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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温柔反抗 ...

  •   褚绾坐在书案前研墨,兵荒马乱仿佛与他无关。

      研墨的时候特意多加了一些水,将墨汁调淡,从笔架上取下毛笔,沾了墨水放在一旁晾干,然后取出自己的嫁妆单子,研究何处可以改动。

      确定了可以改动的地方,毛笔上的墨已经快干了,他拿起笔,小心翼翼地在嫁妆单子上描摹。

      都要分家了,多捞点算点。

      改完嫁妆单子,待墨迹干透,又从笔架上取下一只干净的毛笔,让明德拿去外头沾满灰尘。

      明德满心不解,还是乖乖照做。

      待明德返回,褚绾接过沾满灰尘的毛笔,扫过嫁妆单子,给新鲜的笔迹做旧。

      处理完毕,将嫁妆单子合起来,递给明德。

      “拿给二娘过目,就说大娘前些年资金周转不开,从我这儿借走一部分,如今分家,嫁妆必须补齐。”

      “机灵点,随机应变。”

      明德拿着嫁妆单子找到陆二娘,表明来意。

      陆二娘接过嫁妆单子扫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褚绾是褚家嫡次子,排行老六,最是受宠,当初长姐求娶褚绾时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褚绾是遭了算计才嫁到陆家来的。

      可以想象,当初褚家二老该有多么气愤。

      即便如此,儿子出嫁,二老还是给他添了这么多嫁妆。

      长姐与姐夫情分淡薄,长姐还能从姐夫这处借到钱,这是陆二娘、陆三娘都没想到的事情。

      陆二娘问:“以长姐的性子,怎么可能找姐夫借钱。”

      明德道:“迫不得已之时面子算什么?我家主君是何等高傲之人,今日不也被二娘、三娘逼得低头了么。”

      陆二娘的脸色刷地黑了几度,旋即便要发作。

      明德向后退了一步,言语中的讥讽却没有丝毫收敛,继续拱火,“我家主君都答应二娘换家了,你们别不知好歹,我劝二娘、三娘见好就收,别贪心不足,想着侵占我家主君的嫁妆,当知褚家也不是好惹的,我家主君若是不明不白死在陆家,褚家自会替主君讨公道,到时候二娘、三娘都要给我家主君抵命。”

      陆二娘气恼道:“你敢威胁我。”

      陆三娘将陆二娘按住,“别,二姐冷静。”

      “褚家娘子在朝虽无要职,可褚家老太太是夫子,桃李满天下,关系还是有的。”

      “答应他,破财消灾。”

      陆二娘坐回椅子上,闷哼一声,强压下心头那口恶气。

      天知道,她真想弄死这个狐假虎威让她下不来台的小厮啊。

      陆三娘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君,嫁妆会折成银子补给她。”

      明德迅速出手,从案上扯过嫁妆单子,掉头就跑。

      刚才陆二娘那凶狠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杀意,他相信,陆二娘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赶紧跑吧。

      不管怎么说,嫁妆单子一改,多得了五万两银子,也算喜事一桩。

      褚绾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嫁妆分文未动,怎么抬进来的怎么抬出去,还多了些。

      婢女抬箱装车,前往二房宅邸。

      二房那边早有准备,宅子已经腾空了。

      褚绾拎包入住即可。

      二房主君见到褚绾挺胸抬头,像只斗胜的公鸡,说话阴阳怪气的。

      “有些人的福气在前半生,而有些人的福气在后半生,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你说的对。”

      褚绾轻飘飘地回他一句,二房主君一拳打在棉花上,并未获得设想中碾压褚绾产生的快感,反倒憋屈得很,扭头就走。

      待二房主君上了马车,褚绾也进了宅门。

      二房主君将宅子里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宅子现在空空荡荡的,需要重新布置一番才能居住。

      齐霞与陆吉还不知道家被偷了。

      山里的天气比城中气温略低,陆吉躲在禅房不出来,主持来请都不出去。

      妻主没来的时候他期盼妻主来接人,妻主来了,他又躲着不敢相见。

      大殿里烛火明灭,香雾四散,满天神佛寂静无声,只有被驳了面子的静心法师在说话。

      静心法师语气温和地劝道:“两位施主入白云寺清修,本为寻求内心安宁,却被嗔念扰了心神。佛法里说“共业相牵”,你们能结为夫妻,是过往积累的缘法,这份缘,该用来温暖彼此,而非用来彼此折磨。”

      这和尚,给她讲上佛法了。

      齐霞道:“三界之中,缘法万千,各承因果,未必都是良缘,也可能是孽缘。”

      静心法师一愣,捻佛珠的动作都停了。

      听女施主这意思,小夫妻感情不够深厚?

