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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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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少源其实也没伤多重,就是看着吓人点。那天给他送回家时,黎少源一点也不想进家门,要是让爷爷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得气死。
钱一萌看他这样就来气:“有能耐打架,没能耐回家了是吧。”
黎少源睁睁泪汪汪的眼睛,很可怜地看着她。钱一萌到底心软了一点,但是有底线的:“不用这样看我,本来我今天就烦,你打了也就打了,还没打过,人家那么多人你是不是缺心眼。”
赵小顺看两人要在门外说半天的架势,赶紧打断:“少爷,姑奶奶,咱还是想想怎么跟爷爷解释吧。”
黎少源想得挺对,黎爷爷看他鼻青脸肿的样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六十多岁的人了心疼的眼眶都湿了。
不能说真话,也不能全说假话,于是几个人想了想,告诉黎爷爷黎少源这样是因为在公园跑步时和人撞到了,两个人脾气都挺急,谁也没让谁,就打起来了。
黎爷爷又生气又心疼:“我平时总和你说遇到事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什么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冲动是会闯祸的,你就不听,等哪天把我气死了你就听了是吧。”
这样的话黎少源至少听了半个月,耳朵都生茧子了,他听没听进去不好说,倒是借着哪哪都疼的理由让黎爷爷给老师打电话请了三天假,三天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床。
钱一萌来见过他几面,大都是看他好一些了就走了,不多说一句话。最后一天她也来了,给他扔了包零食就要走,黎少源一把拽住了她,“钱一萌,你不听我好好道一次歉吗?”
钱一萌轻轻拿开他的手,搬个凳子坐下,淡淡看他,“道吧。”
黎少源反倒突然有些扭捏,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一会挠挠眉毛,一会撸撸头发。
钱一萌可不惯他:“有屁快放,不放我走了。”
黎少源急得差点又要上手,“诶诶诶别走别走,我放我放我放还不行吗。”清清嗓子又道:“我黎少源很郑重地跟钱一萌道歉,对不起,以后虽然不敢说绝对好好写作业,但尽量自己能写一些是一些,也绝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不尊重你,别人要是敢嘲笑你,绝对给你报仇。”
钱一萌笑了一声,看他早起炸毛的头发,“你哪里郑重了,你连脸都没洗。”
他一愣,听她又道:“什么年代了报什么仇啊,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让人打得鼻子都歪了。”
黎少源摸摸脸,有点慌张:“脸脏了?鼻子歪了?”
黎少源迅速从床上下来跑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扒拉脸看了半天,最后慢慢悠悠从里面出来,手指钱一萌,“你是不是吓唬我呢?哪歪了?这脸依旧很帅气啊。”
钱一萌白他一眼,起身,和他摆摆手,“行吧,原谅你一半,剩下的看以后表现。”
黎少源虽然不知道为啥他都这么真诚了还只原谅一半,但是总比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强吧,人就是要知足常乐:“好嘞,肯定好好表现。”
黎少源脸上好得差不多回学校时表现确实不错,钱一萌干什么他都得献殷勤,吃饭端碗,喝水拿杯,看人要坐下了立马递去小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作业都自己写了,虽然,每次只自己写一两道题。
但已经非常不错了,他要是真能坚持算他有毅力。
明月和沈星比前几天关系缓和了一些,这要归功于明月,小姑娘大度不跟他斤斤计较。
但也是时好时坏,这就要怪沈星了,时而正常时而特别冷漠特别凶,她都有点怀疑他脑袋有没有点问题。
快期末考试时,明月有点感冒的征兆,头有点晕,摸摸头又不是很热,何乐姗看她有些不对劲要不要请假回家,明月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明月想挺挺,结果越挺越严重,挺到最后一节课头晕眼花,书上一排排的字都认识,却都进不去脑袋里,很冷。
今天放学留下值日的有她和沈星,院里其他人都先回去了。
她脸色苍白,没有唇色,默默拿着笤帚扫干净自己负责的部分,太难受时嘴抿成一条直线,立在原地,紧盯着地板。
缓过来时旁边已经递过来杯热水,还在冒着热气,保温杯装着,不烫手。
明月轻轻接过,坐到附近座位上,手摸摸头,真有些热,“谢谢。”
沈星淡淡扫她一眼,给扫帚拿走,自己扫了起来,半会儿说出几个字:“不客气。”
明月嘴角弯弯,头晕让她反应有点迟钝,沉默了一会想到自己想吃些热乎的,冒着热气的,味道在脑海里和嘴里演绎了一遍,道:“我请你吃烤地瓜呀沈星?”想想又道:“你想吃吗?”
