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派克诺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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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克诺坦按照团长的命令来找他的新收藏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火红的宝石人和众多混混战在一起的样子。
“这是在干什么？”她询问懒散坐在外围观战的飞坦，后者摆弄着新到手的刀具，目光倒是一直跟着下方的红宝石：“团长要我锻炼它的念能力。”
派克这才注意到，红宝石身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缠，有些惊讶非人类也能掌握念能力。
成立不久的幻影旅团为了在流星街打响名号，同时也是报复之前一直找他们麻烦的议会，用了小半个月时间搜集情报实施计划，将议会准备送给外界黑手党拍卖会的一堆珍品打劫到自己手中，飞坦手中的短刀是，下方像人类一样战斗的红宝石也是。
实际上珍品还是次要，库洛洛的主要目的是展示幻影旅团的强大，既给议会一个下马威，又看看能不能招到有识之士，毕竟他们12个成员还没满。
派克此前就是和玛琪去负责了一些情报上的扫尾工作，刚刚回到基地，被团长安排来探清红宝石的来历。
他们刚刚从囚笼中捞出红宝石的时候，派克只简单地扫了一眼。宝石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纤细体型，以及鸽眼般沉郁的火红，在月色和在阳光下仿佛有不同的色彩，美丽到不可方物。
但让派克记忆铭心的，并不是议会看上的观赏价值，而是红宝石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任凭他们打量时，空无一物的暗哑双眸。
派克见过太多这样的神色了。
灰色地带物欲横流私欲糜乱，无论是被长期圈养的禁脔、或者是关在地牢里用作人体实验的“小白鼠”，又甚至是因为美丽剥夺自由的各种珍兽魔兽，透光下眸子都是这样不见尽头的绝望。
但红宝石又似乎不太一样。
派克说不出不一样在哪里，之后团长不知和侠客讨论了什么，没有像其他珍品一样转卖出去，而是将红宝石纳为自己的私人物品，并要求旅团成员在空闲的情况下保护它不被其他组织夺走。
不过，说是要旅团保护，最好的方法还是让它自己变强保护自己。
只是实在不知道团长为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飞坦，他的性格绝不会循序渐进，一定是强行打开它的精孔后，什么也不讲解便丢进人群中逼它战斗吧。
派克观察了一会儿，下方几十人的混混没有一个有念能力，有些惊奇飞坦竟然还留了点温情，再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暴戾的男人居然弯了弯嘴角看上去心情不错？
飞坦注意到她的打量，真的是心情尚好，出口解释：“这东西的念能力挺稀有的，是复原。”
而且战斗意识出色，除了最开始被围攻得找不着北，不到半小时便飞快掌握了分割身体再复原的攻击手段，虽然最开始见血的时候因为没必要的懦弱狼狈了些，现在已经能利落地一击毙命，剩下的几十个人想必不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解决。
“团长要你来叫它回去？”
“有些事情要问。”
派克的问法其实就是用自己的能力，飞坦没有叫停的意思，她也不介意等等。
红宝石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完成飞坦布置的任务，人类的血液凝固在火红的身体上，猩红和郁黑混乱交织，飞坦嫌弃地摆手离开，把它交给了派克。
“……你好，我是派克诺坦。”派克这时有些摸不准自己的能力在它身上有没有效，红宝石大半张脸被污血盖住，露出来的右眼颜色比黑血还要暗上几分。
它听了派克解释来意，将沾血的手伸出让她触碰，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记忆会被窥觑，反而显得派克有些犹豫。
“？”血液下的脸看不清表情，派克却觉得它是在疑惑于自己的迟疑，接着恍然大悟般另一只手抓住探出的手掰断，露出里面没被血液溅到的干净宝石切面。
“……”