      也对,俗世婚配嫁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男女婚前素未谋面,将两个陌生人强行凑在一起生活,朝夕相处,相处得当,皆大欢喜,相处不好,那是要生怨的。

      静心法师又道:“夫妻相处,其中滋味从来不由‘事’定,而是由‘心’造。他离家出走是‘境’,若总抱着‘他不懂事’‘他无事找事’的执念,就会被‘境’所困;若能转个念,看见他‘期盼妻主来接’的心,执念也就成了温情。”

      齐霞:“……”

      她算听出来了,这静心法师请不动陆少爷,就来给她洗脑,变着法的想让她妥协。

      劝人便好好劝,夹带私货传播佛法她着实接受不了,打算亲自去见陆少爷。

      再同静心法师待下去,静心法师说不定会劝她剃发出家。

      齐霞道:“多谢静心法师解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静心法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齐霞起身离开大殿,前往陆吉所在的禅室找人去了,财芸提灯跟在身后,主仆俩穿过幽暗的小径,耳边全是晚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财芸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哪里不好她又说不上来,一路上沉默无言。

      待到了陆少爷所在的禅室,财芸主动道:“少夫人稍等,奴婢前去叫门。”

      “不用了。”齐霞伸手拦住她,“你去叫门,陆少爷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财芸只能作罢。

      齐霞来到门前,出声道:“陆少爷,开门。”

      陆吉正在焚香拜财神,听到齐霞的声音身子一哆嗦,香灰从香烛上掉落到手腕上,有些烫人。

      他立刻将香烛插进香炉,转过身,朝门口张望,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紧张极了。

      “怎么办?怎么办?此时与齐霞见面,他不会对我多加指责吧?”

      纨绔少爷也知道一天之内挥霍三万多两银子不妥当,害怕齐霞借机数落他败家。

      更何况这些银子原本是齐霞的,是他使了手段,想把银子变成自己的,这与虎口夺食有什么分别?

      换作其他女人,他撒个娇,再委屈巴巴掉几滴眼泪,卖个色相也就糊弄过去了,可这招对齐霞用过了,根本不管用。

      他捂住自己的嘴,装死不出声。

      就听门外的女人道:“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完了,装死装睡这招也不行。

      陆吉道:“我已经睡下了,不方便呢,明日再见吧。”

      一个字,拖。

      齐霞来了脾气,却碍于身处寺中,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只能把心头火气压下去,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与陆吉说话。

      “你一人出门,也不带个小厮,可知外头多危险,父亲担心你,派我来接你回去。我既已赶到,总要让我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

      “不用看,我全须全尾,头发丝都没掉半根,好着呢。”

      能拖一晚是一晚。

      财芸凑到齐霞耳边,小声道:“少夫人退后一些,奴婢有办法。”

      “嗯。”齐霞点了点头,默默退后几步,把地方给财芸腾出来。

      财芸几乎是零祯起手,一惊一乍地呼喊开了,“少夫人快看,那边禅房好像走水了,山顶风大,很快就会烧过来。”

      齐霞抬起袖子遮脸,强忍着笑意。

      财芸这招可真够损的,前几日陆少爷刚经历过一场火灾,差点杀死在屋里,现在听到走水的消息不得吓死啊。

      果不其然,陆吉打开了房门,惊慌失措跑了出来,抓住财芸的胳膊询问:“走水了?何处走水了?你们两个快些进去搬东西,我那箱首饰价值三万多两呢。”

      财芸反手抓住陆吉,用力甩到齐霞这边,齐霞伸手接住脚步踉跄的小郎君,垂眸盯着他笑。

      那样子像极了进山狩猎抓到一只惊慌乱窜的小兔子。

      两人目光相碰,陆吉“啊”一声,挣扎想逃却因齐霞攥他胳膊攥的太紧,没能逃脱。

      陆少爷被逼无奈,展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齐霞笑得像只披着羊皮的狼,“无法无天的陆少爷,也有怕的时候啊。”

      陆吉呵呵两声,“不是怕……”

      说话时,他的目光左躲右闪,干脆别过头,不去看她。

      “我是不知相见之后该说些什么……怪难为情的。”

      “难为情?”这番话到让齐霞听不明白了,“不是怕我,而是难为情?”

      陆少爷当着她的面连衣服都敢脱,用言语加动作对她进行挑逗,那时候怎么不见他难为情?

      难道是因为她对陆少爷的挑逗无动于衷,伤了他的自尊心?

      自尊心这东西,他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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