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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高中的第一次考试，黎少源考砸了，他自认为自己学得很认真很刻苦，但是试卷上的分数狠狠地扎了他的心，再看成绩单上的名次，得倒数着看。
他有点郁闷，他学得比初中努力，结果成绩比初中还差。
这段时间黎父总打电话回来，跟黎爷爷一唠就是几个小时，话里话外都是他那个弟弟怎么可爱怎么调皮捣蛋了，说起来没完，到黎少源那就一句那臭小子有没有闯祸。黎爷爷和他说黎少源上高中后都听话很多了，学习也特别认真，哪哪都好，黎父仿佛没听见一般，应一声，说他闯祸了的话一定狠狠教训。
黎少源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平时没怎么在意这些，可是这么偶尔来一下，也怪难受的。
家里电话铃一响他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不愿意听的，黎爷爷叫也叫不回来，气得在电话里大骂黎父：“有时间就回家看看!老打什么电话!电话费不要钱吗!”
黎父在电话那端摸摸鼻子念叨：那回家车票不比电话费贵。
事堆到一起让黎少源无比烦躁。
三班四班今天体育课是同一节，钱一萌课上看到他的时候他就一脸抑郁，挺新奇的，她头一次看到他这么不开心。
她在四班找个熟悉的人，问了两嘴才知道原来没考好，于是去他身边安慰了两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高中和初中题的难度差别还是挺大的，适应适应就好了，这才第一次考试。”
谁知道这小子跟点了炮仗一样，一下挥开了她的手，还喊她：“不用你告诉我，你以为你是谁，你考得好了你就来教训我了是不是？不需要。”
钱一萌被喊得一愣，看他的眼神有一丝丝迷茫，随后照着他的胳膊来了一拳，“今天早上出门忘吃药了脾气这么大？你自己的问题你跟我横什么，我好好和你说话还成我教训你了。”气得不行，又道：“对，我就是在教训你，教训你你就给我听着，少跟我这么横。”
黎少源说出口就后悔了，可周围有同学在看着，想要说两句软话缓和一下，自尊心上又过不去，拧巴得不行，犹豫间，钱一萌早都走远了。
他还在想着要不要追上去时下课铃响了，同班的男生一把揽住他的脖子，给人拽着去上厕所了。
明月回到班级刚坐下，就见钱一萌怒气冲冲地回来了，脸都气红了，眼神坚定地和她说：“黎少源就是这世界上最讨人厌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说话了，说一句我都从教学楼楼顶跳下去的。”
明月傻眼了，今天早上上学还好好的呢，钱一萌起晚了黎少源还去给她买早餐呢，这才过去半天。
快上课了，她还在在气头上，明月等午休的时候拉着她去水房才问明白。
钱一萌已经冷静了不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的早餐，又突然就想起了他弟弟，语气缓和了一些，“如果他能跟我诚心道歉，我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他。”
明月立刻会意，懂了，该她出面了。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大课间，休息时间长，明月去四班门口把黎少源叫了出来，又拉着他去食堂，坐下后在他面前拿出了他们全班的总成绩单。
黎少源看得直皱眉，语气又急又燥：“你偷拿我成绩单。”
明月直视他，眼神示意他平静点，“安静，这是我朝小顺要的。”
黎少源猜她肯定知道他和钱一萌的不愉快，平静不下来，“你也是来教训我的，你们成绩都好，只会教训别人，你们清高。”
钱一萌骂他骂得真没错啊，明月心想，说话真难听。
“不就是叫人吗，我也会，等晚上放学我叫赵小顺也说说你们。”
明月笑一声：“他连你都说不过。”
“那我去找沈星。”
“他话少。”
“那我去找钱一白。”
“那是她哥。”
黎少源不说话了，翘着二郎腿，目光四处飘忽。
终于安静了，明月拿着成绩单好好看了看，认真思考：“我看着还行啊，如果你说名次的话，是比你初三差挺多，但是分数还可以啊。”
他跟没听见一样，不吱声。
“语文成绩很好啊，一百多呢。”
黎少源哼哼两句：“全班语文分都高。”
明月点点头，“是全班都高，最低才八十多。”
黎少源哼一声，又听她道：“我就考八十多。”
她说得很平静。
“什么？”他满脸不可置信，“你？语文考八十多？”
明月点头，拿出自己的成绩单给他看，“我作文没写完，而且，我成绩也没比你好多少。”
黎少源一把抢了过来，两个大眼睛在成绩单上看来看去。难以相信，一个常年考第一第二的人，这次的成绩排名竟然在中下等。
她却好像不在乎一般，开玩笑说：“怎么样，看到我考这么差心里平衡点没？”
说实话，黎少源还真平衡了点，甚至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相比与自己的落差，好像她的落差更大，她在学习上的努力，有目共睹的。
注意力一下子都转到了明月身上。
“不能吧，你该不会是考试涂错答题卡了吧，再不就忘涂了。”
“没有涂错，也没有忘涂，我都检查过的。”
他拿着两张成绩单看了能有一分钟，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心里好受了不少，试探着问：“那你，一点也不难过？”
明月眨着眼睛，诚实道：“刚看到的时候挺难过，但是考试时候我就有点预感了，所以现在也还好吧，接受了。”
黎少源要说些什么，明月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下了他一跳，她看着他，“所以，我俩一个班级的我都没跟她喊，你跟她喊什么？就你脾气急是不是？”
他傻愣愣的：“这是什么？先礼后兵吗？”
明月继续道：“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因为谁想那么多，喊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你不应该把这些情绪带给她，你成绩没达到你的预期又不是因为她。”
“今天放学就去找她道歉，你要是拖拖拉拉犹犹豫豫，我就不帮你说话了，她气性大你是知道的，十天半个月不理你都是有可能的。”
等黎少源回到班级时，赵小顺看到的是刚才还风风火火一脸不服的人现在蔫得跟枯草一样，“怎么了这是，你没骂过她？不至于吧，战斗力这么弱？”想想又安慰：“不就是没考好吗，我班级倒数第二我说什么了。”
“女生还是少惹，说不过她们。”黎少源摇摇头，“你说道歉的话，怎么显得有诚意又不太卑微？”
赵小顺看傻子一样看他，出去的时候还说要怎么怎么教训人呢，盛气凌人的，回来就要道歉了。
“出息!”