沈星继续扫着地,笑了一声,不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明月摸眉毛,声音小小的:“你不是都知道什呢意思了。”
沈星挑了下眉,不以为意:“那我要是不想吃呢?”
她轻轻吹吹杯口,又喝了口热水,冷意散去不少,“那我只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顶着鹅毛般的大雪,吹着冷冽的寒风,一个人孤独地前往。没事不要紧的,虽然难受,但我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经受得住,你不用担心我。”
沈星不得不看了她一眼,他什么时候说担心她了,“挺会演的。”
刚才嗓子就有点疼,现在感觉要冒火星子,明月咳嗽一声,声音瞬间沙哑:“怎么会呢,都是真情实感。”
他视线还落在她那里,她眼睛里的红血丝肉眼可见的多,本人倒是还有心思想吃地瓜,还和他装模作样,“你就不能求求我?”
明月把盖上盖子的保温杯抱在怀里,点头,“能啊,求求你,你说你想吃烤地瓜。”
沈星:“……”永远也说不过她。
沈星把扫在一起的垃圾都倒进了外面垃圾桶,回来时手上拿着拖布,拖得比往常快了一些,“心情还可以,勉为其难陪你去一次。”
明月笑了:“欧耶,我请你吃个大的。”
明月把水喝得见了底,清醒一些,拿了拖把和他一起干起来了,都拖到门口时,明月直起身体,在讲台边上没站稳,晃悠一下头撞到了教室门。
这层走廊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一点声音都格外地明显,刚才撞门声清脆一声,楼下的有人都听见了,平缓的步伐变得匆忙。
明月一瞬间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沈星在她身后无奈地扶下她的肩膀,嘴上依旧不饶人:“老实坐着能死。”
她捧着脑袋直接坐在讲台旁,“说我,一会不请你吃大的了。”
沈星把两个拖把扔回原位置,不屑笑笑,“谁稀罕。”
沈星看她好像还没缓过来,自己回座位去拿两个人的书包,回头时发现门边还站着个人,看着明月一脸关心的样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了。
钱一白头上还有没融化的雪花,鼻子耳朵都冻得红红的,看是走出好远一段路又返回来。
明月眼睛睁得圆圆的,很惊讶:“小白,怎么回来了,落什么东西了吗?”
钱一白拂落头上的雪,“嗯,作业落这了。”
沈星已经走了过来,看见他脸色就不好,跟何乐姗一样,哪看哪不顺眼,“记性不是挺好吗。”声音不大,足够他听见。
钱一白随手拿出眼镜布,摘下眼镜轻轻擦拭,“是啊,谁知道今天怎么就忘了。”重新戴上眼睛后道:“等我一下,我去找找,一会跟你们一起回去。”
明月刚要点头,沈星靠着门,斜眼看他道:“别带上我,你们俩自己走吧。”
眼看着沈星说完转身就要走,明月趁机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变脸比翻书还快,说好了请你吃烤地瓜的,你必须去。”俩人有什么仇啊,猫见着老鼠一样,谁来谁躲。
也不能忘了钱一白,“小白,你吃不吃地瓜,我请你们俩吃啊?”
钱一白没找多长时间,随便拿个笔记本装进书包,马上走过去痛快答应:“好啊。”
沈星瞪了他一眼,答应得倒是快,钱一白无辜地眨眨眼,看着明月笑,“宋宋,你觉不觉得沈星和姗姗有时候挺像的?”
