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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百密 ...

  •   孔祥熙祭拜了黄罗汉之后,便和傅庚生分东西而坐,几番假惺惺的致意之后,就将话题转向了他迫不及待要速战速决的船号上。

      “我孔某人此来,也是身负重任,”就听孔祥熙抿了口茶,旁敲侧击:“政府呢,把吸收来喜船号这件事呢,交给了财政部,作为部长我责无旁贷,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啊,毕竟事关重大……不知道傅先生打算什么时候、以及怎么个方式,将船号交给我呢?”

      “船号事务繁杂,一时半会确实难以交接,”就听傅庚生不紧不慢道:“而且船号上的兄弟们对政府接管这个事情,也有许多疑虑,孔部长知道我们青帮素来有个不好的传统,问题一旦不能解决,不能解决地让人满意,就会罢工闹事……庚生也是害怕遽然之间改换门庭,会让兄弟们难以接受,彼时再来个上街游行,只恐怕有损孔部长清誉啊。”

      孔祥熙神色一黑,差点没维持住憨厚的笑容:“怎么会罢工呢?”

      “青帮的船号有三万人呢,政府不知道有没有妥善安置的方法,”傅庚生反问道:“可以告诉庚生,由庚生给兄弟们去说,也好安抚他们的情绪。”

      “这个……”孔祥熙当然没考虑过这些船工,他要的只是航线:“自然是以前怎么样,交公之后依然怎样,一切不变。”

      “一切不变,真是太好了,”傅庚生看起来喜上眉梢:“庚生还担心政府会不会觉得船工的工钱有些高呢,青帮传统是一条船出行的利润的百分之十五,给工人们发工钱。”

      “百分之十五?”孔祥熙瞪大眼睛:“这么高?!”

      他的七星船号给船工的钱,连利润的零头都算不上。

      孔祥熙眉头一皱,青帮怪不得人多势众,看来给青帮工人的待遇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作为一个无利不起早的资本家,孔祥熙每天盘算的就是怎么才能获得最大利润,从工人身上榨取最后的利益,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工人的薪资待遇问题。

      哼,孔祥熙心里狠狠啐了一口,青帮这群工人怕是以为自己除了他们就别无选择了,到时候他们敢罢工,他就敢辞退,把这些人全赶走,再重新招募愿意拿低薪的工人,他就不信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还找不到?!

      “这个也……要得,”就听孔祥熙道:“政府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那么政府的方案是?”傅庚生冷眼看着他,早就把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了。

      “政府牵头,由财政部指定的一家船号对来喜船号进行改组和拆分,”孔祥熙当即道:“到时候改组成功,不仅保留来喜所有业务,而且新船号还可以在上海上市,到时候甚至可以给傅先生你,保留百分之五的股份。”

      “如果我想的没错,”傅庚生淡淡道:“这家政府指定的船号,不是别的船号,就是孔部长你名下的七星船运公司吧?”

      孔祥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其他的船号也没这个实力接手来喜船号的业务啊,这事情也只好我亲自上了。”

      人不要脸确实天下无敌,他承认的这么痛快,倒叫傅庚生无话可说了。

      这次会谈在傅庚生的计划中,只是一次互相试探的谈话,傅庚生本来就没打算将船号交给孔氏,这次谈下来他就知道如果这个船号交给孔家,那就彻彻底底变成了孔家个人的资本,跟国家毫不沾边。

      傅庚生冷冷地看着大堂中央那个显目的花圈。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青帮因为义气聚在一起,谁也不敢将青帮视为个人财产,甚至包括黄罗汉,所以为什么青帮自己的工人待遇最高,为什么左翼共产思想能广泛流传在青帮,就是因为工人阶级处在社会最底层,受压迫最深,只有互帮互助,才能活命。

      但现在孔家要吞并船号,吞并之后船号会是什么样,傅庚生一清二楚,工人的待遇会被无限压榨,10小时工作强度会被提高到15甚至18小时,而如果工人敢反抗,就会迎来镇压。

      而且还不仅仅如此。

      因为宋须弥还告诉他一个消息。

      “孔祥熙公司的经理今天在上海打听药价,”他道:“在听说日本人那个日筑药厂大量生产廉价吗啡之后,一下子采买了5吨。”

      “这是七星公司的必备操作了,”傅庚生道:“七星公司盯着低价药品,特别是毒·品,然后仗着船运便利,拿到缺药少药的地方出售,赚取高价。”

      可见七星公司如果再掌握上海的航运,和日本人联手,那类似吗啡的这种药片,便要流毒到全国各地了。

      孔氏家族是不会在乎什么中日民族仇恨的,他只会在乎自己的利益。

      “不过我看日本人的药厂即使接手了这么大一笔订单,”傅庚生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也不见得能完成。”

