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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温柔反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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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霞收回思绪,一本正经问他,“听说你今天花了三万多两买首饰?”
陆吉轻轻“嗯”一声。
他的嗓音又轻又软,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廓,勾得人心湖泛起涟漪。
齐霞有点招架不住,定了定神,压下心头那股痒意,继续发问:“你买这么多首饰打算干什么?”
陆吉的头垂低了几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脸颊泛红。
“在这落雁城里,大家都说我容貌出众,偏偏你对我……我思来想去,一定是着装打扮上不合你心意,就想着置办些首饰,每天换着戴,看看你爱看我戴哪个类型的。”
“……”原来陆少爷花三万多两置办首饰,是为了讨好她。
齐霞心里准备好的那些责备之词,便不好再往下说。
世人皆有虚荣心,她不是圣人,虚荣心自然也有,身边有个俊俏小郎君变着法的想取悦她,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此时此刻,她的情绪愉悦极了。
就连陆少爷使手段转移资产,损害她利益的罪名都因这份愉悦减轻了些,倘若陆吉刑三年,而她正好是法官,至少得给他的刑期减半。
也不是不可饶恕。
齐霞继续盘问:“既然买了,为了不将首饰带回家,而是只身入白云寺,你可知一个俊俏小郎君携金银玉器走山路多危险,遇到山匪怎么办?”
说完这话齐霞一愣。
这好像不是她准备好的说辞。
陆少爷缓缓抬起头,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盯着她看了两息,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窥探这番话是真是假。
倘若齐霞真的关心他,说明他在齐霞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可白日里他试探过,齐霞对他的态度是那么冷漠无情。
到底哪副面孔才是真?
陆吉有点拿不准。
胳膊还被齐霞攥在手里,陆吉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放在家里,被你看见了,我戴出来还有什么心意?存放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戴出来,才能惊艳你的眼睛。”
齐霞惊讶,“你真是这么想的?”
陆吉点头,“嗯。”
好吧,她明知道陆少爷的话是糖衣炮弹,但是就是喜欢听,她觉得自己像话本子里描写的昏君,被美色与甜言蜜语给灌迷糊了。
齐霞松开手,后退半步,“你愿意放在何处便放在何处吧,三万多两的首饰,够你戴两三年的了,三年之内你可不能在买了。”
陆吉欣喜若狂,“你不怪我?”
陆少爷乱花钱,却把胡乱花钱的责任推给了她,讨好她是因,花钱买首饰是果,她怎么责备?
齐霞负手道:“算了,陆家家大业大,不缺给小郎君买几件像样首饰那几个钱。”
小郎君打扮的漂亮点,说明她养的好。
陆吉恭维道:“妻主心胸四海,和外头那些苛待夫郎的女人不一样。”
齐霞嘴角不由自主上翘,很显然,陆少爷这番话夸到了她的心坎上。
没想到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陆少爷还有这样的优点,提供起情绪价值来精准无误。
他若是天天这么说话,即便是养废物,那她养的也开心快乐不是。
齐霞轻咳一声,摆摆手,“行了,赶紧回去休息,免得受凉染上风寒,明日还要给你请大夫。”
陆吉左张右望,“不是说寺中走水了吗?哪里走水了?我们先去救火,大火不灭,我怎么睡得着。”
诓骗陆少爷出门的财芸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少爷,白云寺各处禅房好好的,没有走水。走水一说是为了诓骗少爷开门编造出来的……”
“好啊!你敢骗我。”陆吉装乖没超过一刻钟,乖巧模样难以维持,撸起袖子要打人。
“连我都敢骗,我看你是讨打。”
财芸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躲到齐霞身后寻求庇护。
“少夫人救我。”
“你躲什么躲,有胆子骗我,就该想到后果,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陆吉!”齐霞控制了音调,一声历喝只发挥出三分气势,那七分不足只能用目光来弥补。
“财芸所作所为皆受我指使,你打她干什么?有本事你打我。”
