黎婉瞬间就感觉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度，她都不敢抬眼去看江黎川什么反应——全家人都知道江黎川憎恨和音乐相关的一切，“音乐会”“交响乐”这些词在他面前是绝对的禁忌。
但家里有一个例外，就是江黎川的母亲蒋瑶。
江黎川和蒋瑶的关系有些微妙。
自从二十年前失去一个孩子之后，蒋瑶的心理状态一直不太好，这些年一直需要靠药物维持。江黎川时常来看她，甚至每次拿药都会亲自去，生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蒋瑶对江黎川也很关心，两人也从未有过任何矛盾。
但蒋瑶似乎始终都不知道江黎川的喜恶。
就好像这对母子一直在演着一出母慈子孝的戏，都在尽职尽责地说着自己的台词、演着自己的角色，却都没上什么心。
江黎川眉头似乎蹙了一下，但可能是因为在蒋瑶这，他没有更多的反应。
江黎婉硬着头皮接着说：“沈家不是一直想攀上哥吗，听说最近做了好多准备。但是还好我哥没搭理，他家最可会搞事了，今天的交响乐演出还出大乱子了！”
蒋瑶好奇，问：“什么乱子了？”
“他们换下了原来的首席，让沈家那个不成器的老二上了，但是去的人都是奔着原来那个首席去的啊！开场之后就有一波骚动，散场之后更是有好多人在网上diss沈老二不行，沈老二气不过，在网上和观众大战三百回合，刚还上了娱乐版热搜，不过现在没了，估计是被沈家花钱给压下来了。”
看江黎川没什么太大反应，江黎婉壮着胆子，接着说：“不过吧，沈家也是倒霉，原本那个小首席确实给他家赚了不少钱，但是谁能想到他有精神病啊？刚刚有人扒出了他发病时候打人的视频，可吓人了！二伯母你看！”
江黎婉说着就点开手机，给蒋瑶递过去：“你看，就这个，虽然视频打了码，但是好多熟悉他的人都认出来了，说身形和衣服都一样，现在都上了热搜了！”
蒋瑶皱着眉看着视频：“这么吓人啊。”
“可不是嘛！”江黎婉眉飞色舞地说：“一看就是疯了！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唉，我记得这个小首席刚出现的时候被好多人追捧说是难得一见的小提琴天才呢，还有人说他是中国的弗里茨·克莱斯勒，谁能想到这才几年，居然有这么大的反转。”
蒋瑶想想，说：“那沈家这次要亏不少钱吧？”
“不一定。”江黎婉煞有介事地分析：“沈家那是出了名的吝啬鬼，我看啊，这点损失肯定还得从原来那个首席身上扒下来。！”
蒋瑶面色不忍：“可是对方不是都生病了吗？”
“那又怎么了？”江黎婉眉毛一挑，说：“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都没什么道德底线的！”
说完才意识到“这些做生意的”也包含了江黎川，顿时脸憋得通红，慌里慌张连连摆手：“哥、哥我不是说你啊！”
江黎川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也懒得管沈家或者其他谁家的事。赵秘书早就将药给了保姆，江黎川和蒋瑶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说了句“公司还有事忙”，就打算离开了。
蒋瑶知道他忙，也没拦他，例行公事地嘱咐忙起来也别忘了好好吃饭。江黎婉则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乖乖巧巧地说了句“哥你慢走”。转头就又蹦上了沙发，和蒋瑶接着聊起八卦来。
江黎川走到门口，就听身后蚊子声的声音嗡嗡地说：“要说原来那个小首席也是挺惨的，生了这么个病，又偏偏那么多人认识他，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上台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黎川莫名想起在精神卫生中心院子里看到的那个人来。小小的身子背着个大琴盒，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圆圆的，像是未经尘世污染的稚子，眼神交错间仿佛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把头埋进围巾的动作熟练地让人心里都紧一下。
江黎川微微蹙眉，大步跨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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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蔚这人爱热闹，所有的社交媒体通知从来不关。从精神卫生中心到程辞的新家开车要开将近一个小时，一路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铃声此起彼伏就没消停过。
孙蔚以前也没经历过这事，也挺好奇，等红灯的间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就黑的宛如锅底。