明月想说挺像的其实,但还没张口沈星就走了出去,在走廊里大声和她说:“宋明月你到底还走不走了,要走的话就快点跟上。”
明月弯弯嘴角,看着钱一白哈哈一笑,“有些像,生气的时候都挺可爱的。”
走出去时天已经黑了,不见云月,大雪纷飞,街上昏黄路灯的路灯齐亮,雪花飘下时像星星一样闪着光芒,落在地上又如绒毛,软软得让人想团个雪球。
虽然目前不是特别冷,明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都要感冒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今天早上她走得急,出门时忘了带围脖,校服帽子抵挡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雪花,但总有一股无意的寒风顺着脖子钻进身体,时而冷得一咬牙。
沈星走在她前面,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钱一白一眼,什么都没说又继续走。
明月没太在意,心思都在心心念念的烤地瓜上,百米外的香味已经顺着寒风飘了过来,就在前面十字路口旁边,马上就到了。
几十步远时明月走在了最前头,吃这件事上决不能怠慢。
小摊老板娘特别热情,认出她是常客,唠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地道响亮的口音在冬天里也好似一把火一样,寒冬烈酒,让人暖意洋洋。
明月说挑三个最大的,老板娘拿出正在烤的红薯反复看了看,觉得没太熟就让他们几个先等一会,马上就好。
等待期间老板娘看看沈星和钱一白,和明月说话:“都是哥哥?”
明月点点头,“嗯,不是亲的,院里的哥哥。”
老板娘笑道:“我看着也不像,一个比一个长得帅。”
明月回头看他们,“两位帅哥你们好啊。”
沈星瞥她一眼,钱一白看着她笑。
烤好装子带结账时,钱一白抢先一步,很快地掏了钱出来,“我请你们吃吧,还没怎么请你们吃过。”
明月想要自己付钱,“不是说好了我请吗,小白你怎么玩赖。”
钱一白看她急得踮脚的样子可爱,“下回吧。”
装地瓜的袋子还在明月手上,看看钱一白,看看沈星,郑重点头,“好,下次一定。”
沈星深呼吸一口气,似有若无笑了一声,站在路灯下,雪花都落在他的帽子上,沉静的眼眸映着纷飞的雪景,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动不动。
好像突然有什么不太对。
明月看他样子不对,不太对,非常不对,合理怀疑他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钻牛角尖。
她在袋子里挑了挑,拿出一个地瓜装上纸袋,给他送了过去,“下次一定亲自请你。”
沈星很想笑,“行啊,不是你亲自请的我不吃。”接过纸袋,往钱一白那轻轻一扔,不管他接不接得住,“他请得我就更不吃了。”
扔的突然,钱一白将将接住,差点掉在地上,没有多意外,“不喜欢吃就留着给萌萌吃。”
沈星觉得刚才应该使劲点,不想和他多待一秒,转身就走了。
明月服气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干完坏事就走,傲得没边了,回身赶忙给钱一白道歉:“对不起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没和他商量好,你等着,我这就说说他去,下次一定请你俩吃好的。”
一路风雪交加,沈星倒也没真走多快,就是雪天路滑,明月跟在他不远的身后走得小心翼翼,好半天才和他并肩,在后头喊他好几次等等也不听,跟头牛一样。
钱一白跟在他们后面,没凑上去。
“大哥你又怎么了?哪惹着您不高兴了?”看她跟过来,沈星还越走越快,明月没耐心了,拽着他胳膊让他慢了下来,“往你后面放个犁,你都能拉出去二里地了,有什么话直说。”
沈星微微低头,看着透着黄光的雪,鼻子被冻得有些发红:“没什么话,心情不好而已。”
明月真想锤他一下,“你梦游呢?你在教室里是这么说的吗?”
沈星学来她不认账时那一套,“不记得了。”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尽量平复心情,温声细语地和他说:“你到底是在和谁生气啊?和我生气?”
沈星清冷哂笑:“哪敢。”
明月突然停住了,站在街上树旁,安静地看着他走,沈星意识到身边没了动静,转身回头看向她。
她眼中的红血丝只增不减,远远看着,像是哭过一样,大雪从夜空洒下,落在发丝上,回家时肯定要湿一些,呼出的气息瞬间成了一团雾,嘴唇已经冷得苍白。
从在学校时到现在,明月没有一刻是不难受的。
沈星心里一紧,眼神中夹杂着些别的情绪。
好好说话永远不行,她真的忍他很久了,“真的不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疯,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跟我欠你什么一样,我都跟你好好说话了你还这样,做什么你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行,沈星,你干得非常好,不用改,就一直这样,体现你的个性,你也不用管我,反正都是我活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