派克知道它误以为自己嫌脏，一时尴尬无法解释，直接将手放到那半截小臂上。
入手的一瞬间，是刺骨的凉。
此时天气应有夏天的酷热，宝石人的身体大概是无法吸收热度，摸上去又坚硬又冰冷，跨过了感到凉快的温度直接变成冻伤般的疼痛。
但下一秒，沿着那丝冰凉传递到她脑中的情感将她全身都拖入寒冷的深渊。
派克诺坦的能力，是通过接触和询问查看别人脑中的记忆，收集需要的情报。
所谓对过去事件、经验的印象积累，总是带着强烈的情感色彩，大部分时候真相会因个人情绪歪曲。
自开发出这个能力被议会选中、到摆脱议会的控制加入幻影旅团，派克诺坦熟练掌握了从各种各样极度主观的画面中分辨真实，不被记忆主人的情绪影响。
团长为什么对它的过去那么在意？
宝石人两千多年的庞大记忆涌进脑海，其中漫长的轻松惬意模糊不清，最后几百年的不甘懊悔愤怒污染所有美好，派克诺坦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踉跄后退、捂着胸口弯下腰，被不属于自己的过去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眨着眼睛憋住眼角泛出的生理性泪花，朦胧的视线中红宝石握着断臂一动不动，像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
派克突然明白红宝石的眼睛和其他陷入绝望的瞳孔有什么不同了。
它不是被恶意拉入永无天日的地狱，而是亲手将世界点燃，杀死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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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最开始有些失态，派克还是极为迅速地调整好状态，领着红宝石回到基地，用手枪将看到的一切传入团长和侠客的脑中。
她并不认为自己能读懂团长，所以收起枪后就微低头不去看他们接受记忆后的表情。
不知过了几分钟，派克诺坦听见团长低低的笑声：“这就是太过无聊反而显得有趣吧。”
不愧是团长。
派克诺坦想，她大概永远都无法和这个男人看到同样的景色，但越是知道如此，越是心甘情愿地跟随他，哪怕只是冰山一角，能够立于同一片天空下，自己便能满足。
接下来红宝石还是和飞坦训练，不知道为什么窝金和信长也跟着去了，再过了几天信长回来时脸上带着划伤，心情大好，飞坦向团长表示红宝石达到自保的要求了。
“它的特性和念能力非常适合在战斗中急速成长，”玛琪感慨，“难怪团长要把它交给飞坦。”
不会死亡，没有疼痛，只要阳光充足就不需要休息，飞坦暴戾的训练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会发展成惨剧。
“团长！我看红宝石已经可以成为团员了！”这几天的战斗中体会到和非人类战斗的爽快，典型强化系窝金嚷嚷，一旁信长也支持：“他现在除了念量不算出众破不开窝金的防御，其他方面已经是个出色的战士了。”自己最快的居合术都可以躲过！
团长没有接话，过长的沉默让气氛逐渐尴尬。
信长先反应过来这是拒绝的意思，窝金还摸不着头脑以为是他没强调出红宝石的强大，想接着说明被富兰克林打断。
“红宝石是团长的所有物，不可能成为同伴。”他替团长说出未尽之意，窝金虽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也只是咂咂嘴可惜了一下，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再之后侠客折腾了半天的情报夺走窝金信长的注意力，了解情况后他们五个兴致勃勃出发做强盗该做的事情，团长继续拿本书回房间，团员里只有玛琪对所谓的“和强者战斗”不感兴趣，和派克留在基地。
她注意到红宝石身上几天来积下的血迹，散发难以形容的恶臭，皱眉，和派克打了个招呼回房间。
派克忍不住打量从头到尾没挪动半步的红宝石，怀疑它不清理血迹的话会不会影响身体的拼接，将有血迹的切面合拢……有些奇怪？
结果一直像具雕像的宝石人突然眼珠转动，露出的眼瞳暗红笔直看向她，没有下一步动作。
大概真的是因为看过它所有记忆，派克惊觉自己竟隐隐约约看出它那张黑血遮盖的脸下的困惑：玛琪是被它气走了？
但仔细看去派克又觉得是过度解读，想起宝石人没有嗅觉，用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婉语气出声提醒：“人类的血液干涸、就是从红变黑后，不及时清理掉会非常臭……臭就是，我们人类都能感觉到的，不喜欢的气味。”