成绩单发到周山手上，虽然他成绩毫不意外的倒数第一，但这不耽误他拿着看得津津有味，挺有意思的，和他玩得好的排名全倒数。
他突然踢踢前桌，等她回头后问她：“你叫什么？”
前面的人正睡觉呢，被打扰后一脸幽怨，慢吞吞道：“褚双希。”
“楚……双喜？”他一边寻找着成绩单上她的名字，一边看她道：“这上面有姓楚的吗？”
褚双希已经习惯了，撕了一张纸，一笔一划写给他看，“褚双希。”
周山笑一声，她看他的眼神有点胆怯，恶劣心上来了，他仔细端详纸上的字，笑道，“字挺丑啊。”
打幼儿园上学起，就没有人说过褚双希字丑，她张着嘴一脸惊讶，然后愤怒，又不敢愤怒得太明显，对他露出一个好假的微笑，“哦。”立马转回身。
周山盯着她背后笑，视线回到成绩单上，目光锁定到宋明月的成绩上，微微蹙眉，“全班排第三十。”
三班一共五十个学生，这个成绩真是算不上好，那么认学还以为学习能有多好呢，思索间喃喃自语：“宋明月……考得真差。”
话音刚落，书桌被猛地踹了一下，上面的书和笔全都掉在了地上，周山瞬间变脸，抬头一看，是脸色更阴沉的沈星，居高临下，眼神凌厉。
“你他妈抽风了？”
周山把掉在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听他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诶，不是，我又没说……”意识到什么，他突然盯着沈星看，“我说她你心疼了？”
“少议论别人。”
周山呵呵两声：“是少议论别人，还是少议论宋明月啊？”
沈星冷漠地瞥了一眼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下午第二节语文课下课，明月被叫到了办公室。
语文老师对她的成绩感到很忧心，明明中考是以全县总成绩第四的名次考进来的，高中第一次考试语文竟然倒数。
下课十分钟，谈了九分钟，老师让她放平心态别紧张，合理分配一下做题时间，多练练就好了，言语间满是对她下一次考试的希望。
本来明月想得还挺开的，但一想到老师对她期望的眼神，顿感压力，不只是语文老师找她谈话了，今天几乎每科的老师都找了，一下课就被叫走。
真不想让人失望啊。
明月回到教室时刚好上课铃响，何乐姗看她状态不太对，有点冷淡，一节课上往她那瞟了好几眼。
好在要上课的老师有事，临时改成了自习课，给布置了一些作业，要不然何乐姗指定被点名。
明月给她写了张纸条，轻轻放到她面前：我没事哈哈。
嘴角都快拉到下巴上去了，还没事呢，何乐姗也写了回给她：放屁。
教室另一头，有两位同学在悄悄说闲话，闲话内容好像跟明月有点关系。
“这是你上回说学习特别特别好的那个吗？我以为能考个前几名呢，这还没我考得好呢。”
“我也以为呢，我妈在家老跟我提她，初中时候就跟我说人家学习有多好，天天让我跟人家学，给我他妈烦的，我跟她都不认识。”
那位同学没忍住笑：“跟她学啥，学语文吗，都没你高。”
“初中我就看她不顺眼，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都偏心她，你看这回一下课就被老师叫走，不定怎么挨骂呢。”
“好学生挨骂啊，我最想看了。”
俩人说话声音小，但周围还是多少能听见点。
他们说完闲话安静了一瞬，从左后方突然飞过来两本书，正中两个人的脸。
被打懵了，俩人愣愣回头，看见扔书的人正是他们的左后桌，那人手里还拿着书呢，看他们回头，又一本书拍到两个人的脸上，眼神中的狠意全在手上，“闭嘴。”
周山在旁边看戏一样：“别议论她，沈星会发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