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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调整好心态后，历经好几次考试，成绩终于有上升的趋势，虽然高一上学期的进步都不明显，但高一下学期名次进到了全班前十，期间也有考得不好的时候，都是小问题。
春去秋来，在高二下学期期末，即将进入高三的前夕，明月考了全班第一名。
她有预感自己这次期末考试会考得好一点，但没想到会这么好，看到成绩的一瞬间有些愣住，有些回到初中的感觉，脸上掩不住的高兴。
何乐姗看她傻笑半天，下意识地也跟着笑了一下，难得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双喜临门啊。”
钱一萌凑过去，睁大眼睛，“什么什么，什么双喜临门？”她还没看成绩单，刚从别的同学嘴里得知这次考试的第一名是明月，于是大胆猜测：“难道是我和宋宋并列第一名？”
一张成绩单被拍到了钱一萌脸上，何乐姗嘲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钱一萌把脸上的成绩单拽下来，边看边道：“开玩笑呢，使这么大劲干什么。”看到自己名字在前十名开外，呜呼一声：“啊……还没上次考得好。”又疑惑看着她们，“所以到底是什么双喜？”
明月给她解释：“今天是我妈妈生日。”
往常院子里哪位老人过生日办什么酒席都是宋章温照玲帮着张罗的，一天下来又招呼亲戚客人又端茶倒水忙得不可开交，几位老人看他们太累，总说下次就不用帮着弄，可夫妻俩天生操心的命，见不得别人忙碌自己悠闲，口头上答应了结果下次还那么干，一来二去，院里人都习惯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让人家帮忙，于是每到夫妻俩过生日的时候，就都计划好好给小两口过过，一点活都不用他们插手。
今天就是温照玲的生日，早上几个高中生一走，大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该买菜的买菜，该做饭的做饭，该布置桌椅的布置桌椅。
等明月几个人考完试出了成绩下午回到家时，饭菜香味打没进门就闻到了。黎少源跟狗见到肉一样，撒丫子冲进院里，看院里正中央一大桌子菜眼睛都放光，趁人不注意就夹了个鸡腿肉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好吃……王奶奶你炖鸡大腿还是那么好吃。”
王奶奶正端着菜往这走呢，笑道：“这孩子，菜还没上齐呢。”
“小兔崽子。”黎爷爷伸出手作势要打他，“寿星还没吃上呢你先吃上了。”
黎少源嘴里的肉还没嚼完呢，左躲右躲，嘻嘻哈哈的：“诶呀我替寿星尝尝味嘛。”
黎爷爷气笑了，笑骂道：“没大没小！”
“没事吃吧。”温照玲闲不下来想去帮忙，结果去哪都把她往外推，势必是今天一点油烟灰尘都不让她粘，她在厨房转了两圈又回来了，“今天少源的肉管够。”
钱一萌喜欢温照玲，温照玲和她妈妈一样温柔漂亮，今天好像又格外的美丽，先是送上一句生日祝福，然后很激动地和温照玲说：“阿姨，宋宋考了全班第一名！！！”
“真的吗？”这两年明月时常在为学习苦恼，温照玲都看见眼里，为她的进取努力感到高兴，摸摸她的头，“谁家的小朋友这么棒啊？”
“妈妈我不是小朋友了。”明月是真高兴，以前考得再怎么好也没这样控制不住就想笑，抱起双手在胸前，“再开学我就高三了，都快满十八岁了。”
温照玲心里突然有点惆怅，是啊，当初那个扎着小辫走路一扭一扭的小孩已经快和她一样高了，看看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其他孩子，笑道：“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小朋友。”
钱一萌嘴今天格外的甜：“在我心里阿姨也永远年轻！”
温照玲笑得合不拢嘴。
黎少源在一旁和赵小顺感叹：“真会说啊，她怎么从来不和我这么说话呢？”
赵小顺掐着嗓子模仿钱一萌的声音：“在我心里少源哥哥永远帅气～是这样吗？”
黎少源受不了他那犯贱样，给他一脚，“滚滚滚，恶心死了。”
温照玲闲下来了，宋章可没闲下来，里里外外又忙活了一天，温照玲爱吃的菜都是他亲手做的，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招呼大家：“都坐都坐，菜上齐了，开饭。”
这算是到了黎少源最爱的环节，屁股刚沾凳子手已经拿着筷子伸出去了，爱吃什么夹什么，吃得狼吞虎咽。虽然大家都在边聊边吃，但黎爷爷还是有点看不下去，在桌子下踹了一下他，咳嗽一声。