      “哦,”宋须弥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因为日本人的药厂已经在爆炸的倒计时中了。

      南星已经确认,贴着‘化妆品原料’的工业异丙醇已经被送进了日本人的化妆品厂中,他们屏气凝神地等了两天,日本人没有任何察觉,100桶的原料不出所料,应该被放进了药厂的空地上。

      接下来就要看周恒的本事了。

      周恒已经尽可能将佐佐贵的作息规律甚至一些平常人都注意不到的小习惯都摸清楚了,这一天,就是他表演的时间。

      化妆品生产车间内。

      “主任。”车间的班长将口罩取下来,谄媚地看着眼前的人。

      化妆品厂并不是一个干净清洁的地方,相反,这里机器嘈杂,粉尘飞扬,还有廉价香料刺鼻的味道。工人们穿行在生产线上,他们并没有口罩戴,只有来‘视察’的佐佐贵,和督促工人的领班才有口罩。

      “嗯,工人考勤怎么样?”佐佐贵低声问道。

      “只有一个生病的。”班长只觉得今天这位佐佐贵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佐佐贵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平常根本不问这些考勤早退之类的东西。

      ‘佐佐贵’嗯了一声,下一秒却充满暗示地看了一眼班长:“他的薪水就不用给他了吧。”

      班长立刻领悟:“那当然,按规定只有考勤考满才有薪水领,那到时候……我就请主任喝酒,还是上次那家赤木酒馆如何?”

      “好,你安排吧。”‘佐佐贵’很是满意。

      看着班长离开,‘佐佐木’的才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他当然不是真的佐佐贵,他是通过易容术假扮成佐佐贵的周恒。但见他一张脸,除了嘴唇实在凹不出原主的撇口之外,其他五官,几乎做到了以假乱真。

      周恒心想自己刚才差一点就露馅,人物习惯即使记得再清楚,也有偶尔忘掉的时候。

      不过幸亏他后面圆上了,要走了工人的薪水——佐佐木是既懒惰又贪财。

      只要我自己不露馅,那就没人会发现,我就是佐佐木,我就是林富贵——周恒默念了七八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自然而然露出贪财算计之光。

      周恒的老师就是他的父亲周广全,周广全没有学过表演,不知道信念感是什么,但他却告诉儿子,易容术的最精髓的地方就在于完全相信自己就是那个被扮演的人。

      这世上,除了你最亲近的父母妻儿,实际上没有人会仔细地关注你。

      周恒将头上的工作帽压了压,他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表,按照佐佐贵的说法,15分钟后他的哥哥林官贵会召集工厂领导开会,他也要去,会场就在二楼。

      一会儿之后果然打了铃,周恒夹上本子,不动声色地跟着从其他车间出来的人,甚至还打了个哈欠,装作一晚上又没睡的样子,走上了楼梯。

      他不怕有人搭讪,一来佐佐贵的人缘并不怎么好,关系户而已,众人不想得罪他,却也不想搭理他,二来就算有人搭讪,他也不怕,甚至还能反将一军,邀请那人晚上去喝酒呢。

      “开会吧。”林官贵走进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恒,却愣了一下,站住不动了。

      周恒心中一紧,难道他看出什么不对了?还是自己露出了破绽?

      “你看你脸色,白的跟鬼似的,”林官贵骂道:“昨晚上又去哪儿鬼混了?!”

      “我哪儿去鬼混了,就是喝了点酒,”周恒贼眉鼠眼地逃避道:“今天不是按时上班来了吗?”

      “放屁,你都三天没来了,还以为你死外面了呢!”林官贵骂了他一顿,见会议室里人越来越多,恨恨瞪了他一眼:“你给我等着!”

      周恒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百无聊赖,一会儿转笔一会儿望着窗外,众人都习惯他这样子,却不知道周恒这是心里紧张的,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药厂空地,那里果然堆放着他们偷天换日运进去的100桶工业异丙醇,这时候正是日本工人休息的时间,操场上聚集着不少人,那铁桶上面甚至还蹲坐了几个。

      “原料够不够用?”就听林官贵问道。

      “够用,”底下采购部的主任回道:“昨天刚进了一批异丙醇、甘油和矿油,分别是10桶、40桶和50桶。”

      “润滑油有没有?”那边一个人问道:“我这里缺润滑油。”

