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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想跟着一起去医院，但是看着眼前都各有各的忙活。
温昭玲陪着宋章去了医院，朱婷华还有赵叔叔和闹事的人去了派出所，钱家两兄妹和黎少源被安排去重新买一些桌椅板凳，何乐珊刚才在起冲突的时候就被何姨硬拽到屋里，沈星在收拾院子。
王奶奶也拦着她不让她去，等救护车和警车都走了后就自己坐在门前石阶上。
温照玲走之前和她说不要担心，爸爸安慰妈妈，妈妈安慰明月。明月答应着，情绪还是控制不住低落，眼泪在眼眶里滚了两圈，没兜住，还是流了下来。
还是好晴朗的一个天，阳光和煦，万里无云，地上一片狼藉，几位老人来回收拾着。明月忽然反应过来，擦了眼泪，回家拿了把扫帚出来，慢慢帮着一起收拾。
扫着扫着，脑海里又重复演绎刚才发生的事，扭打在一起的人，颤抖的声音，躺在地上的身影，明月忍住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旁边王奶奶和李爷爷说着话，明月努力忍着，看看天又看看地，最终几滴滚烫的眼泪直接砸到了地上，成了两个小水圈。
王奶奶看过去时，明月低着头，察觉到目光，她抬起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扫地。
王奶奶心里一阵疼，进屋拿了纸给她擦还要流下的眼泪，“不哭啊不哭，没事，没啥大事，不用担心你爸，你爸身体多好呢，多大的伤住几天院就好了，也别害怕那群闹事的人，警察肯定都能解决好……这咋还越说越哭呢，诶呀不哭不哭。”
明月本来可以安静地哭的，可王奶奶这一安慰她更忍不住了，直接哭出声来，一边哽咽一边道:“没事……奶奶我一会儿就好了……”
这么说着，情绪没有平复，哭得眼角深红，王奶奶继续给她擦眼泪，“奶奶晚上给你做好吃的，不哭了，想吃啥给你做啥。”
另外几位老人见状也都拐来安慰她，李爷爷安慰得最勤:“丫头别哭了奥，今天考这么好成绩有啥哭得，该笑，爷爷晚上也给你露一手，比你王奶奶做得都香。”
从小到大孩子里就属明月最听话懂事，从来不哭不闹的，这回哭成这样，都看着心疼。
“鼻涕都哭出来了，小姑娘哭成这样可不漂亮了。”黎爷爷不住道怎么安慰小孩，黎少源混世魔王一样长大，忍不不揍他就不错了。
明月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大黄狗最近下崽了，李爷爷去狗窝里给明月抱出来两只，放到她怀里，“不哭了，玩小狗仔，看小狗仔多招人稀罕。”
被人围着明月不好意思哭了，空出手擦了泪水和鼻涕，又抱住怀里乱舔的小狗，情绪在一点点被平复，心被暖意包住，刚才的人真坏，现在的人真好。
“爷爷奶奶没事了，我好了。”擦干净眼泪，明月又乐观了起来，“我回屋洗把脸。”
李爷爷很欣慰:“这才对嘛，有啥可哭的，再坏的事能坏到哪去呢，听爷爷的话，考了好成绩就该高高兴兴的，别瞎想，没啥大事，你就放心读书学习，大人的事你不用管。”
明月用力点点头，进屋去了。
水放了好一会，水龙头外面已经裹了一层白色小水珠，她觉得水凉得冻手后才倒了水洗脸，脸上没有彻底没有眼泪后才舒服一些。
再出门时，爷爷奶奶们已经去各忙各的了，明月想拿起扫帚继续收拾地，身前投过来一片阴影。
沈星站在明月身前，认真看着她，好像有什么事要说一样。
“怎么了？”明月看他一时不说话，又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没心思他绕弯子了，先说:“你在担心刚才的事吗？放心吧，警察都来了，以后他们也不敢再闹了，等朱阿姨回来就好了。”
沈星有一瞬间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因为他们家的事，宋章被打，去了医院，什么情况还未可知，她为什么安慰他，她应该讨厌甚至骂他的。
他甚至阴暗地想，她一定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她心里肯定在怨恨他，咒骂他，一定在想以后肯定离他们家远点。
可是，他的心里不好受。事实上是，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会像他这样阴暗偏执，她总是很乐观，她总是想得开，她的每一处优点都显得他是个很糟糕的人。
沈星的目光控制不住在她的脸上巡视，说了话:“眼睛肿了。”
明月摸摸眼睛，有点热，想着一会得拿冰敷敷，要不然让妈妈看见又该担心了，“没事，过会就消下去了。”
她不在意地说着，可是他觉着她很不舒服，眼中的红血丝遍布，眼睛一半都是红的。
沈星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的眼睛。
总是在想她在想什么，总是控制不住去看她，沈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好讨厌她，他想她真是一个虚伪两面三刀的人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讨厌她，推开她了。