黎少源立刻会意，一下子站起来，钱一萌夹的菜差点被他碰掉，“阿姨生日快乐！”
“快乐快乐。”温照玲急忙摆手，“坐坐坐。”
黎爷爷这才满意点。
看人家孩子都有说有笑的，何姨手臂轻轻碰了碰何乐姗，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出息点，你也说一声生日快乐。”
“我？”何乐姗很疑惑，“你跟她不是最不对付吗？”
何姨觉得她声音有点大：“小点声，大人的事你懂什么。”
何乐姗切一声：“不说。”
“完蛋玩意。”何姨眯眯眼睛，“我还没问你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呢，考得好不好？”
何乐姗没看她，自顾自吃着：“不好，全班倒数第一。”
“嘿你这孩子吃枪药了？”
何乐姗不说话了，埋头吃饭。后面两句说得声音有点大，赵叔叔也听见了，语重心长地和何姨说：“没事，现在孩子都这样，青春期，你说一句他们顶三句，就犟。”
何姨强忍住不摔筷子，“我看是。”
其实朱婷华也想让沈星和温照玲说一句生日快乐，但想想还是算了，这比登天还难。
几位老人和宋章温照玲唠得正欢，唠着唠着唠到了当年宋章温照玲刚认识的时候，说那时候宋章追温照玲追得可猛，上班下班送人家，看到点新鲜玩意送。
一开始温照玲家里还有点不同意，觉得这大小伙子长得太帅了，像是不老实那一类的。宋章知道后觉得冤枉，他黄花大小子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啊，怎么就不老实了呢。于是他开始去温照玲亲戚那里混脸熟，什么忙都帮，今天帮她姑姑盖房子，明天帮她堂哥种庄稼，几个月下来人都壮了一圈，愣是一点怨言没有，温照玲家里人这才放心下来。
说得宋章温照玲脸通红，一个劲笑，停不下来。
王奶奶就喜欢这小夫妻俩，和李爷爷说：“当年我就稀罕他俩，看人家小日子现在过得多好。”
李爷爷连连点头，“可不。”
这一通话说下来何姨脸色有点黑，当年她也是半个参与者。但没等她发作说什么，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
宋章最先起身去查看，走到一半，其中一个人突然晃悠几步佝偻着身体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扯着嗓子开始哀嚎：“老天爷啊作孽啊！”
她仰起脸来，抓着宋章的衣服死死不放，“你们这些杀人犯，把我儿子还给我。”
看着突然又惊悚的场面，明月心凉了一截，那佝偻着身体半跪着的老人，是沈星奶奶。
宋章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想先把面前人扶起来，可后面的沈星爷爷带着一帮人进来了，几双手去推搡宋章，宋章没站稳，撞到了身旁的水缸上，水洒了出来，洒了宋章一身。
温照玲赶快过来把宋章扶起来，朱婷华也走过来，对眼前的场景不可置信，不由得怒上心头：“你们这是又来闹什么？”
沈星奶奶看到朱婷华之后情绪更加激动，要过来掐朱婷华的脖子，沈星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开。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一家人还想要打我呢。”沈星奶奶像是疯了一样，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我儿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几位有肢体接触的人情绪都不太稳定，个个面红耳赤，王奶奶见状走了过来，把要冲上前去理论不太理智的朱婷华先给按下：“说什么死不死的呢，你这老疯婆子满嘴胡话，跟你儿子一样得了精神病跑到这来发疯了？”
赵叔叔也过来说话：“你们这帮人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进来了，还吵吵闹闹推推搡搡，报警抓你们一抓一个准。”
沈星奶奶已经不似第一次来那么沉稳游刃有余，像是真的精神不太正常一样，沈星爷爷倒是见怪不怪，一点也不俱赵叔叔说的什么，拿出准备好的话：“我儿子，前天半夜离家出走来找你了。”
手指着朱婷华，朱婷华气得有些头晕，语气急了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跟他离婚都好几年了。”
沈星爷爷和当年一样，脾气一点就着，冲着她大吼：“当然跟你有关系！要不是当年你抛弃他非要离婚，他能神志不清地掉进河里被淹死吗！你得对我儿子的死负责！”