“来,打吧,我保证不还手。”
陆吉哪敢对齐霞动手。
他已经知道齐霞才是陆家千金,而他只是占着陆少爷身份不肯归还的假货,以后还要靠齐霞生存,岂能与齐霞结仇。
可袖子已经撸起来了,半截胳膊露在外头,胳膊举在半空,落下去不是,出手也不是,尴尬得要命。
陆吉搓了搓胳膊,仰头望天,“刚二月底,乍暖还寒,怎么有蚊子。你们不怕蚊子咬便在寺中逛逛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转头便走,步履如飞,好像逃难一般。
财芸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看样子,少爷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故意躲着少夫人呢。”
“他那核桃大的脑仁,知道何为对错。”
“回去睡觉,明日一早便下山。”
她们这次来白云寺,是打着清修的明意来的,需遵守戒律清规,即便她与陆少爷是合法夫妻,也不能住在一处。
满天神佛看着呢。
以前她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这不穿越了嘛,有些事由不得她不信,信的虔诚与否另说,面上尊敬必须做到。
白云寺主持静心那双眼睛跟开了光似的,什么都瞒不过他。
入寺时,她身着一身男装,静心法师一眼便认出她是女子,委婉拒绝她入寺,若不是她提起陆吉,而陆吉又使用了钞能力,她今天恐怕进不了寺门,只能在马车里将就一晚。
禅房里的床硬是硬了点,好歹能躺着睡,比窝在马车里舒服多了。
齐霞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如何转移剩下的资产。
陆吉已经转移了三万多两,也算成功一小步。
想着想着,进入梦乡。
齐霞与陆吉睡着了,褚绾却无法入睡。
大房、二房换家一事事发突然,打了褚绾一个措手不及,他虽碍于形势选择妥协,却过不了心里那关。
给陆二娘挖的坑需要赶紧修补。
褚绾带上明德与张福回娘家。
褚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族里读书人多,家族底蕴深厚,经过数代积累,算是小有家资,在落雁城有一片宅子。
褚氏族人心齐,买宅置地都聚在一处,以主宅为中心向周边扩,三五代以后宅子数量相当可观,嫡系旁支的宅子都连在一起,纵横交错,形成了独门独院却同气连枝的特色居住格局。
马车绕过深深的小巷,停在主宅门前。
明德跳下马车,搀扶褚绾下车,抬头望去,褚家门楣上挂着两盏灯笼,晚风吹过,灯笼在风中打漩。
灯火本来就幽暗,被风一吹,明明灭灭的,有种清冷寂寥之感。
张福停好马车前去叩门,睡眼惺忪的门房打开门,不耐烦问道:“谁啊?大半夜的前来叨扰。”
不懂规矩。
张福自报家门,“我是陆家下人,在主君身边伺候,今日主君遇到了棘手的事,回来找娘家人商议,劳烦这位姐姐通传一声。”
“陆家、主君、回娘家?”
别看门房困得眼睛睁不开,但职业技能依旧在线,不用过脑便抓住了关键词,这几个词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脑子给出提示。
陆家主君,那不是褚绾!
困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打起精神来应对。
门房急忙将大门敞开,小跑出来迎接褚绾。
“叔爷回来了,快快里边请。”
将人请进正堂,喊来值夜的婢女沏茶端点心,自己则连滚带爬跑去后院通报。
褚家娘子年余六十,白日里教书育人,应付那些愚笨的小崽子们太过耗费精力,到了晚上,睡得跟死过去一般,不好叫醒。
值夜小厮喊了几声没人听,急得来回踱步。
叔爷爷后半夜回娘家,肯定是出了大事,家主却叫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披着大氅出来,蹙眉询问:“大半夜的,你在房前来回晃悠,吓人不吓人呐。”
“着急忙慌的,这是出了多大的事?”
门房疾行两步上前,行礼禀报:“老祖君,叔爷爷回来了。”
老祖君:“哪位叔爷爷回来了,你把话说清楚。”
门房回:“是嫁到陆家的叔爷,奴婢见叔爷神色憔悴,怕是遇上了过不了的坎儿,不敢怠慢,速速前来通禀。”
怪不得呢。
他们老两口老了,精力不济,没有心力继续操持庶务,妻主几年前便不再管家了,把管家权交给了长女两口子,门房又是本该去长女那里禀报才对,深夜敲他们老两口的门,必然是遇到了大麻烦。
小六深夜回娘家,门房的行为便说得通了。
老祖君听说小儿子遇到麻烦,一颗心提了起来。
“小六现在何处?前头带路,我这便过去。”
“叔爷爷人在正堂。”
“二月底,更深露重的,你将小六安置在正堂,染了风寒怎么是好。”老祖君走出去一段距离,想起来什么,停住脚步回头张望。
“死老太太,怎睡得这么死。我自己去前院,你进屋,把老太太叫醒,儿子都被人欺负了,他睡什么睡啊。”
“我?”门房感觉自己要完。
那可是家里的“太上皇”,她怎么敢去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