“朱阿姨也得很晚才能回来吧，晚上一起去王奶奶那里吃饭。”
不知是因为觉得抱歉这样的情绪在他的心头盘桓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说出拒绝的话了，他觉得有点可笑，他竟然也能产生这样的情绪。
可能是这么多年习惯了沈星的各种态度，明月不想像以前那样思前想后琢磨他的态度了，语气中有些难以察觉的命令，沈星也配合地“嗯”了一声，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谁都没有发现对方的些许不对劲。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朱婷华才从派出所回来，和一群流氓扯皮让她身心俱疲，准备着回去就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去去医院看看宋章的情况，再去派出所沟通调解，先前惊恐愤怒伤心的情绪已经被疲惫磨灭了一半。
她刚迈进院子大门，明月恰好从王奶奶家出来帮忙倒水，看到了她向她招手，“朱阿姨！快过来吃饭。”
朱婷华看着明月有些发愣，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明媚的一个小姑娘。从她出生开始到现在，她也是无时无刻地陪着她长大，她和她的母亲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有着那样好的情谊。
可不止今天，因为自己家的事把她们家也弄得鸡飞狗跳，这样好的孩子，却让她经历这样的事。
解不开的苦闷缠绕在心中，朱婷华看着明月向她走过来，无奈又自责:“阿姨……真是对不起你。”
明月笑着走来，挽上她的手臂，手上微小的动作似轻抚，她是一个想得开的人，忧愁难过还在，但不会困扰她太久:“怎么是阿姨跟我说对不起呢？应该是那个老头跟你说对不起，跟我爸爸说对不起。没事的阿姨，我们慢慢解决的，都会好的。”
大概是为了朱阿姨好受一些，明月第一次用有些不尊重人的称呼。
朱婷华有些想哭，明月是最好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
进了王奶奶家屋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刚端上桌子，爷爷奶奶们都在这里。朱婷华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帮忙一起拿碗筷，“怎么才吃饭？”
“收拾院子就收拾好半天。”王奶奶把手上的水擦到围裙上，摆凳子和她一起坐下来，“天快黑了才做上饭，忙活到现在，正好你回来了，还能吃上热乎的。”
李爷爷心里一直没放下今天的事，看朱婷华坐下后赶紧问:“咋样？在派出所都处理明白了吗？”
“这帮畜生东西。”越想越气，李爷爷使劲拍了下桌子，“警察怎么不一枪崩了他们呢？搁我年轻时候揍不死他们。”
王奶奶怕他激动的情绪影响到朱婷华，瞪他一眼:“吃饭你给我消停点。”
朱婷华在这样的气氛中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吃了口饭，抬眼道:“一开始他们知道咱们院没有监控，就一口咬定说他们本来是想来理论的，说咱们先动手他们才动手的，然后又跟警察说他儿子死了的事，想把责任都推到咱们身上。”
她现在说得心平气和，但当时那群人多，左一言右一语的气得她差点上不过来气，赵德泉更是气得险些又要动起手，还好她拦得死死的，再动手有理也要没理了
“警察没有听他们的一面之词，联系了小星爷爷那当地的派出所，才知道他儿子是有一天下午又犯病了，老两口都没注意，他就自己走到了家旁边的河边，和人发生了冲突，要打人家，来回间自己脚崴了，掉河里去了，旁边的人报警又叫了救护车，但人救上来时早都没气了。”
朱婷华深吸一口气:“帮小星爷爷闹事的人也都是被小星爷爷骗了，小星爷爷告诉他们自己儿子是因为在咱们这里受了欺负才想不开自杀了，想找个公道，要些赔偿，但他一两个人来肯定要不来这钱，就找他们一起过来，要到赔偿后再给他们一人分点。”
“他们本来以为吓唬两句就能把钱要到手，院子里也没监控，要完钱就走了，没想到动起手来了，还把人打进医院了，他们看救护车把人拉走当时就害怕了，到了派出所一听说沈老头的儿子是自己溺水死时都吓破胆了，让人连哄带骗得当枪使了，都怕自己担上责任，就都一五一十跟警察说了。”
朱婷华说完后饭桌上安静了一瞬，随后王奶奶气得砸筷子，“这死老头，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能这么闹腾。”
“这家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儿子闹腾半辈子，死了也要再坑你一把。”钱爷爷听了也气愤，“当初结婚时候我就不看好那一家，那老太太面上好着，背地里跟个泼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