一句话下来，院里人都噤了声，刚知情的人面面相觑。沈父的死讯在每个人脑中翻江倒海，反复回响着，一遍遍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出人命了……谁死了？沈星的父亲……
可是，这实在是找不到沈星母亲的头上。朱婷华有一瞬间呆滞，又回过神来，声音颤抖，情绪崩溃，这是她好不容易逃离的噩梦，为什么又像恶鬼一样缠了上来：“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后也从来没联系过……他死了……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的眼神突然坚定：“他活该死啊，是报应啊。”
沈星奶奶听不了这话，作势又要去胡搅蛮缠地去掐她，沈星挡在朱婷华面，恨意难掩，嘴唇颤抖：“滚。”
他脸上肌肉紧绷，额头青筋爆出，睁着的双眼全是恨意，像是要杀人一样。
沈星奶奶被这样的他吓到了，慢慢退回了沈星爷爷身边。
沈星爷爷对着朱婷华指指点点，向着自己带来的人说：“大家看没看到？这就是毒妇，咒自己老公死得好呢！”
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他带来的邻里乡亲，七嘴八舌的把责任都推到朱婷华身上。
“老沈啊，这就是你说你那个儿媳妇啊，真不是个人啊，哪有咒自己家人死得好的。”
“你们这一院子人也太不地道了，之前撺掇人家离婚，这回还要动手打人家老太太呢。”
“这要不是我们跟你们老两口来了，我都怕你们有来无回，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你们也要杀人啊？”
越说越激动，一帮人撸起袖子要打架的样子。
赵叔叔见状不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那帮人里却突然冲出来了人，当着面把他机砸了，砸得稀碎。赵叔叔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气得眼睛冒火星子，那他妈是他媳妇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忍不了了，也撸起袖子，一拳揍了过去：“他妈的畜牲，给我捡起来拼回去！”
被打的人骂了一声，扭扭手腕拎拳头砸过去，俩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对面是个年轻人，力气大，一身莽气，赵叔叔都四十多了，哪里有他力气大，撕吧两下就落了下风。
宋章看事情不对，冲上去要把俩人拉开，但这俩人跟沾在一起一样，打红眼了，怎么拉都拉不开，一边拉还一遍劝：“别打别打别打，咱们有话好好说……赵德泉你他妈松手！”
谁也不听他的。
赵小顺看自己老爸挨了两拳，心上一着急也跟着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那年轻人，用了浑身的劲把他往后拉。年轻人分了心没注意就被拉走了，看自己身后是个还穿校服的，用了几分力气就把他推开了，打得气息不稳晕头转向，不分青红皂白照着赵小顺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到了小顺的脸颊，他感觉自己脸好像都歪了，愣了两秒，口里一股铁锈味，吐出口血来。
虽然赵叔叔平时对赵小顺管教时也会对他拳打脚踢，但那他妈是他儿子！他只感觉血液都热了起来，不管刚才的伤痛，又与年轻人撕打在一起。
宋章都来不及去拦。
温照玲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这院子和和气气二三十年，哪里发生过这样的冲突，一时间傻眼。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悄悄走到一旁报警。电话打到一半，那帮捣乱人里有人注意到了她，手指着她，“她他妈报警了，快去抢手机。”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温照玲，真有人朝她走了过去。那人手里还拿了根铁棍，用铁棍指着她：“手机放下，谁敢报警打谁。”
宋章看着这样混乱的场景气极反笑，多少年的文明人低声骂了句脏话
最后的底线被触碰，宋章快速几步把那人拦住了，把他手里的铁棍抢了过来，使劲推开这人，“滚！”
那人顺着被推的劲一屁股做到地上，后面有人趁机起哄：“怎么还动手打人呢!”