      “操场上应该有货,等会我让人给你搬过去。”采购部主任就道。

      周恒眼珠子一转,他的机会来了。

      “主任,”就见周恒追了上来:“你是不是要去搬润滑油?我去吧,反正我闲着,我带几个工人过去。”

      “一点点事,我去就行了。”采购部主任就道。

      “哎呦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去就行了,”周恒向后示意了一下:“……主要是我哥等会肯定要收拾我,你就说我不在,不然他找到我,我肯定挨骂。就这么说定了啊。”

      “好吧,”采购部主任呵呵一笑:“你指挥工人去药厂那边搬几桶润滑油,还有甘油回来,先放到一楼西门口。”

      周恒心中一喜,连连答应,下了楼就去挑了十几个工人,往药厂走去。

      日筑药厂和化妆厂不一样,化妆厂里中国工人多,日本工人少,而日筑药厂里几乎都是日本工人,一路上还经过了两道门岗,即算这些日本人都认识佐佐贵,但依然公事公办,又要了证件,又搜了身,可见防备之严密。

      周恒安然无恙地进去,一进入操场,就有不少熟识的日本工人围了上来拉扯他,搜他的口袋,周恒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吓得汗流浃背。

      “你的,烟,烟!”说日语见周恒没有回应,这些日本工人不耐烦地比了一个抽烟的姿势:“烟!”

      周恒这下看明白了,幸亏口袋里备着一包,立刻取出来一根根分了,得到满足的日本工人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鸟语。

      周恒定了定心神,让工人们开始搬运铁桶,“过来,把这个标记的桶子全都搬到药厂的净化车间去!”

      “净化车间?”工人们不明所以。

      “看看这天气,油都冻住了,先给它化化,”周恒骂道:“这都不懂?费什么话,按我说的做!”

      工人们哪敢再吭声,搬起铁桶就开始干活,周恒一边嘻嘻哈哈跟日本工人插科打诨,一边提着一颗心看着这群工人把一桶桶换了料的异丙醇往药厂的净化车间搬去。

      “……具体爆炸时间,要以锅炉房的温度为准,”他脑海中闪过南星的嘱咐:“温度越高,爆炸时间越近,以常规40度算,爆炸时间应该在一小时左右。”

      周恒看了看表,现在已经过去了37分钟了,地上还有三十多桶异丙醇没有搬完。

      必须要加快速度,他还要考虑自己撤离的时间呢,就在周恒想着要不要自己也上手去搬两桶的时候,就见远处一片骚动,日本工人不知怎么,都站了起来。

      “藤原先生看望大家了!”

      就见果然藤原弘毅药厂高管的簇拥下,来到了操场上,他向众人挥手致意,日本的工人们则自发展成一排排,鼓掌欢迎。

      这样的气氛下,搬运铁桶的工人也就停住了脚步,这个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乱了周恒的时间,让他心中一沉。

      就在他思考是继续指挥人搬运,还是就此打住立刻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藤原弘毅身旁那个穿着灰色大衣的人影,一下子仿佛掉进了冰窟,让他彻骨寒冷。

      这个人他认出来了,就是那天他一枪击中的日本人!

      他本来瞄准的是藤原弘毅,但藤原弘毅因为车的惯性向后仰了一下,于是他射出去的子弹就打中了旁边的人,这个人他电光火石之间看了一眼——

      他是不会认错的。

      这个日本人听说住了院,但没过几天便又出来了,看他现在好端端行走的样子,周恒估计自己那一枪大概只是打到了他的胳膊上。

      但周恒之所以害怕,是因为这个人同时也看到了他,这个人有一双极为锐利的眼睛,像天上的鹰隼,白里泛黑,凹在眼眶之中,仿佛钩子一样把他的伪装都卸了下来,他不由得想起他爹周广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有一种人看人只看眼睛,不管你伪装成什么样,他都能认出来你,这是我们天生的克星,遇到一次就离他远远的。

      周恒决定遵从自己从心底升腾起来的本能,他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现在,马上!

      但已经晚了。

      他身形一动,那个原本似乎只是在每个人脸上泛泛扫过的目光就移动到了他的身上,“站住……”

      周恒感觉到有一滴热腾腾的汗水从他的鬓角滑了下来。他忽然绝望地想起来,雅霜的面霜开始融化了,面霜上面的一层白粉也像皲裂的大地一样,开始显出本色来。

      “抬起头来。”池田康错的声音响在头顶,不容拒绝。

      周恒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抬起头,再一次和这个让他心悸的目光相遇。

      “是你?!”池田康错几乎是立刻将他认了出来,“是你!”