程辞看他似乎是在看一个视频，视频里吵吵嚷嚷的，有些闹腾。程辞看他这神色也有点被吓住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没事。”孙蔚按灭了手机，但从他那沉的吓人的神色来看肯定没这么简单。
但他不说，程辞也不敢问。
程辞新租的房子在一个老旧小区，车在楼之间七拐八拐才到了程辞所在的楼下。这老旧小区物业早就弃管了，楼道里黑黢黢的，连个声控灯都没有，两人在一级高一级低的楼梯往上走，脚步声惊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老鼠，嗖的一下贴着墙边跑过。
孙蔚转回头，看到后面程辞好像也被吓了一下，有些呆愣愣的。
“这种小区没办法，管道老旧，垃圾处理也不及时，耗子永远也灭不掉，有的甚至可能顺着下水道往屋里爬。”孙蔚说：“你怕耗子吗？”
程辞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孙蔚默默叹口气。以程辞从小生活的环境来说，耗子这种东西怕是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几回。
程辞的房子在顶楼，约莫是很久没有住人了，防盗门的门轴上都生了锈，开个门滋滋嘎嘎的。孙蔚拎着东西进了厨房，放下东西打算烧点水喝，转头就看见水管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水。
老旧小区水管漏水再正常不过，孙蔚想着一会找点水管胶带处理一下，走过去就看见窗边裸露的水管上冻着一层冰，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问：“小辞，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
程辞站在门口，小声说：“暖气坏了。”
顶楼的保暖效果本就不比其他楼层，暖气又坏了，外面又下着大雪，可以想见有多冷。
“没和房东说？”
程辞站在门口微微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孙蔚反应过来——这是程辞，和主动联系房东相比，他宁愿冻死。
孙蔚环顾四周——狭小的屋子，破旧的家具，漏水的水管，说话有哈气的温度……最后满腔的愤恨都落到了沈慎头上——沈慎那个王八蛋，要不是他不做人，程辞会糟这个罪？！
敲门声响起，程辞浑身一紧，直接就跑到了房间角落缩了起来。孙蔚出去开了门，就见门外站着的是隔壁一位热心肠的大妈，笑呵呵地说：“小孙啊！刚听见上楼的声音，我估计就是你过来了。”
孙蔚长得壮实，脚步声也重，老楼隔音不好，他刚以为是自己上楼打扰到人家了，刚打算道歉，就见邻居大妈压低声音，面露难色，小声说：“小孙啊，你那个朋友……”
孙蔚：？
“我倒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大妈斟酌着用词，小声说：“是很有名的那个小提琴手吗？我看网上现在都在说他，他……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啊？”
孙蔚愕然，声音都提高了三分：“他没有！”
“真的？”大妈似乎有些不信，又说：“我看网上传的邪乎，连打人的视频都有，咱们这街坊邻居住着，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你可得提前和我们说啊！”
孙蔚急了：“他连和人说话都不敢，怎么可能打人？网上那些都是假的！假的！”
“是吗？”大妈似乎依然不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家，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回头往程辞屋子里瞄。
孙蔚感觉心里憋了一团火，结果一回到程辞屋里，就见程辞正在看手机，手机里传出嘈杂的人声伴着桌椅倒地的声音，显然就是网上正疯狂转发的所谓他打人的视频。
孙蔚下意识就想把手机抢过来，刚走过去一步，就见程辞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看他的神色还算平静，孙蔚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不是我。”程辞说。
“我知道，我知道。”孙蔚走过去：“这肯定是有人为了流量演的！妈的，这帮杂碎，为了点流量连良心都不要了！”
程辞垂下头，小声说：“但是他们好像都很希望这个人是我。”
孙蔚一顿。
“他们都说我有精神病。”程辞小声说：“所以他们才这么讨厌我吗？”
“瞎说什么呢？！你管这帮没事闲得蛋疼的怎么想的干什么？”孙蔚音量提高了几分：“明天咱们找沈慎那个王八蛋去！把你弄成现在这样，我看这个事他管不管！”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