然后派克第一次听到了它的声音。
“不喜欢。”
宝石人的身体结构是如此神奇，没有发声器官，吐出的字句却十分清晰，和未变声的少年或是少女的嗓音别无二致，还有些微的通透感。
“……对不起。”它向自己道歉。
“呃，没关系。”派克莫名地有些慌乱，踏着鞋跟哒哒回房间，留下红宝石一个人待在原地。
没想到第二天走出房间，红宝石还是站在昨天的位置，身上的血液经过一夜愈发恶臭难耐，玛琪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看见派克像是找到救星般：“派克，我们带它去洗澡吧。”
红宝石也转过头来看自己，派克这才发现它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上面有些许黑红的痕迹。
“它一直拿着那块布想擦掉干在身上的血。”玛琪露出头疼的神色，“正好我也想清理一下，一起去？”
在流星街想要好好洗个澡并非不可能，只是作为奢侈的“享受”需要多花些钱，现在的幻影旅团当然不缺钱，派克估摸团长也受不住红宝石这身恶臭，点头同意。
她再看还是没有表情却显得茫然的宝石人，福至心灵：“人类的血液、所有生物的血液干掉之后都没办法简单擦掉，我们现在带你去洗澡的地方冲洗。”
看见派克继续像教小婴儿般解释什么是洗澡，玛琪恍然大悟：“它没有人类的常识？”
派克点头，去澡堂的路上还详细说明了一番如何用沐浴露洗发露清洗，得到玛琪揶揄的目光：“派克真有耐心，很适合带小孩呢。”
派克立刻闭上嘴。
她交了三人份的钱，下定决心不再被玛琪笑话太温柔，搓完头发转身一看：玛琪还好意思说她，自己都拿着毛巾帮手忙脚乱的宝石人打泡泡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和玛琪已经像照顾小宝宝一样，一左一右帮红宝石把血迹洗干净了。
“……”派克反思自己。
玛琪倒是接受良好，摸着宝石人不着片缕的身体惊叹：“很漂亮……”
红宝石在澡堂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水汽凝结在低温的光滑表面慢慢滑下，全身上下只有眼白不是火红色，挂着水珠的睫毛轻巧勾人，散下来的长发不像人类柔软却顺滑，飘动时响起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非人的美丽。
冲完之后便是泡澡，玛琪自然地叫红宝石一起下来，派克起先纠结了一下宝石人有没有泡澡的必要，想到钱都交了不泡白不泡，盯着墙壁放空思绪。
她和玛琪泡澡都不是喜欢说话的类型，安安静静享受了没多久，有如实质的目光让派克不得不回望过去：“怎么了？”
宝石人不需要眨眼，盯着人的时候一动不动，派克却不再觉得它像一具雕像或者尸体了。
“……进来之前，派克把金属片给外面的人。”它说话时嘴巴的开合和人类无异，派克想到它没有牙齿，那么有没有舌头？
“那是人类发明的叫做钱的东西……”
她无视另一头玛琪的偷笑，尽可能简单地向无知的宝石人解释钱的概念，既可以用它交换实质的物品，也可以交换像洗澡一样的一次性体验。
“在流星街，只要够强，不需要钱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她这样补充。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指幻影旅团的强盗行为，玛琪轻哼了一声，开口：“就算不在流星街，够强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派克不知道红宝石能否听懂其中深意，它确实像个刚出世的孩童，懵懵懂懂。
也难怪议会的那群怪人会把它奉如至宝。
离开澡堂前，她扯过置物篮里等待清洗的浴帘，比划了下长宽足够，走上前将擦干水迹的红宝石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人类喜欢占有美丽的东西，”她垂下眼睑，“现在先拿这个将就一下，之后再找方便行动的。”
“……”红宝石在浴帘的遮盖下微微点头，又想了想：“谢谢。”
这是派克第一次听人说谢谢。
敌人之间没有感谢可言，同伴之间互帮互助理所当然。
而红宝石既不是敌人也不是同伴。
于是她回答：“不用谢。”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番外：派克诺坦·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