      “砰——轰!”远处的锅炉房内先是发出了沉闷的东西碰撞的声音,一道赤红色的火焰从窗户的玻璃上一闪而过,刹那将锅炉房的温度又提高到了一个点,下一秒这火焰就彻底引燃了炸药。

      巨大的爆炸声让整个药厂霎时间就垮塌了半角大楼,浓烟滚滚,毒气迅速弥漫,即使在空地上的人们,吸一口都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疼痛。

      很快剩余的异丙醇遇到明火,也相继燃烧,又再一次引发TNT的爆炸,如同连珠一样,源源不断,炽热的气浪和猛烈的冲击波甚至让十数个准备冲进去救火的日本人震得飞了起来,而药厂里面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估计已经炸得尸骨无存了。

      短短的几分钟内,整个日筑药厂大楼就像是被重新洗了牌的积木,砖石碎片四处横飞,冲天的烟尘之下,类似富士山的建筑楼顶,像割断了的头颅一样,滚落进了熊熊大火之中。

      “炸了,炸了!”忍不住亲临的南星就在临安街的茶楼上,不用望远镜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火焰简直像是吞噬了天空,这种火势,到最后只会把一栋楼全都烧成灰。

      人群捂着耳朵,都看向爆炸的方向,而南星坐在车里,按照约定等在化妆厂的后门,等待周恒出来。

      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将近一刻钟,周恒也没有出来,南星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敢相信周恒会出什么事。

      “不能再等了,”老张将方向盘一打,“日本人正在封街,再不走就会被留下来盘问!”

      南星只好一咬牙,“走吧!”

      化妆厂的后门依然没有走出周恒来。

      “也许这小子临时改道,从别的门出去了。”老张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南星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她给自己带了张口罩,又给老张一个,老张倒是戴的很爽快:“就算日本人侥幸不死,这毒气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南星回到家里,程妈最先恭喜她,日筑药厂一炸,上海的半边天都红了,程妈兴致勃勃地站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最后看的眼睛都酸了。

      连翘心情也不错,这次她也出了力气,佐佐木的衣服周恒穿上有点大,连翘两三下就把尺寸改小了,一点也看不出改动的痕迹。

      “等周恒出来,”南星就道:“咱们就去吃一顿大餐,英国法国的馆子随你们挑,你们都是功臣!”

      “谁是功臣啊?”就见傅庚生走了进来。

      “都是,尤其是傅先生你,”南星激动地扑到他怀里,想同他分享喜悦:“没有你的肯定,还有你从代春风手上要回来的图纸,那一切就无从谈起,好吧,你的功劳最大,周恒只好委屈他排老二了!”

      傅庚生把她仔细看了两遍,确认脸上的一点薄灰只是从外面沾染的,才道:“还是你的办法大,没有你的办法,有图纸也没有用。”

      “代处长大概心里很郁闷了,”南星哈哈笑了一下,随即怒道:“他这次还会不会又打算把我交出去啊?”

      “不会有第二次的,”傅庚生伸手将她莹白如玉的脸颊上的薄灰拂去,用一种郑重的语气道:“我保证。”

      南星又是偏头一笑,无限柔情,尽在眼神交汇之中。

      程妈那边掩嘴一笑,正打算拉着连翘去厨房,就听连翘出声道:“周恒怎么没回来?”

      南星就道:“我们没等到他,老张说他可能从别的门出去了,你们接到他了吗?”

      傅庚生眉目一动:“没有。”

      “再等等吧,”南星转了个圈,像是说服自己一样:“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墙上的电话猛地响了,仿佛一刀辟开了凝滞的空气,南星跳起来去接,“喂?”

      “Miss南,”电话那头传来古怪的语调:“是我,我是马斯诺!”

      “马斯诺,”南星就道:“什么事儿?”

      “日本的药厂爆炸了,我的上帝,搞药厂的都这么危险吗?”马斯诺叽里咕噜了一番,道:“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南星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

      “我由衷地担心我们在香港的药厂,天知道,毕竟我也是股东之一呢,百分之二,也很不错,”电话那头的马斯诺道:“南,知道吗,美国佬很难搞,他们有药监局,而这个药监局之前要求你们公布磺胺的有效成分,还有盘尼西林的制作过程……听说你们拒绝了。”

      “是的。”南星就道:“我们申请了专利的,美国人不能这么霸道。”

      “Whatever,”马斯诺就道:“但现在这些美国佬看起来并不肯罢休,他们通过药监局向欧洲药品协会提出质疑,认为磺胺类药物可能有巨大副作用,要求这类药品暂缓进入欧洲市场。”

      “这是不正当手段!”南星怒道:“美国人想要通过这样的办法逼迫我们,掠夺我们的磺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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