宋章不理那些跟着附和的人，一点一点挽起衬衫袖子，强压制心中的怒火：“谈谈。”
明月有些被吓到，跑到了温照玲身边一下子抱住了她，温照玲看到明月眼中有些泪光，摸摸她的头，回抱她，低声在她耳边说：“没事的，别怕，警察一会就过来了。”
温照玲想这帮人为什么敢这么大胆，光天化日就闯进别人家，还明里暗里撒泼打滚威胁人，就算看住了不让报警，时间一长邻里邻居也会发现不对劲，真是一群流氓。
沈星爷爷看样子是时候了，开始放话：“这事也不是不能谈，得看你们有没有诚意。”
宋章了然，折腾半天头上全是汗，笑了：“要钱是吧，想要多少？”
沈星爷爷：“什么叫要钱？这是赔偿，作为他的父母该拿的。我儿子在你们院受这么多苦，还因为你们撺掇离婚死了，这可是条人命啊，你说说这得多少？”
朱婷华听到钱便慌了，直冲着宋章摇头。
宋章没有理会，继续问：“多少是多，多少是少？五万多吗？十万？一百万？”
沈星爷爷刚要骂人，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你们要是不诚心，”沈星爷爷恍然大悟一般，又气又急：“我们也有别的办法!”
宋章：“着急什么，这不问你呢吗，一百万算多吗？”
“怎么，我儿子的事还要你这个外人来说吗？”宋章存心气他这个老头子，他就把目光转向朱婷华，“儿媳妇，你说说赔偿多少吧。”
宋章没让话落到朱婷华身上：“离婚了，她现在也是外人。”
沈星爷爷眼看着对面这是咬紧牙关不拿钱了，脾气压不住了，身边人高个子人使了个眼色，高个子面露难色，他又说：“就那个小子，下手看着点，再出事能出什么事。”
身边人思索了一会，办不成事就拿不了钱，点点头，撸起袖子又招呼几个人，不过几秒钟，突然都向宋章冲过去。
宋章预料过这帮人不是什么讲理的人，但没想到非但不讲理，还是一群地痞流氓。
几个人中有人拿着铁棍，其余人以人多优势按住宋章，赵叔叔看着不对，想要过去帮忙，还没走过去就被刚才和他打架的人拦住了。
铁棍举起又落下，落在宋章的腿上，击打的声音响起，声响很大，连着两声，整个院子瞬间安静。
温照玲愣了一下，惊呼的声音咽进喉咙里，眼眶红了，不敢置信看着眼前一切，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跑过去。明月已经哽咽出声，泪止不住地流，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抱住了妈妈，不让她过去。
沈星爷爷趁乱起哄打算要钱，可还没张口，院门突然被推开，站在那里的人都没来得及去堵。
沈星爷爷气势连续被打断，早就不耐烦了，没看来人就骂：“谁来连谁一起收拾。”
没人应声，来的人似乎也静止了一下，接着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要收拾警察？”刚进门的警察这些年都少见这么嚣张的老头，好笑道：“来进局子跟我比划比划。”
温照玲没有因为警察来了松一口气，她手指颤抖地又拿起了电话，经历极大的情绪波动后异常的冷静。
“该跟我们去派出所的去派出所。”警察环视一圈，地上还躺着人捂着腿，立马严肃道：“快快快，打120。”
温照玲边打电话边走到宋章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撂下电话后像和他说话又说不出什么来，害怕，恐惧，担心的情绪全都一拥而上，成了眼泪砸到宋章身上。
宋章疼得快昏过去，可还是咬着牙，使劲攥住她的手掌，让她安心，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受伤多严重：“没事，别怕，警察都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