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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三还是第四，这是一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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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看了一眼白彦，有些歉疚地说：“我只能帮你申请回家复习，到时候直接参加高考。”
“这怎么行？高三的课这么重要……”杜阮急忙问道。
“不过幸好这些都是学过的东西，我帮你要一下各科老师的讲义，尽量让你保证和学校一样的进度，有什么不懂就联系我，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秦远打断了杜阮的话，神色低落地说：“对不起，我只能做这么多。”
天气不怎么冷，杜阮却打了个寒颤，连老师也无能为力吗？
“没关系，谢谢老师。”白彦已经整理好情绪，像以前一样文文静静地站在一旁，细声道谢，而后平静地说：“那我今天就回去了，老师再见。”
“不要放弃。”
“我会的。”已经走到室外的白彦回眸粲然一笑，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刺得杜阮眼泪止不住地流。
杜阮跟在白彦身后，如同来时一样，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杜阮心中思绪纷杂，也许离开，对白彦来说真的是件好事，可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啊！
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似乎一切都陷在一个无法打破的死循环中，她一直以为，妥协可以换来短暂的安宁，反抗只会招来事端，但是不断地妥协换来的，只能是下一次妥协，而并非安宁，永远如此，那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妥协？真是毫无意义！
“杜阮，你的手还好吗？”白彦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她。
“啊？”杜阮愣了一下，这才感觉到伤口传来阵阵灼热的痛意，血和衣服布料粘连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来，却不想当着白彦的面喊痛，愣是憋着没喊出声，只痛出一额头的汗，还是故作没事地说：“还好，已经结痂了。”
“对不起，我刚刚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白彦低着头，头发又遮住她整张脸，杜阮不禁想起他们那次在教室外的情形，虽未过几日，却如隔三秋。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杜阮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她的紧张，一时却想不到更好的话题，只能硬着头皮说：“你需要笔记随时找我，每次考试的卷子老师应该都会给你留一份，到时候你有什么需要，不好意思找老师，就直接跟我说。”
“好。”白彦爽快地应了一句。
教室的后门轻掩着，杜阮轻轻推开，本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却发现所有人都回头看着他们，望向白彦时，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害怕与疏远，白彦却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回到座位整理着自己的书桌，秦子衿站得远远地不敢靠近，教室里的气氛异常地压抑。
杜阮却是看了眼乔岳，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还是谢谢你。”
“去趟医务室吧。”乔岳没理会她的道谢，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的手。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自从得知樊晓姿和乔岳早就认识，所以即便她对他心怀感激，却也很难把他当作普通的朋友看待。
“随你。”乔岳似乎并不在意杜阮话语中轻微地抗拒和排斥，扔下两个字就开始忙自己的事，倒让杜阮觉得有些尴尬。
“白彦真的要退学吗？”楚茨面露关切地问道。
“我不太清楚。”杜阮不想告诉她关于白彦的消息，尽管心中那点小小的报复的快感在瞬间被楚茨有些错愕的神情完全击碎。
白彦真的离开了。她没等到这一天的课全部上完，就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只可惜教室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变的轻松一点。
晚自习的时候，秦远照例来教室走了一圈，手中捏着几张表格，杜阮在他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果然是成绩出来了，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在教室里踱着步，没有要公布成绩的意思。
直到有人小声的问了一句：“老师，是不是我们这次考得太差了？”
秦远这才走上讲台，把已经捏皱的纸放在桌上用手抚平，顿了几秒才说：“这次考试，咱们班平均分全年级第五，尖子班加上两个复习班包揽了前四，咱们班是实验班的第一名。”
一阵欢呼声淹没了秦远的声音，集体荣誉感真的是种很微妙的事情，明明大家私下里互相闹着别扭，却在这种时刻能够相视一笑，并一起欢呼。
“你们表现的不错，只是……”秦远脸色并不太好，大家屏住呼吸，听着他继续说：“班级第一名，是白彦。”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白彦空空如也的座位上，秦子衿几乎要将脸埋进桌子里去，不敢抬头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
“杜同学，她学习竟然这么好？”江梓微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头问道。
杜阮也非常震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事实，只感叹了一句：“真的好厉害！”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遗憾，如果她能够在学校正常学习的话……
成绩单从第一排传下来，用了快十分钟，要不是后面的人一直催，估计半个小时也到不了杜阮手里，她从第一个名字往下数。
“白彦，顾溟，秦子衿，杜阮……”
“杜阮，你是第四名啊！”楚茨惊呼道：“原来我身边都是学霸吗？顾溟是全班第二，江梓微是第十，英语只考了五十三分，可理综单科是全班第一，还有乔岳，真看不出来，他学习这么好，竟然是第六名。”
“你也不差啊，全班第十。”顾溟听到了楚茨的感叹，转过头来调侃道：“看来班里学霸都在我们这了，不然我们直接组个团叫学霸阵线联盟算了。”
杜阮心跳有些快，自己的成绩确实还不错，只是，全班第四吗？
“如果你没考进全班前三，就以身相许怎么样？”
黎川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只是现在白彦离开学校了，她应该算第三还是第四呢？她突然觉得这就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抉择——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你想做第三还是第四呢？”
她想起小时候看的癞蛤蟆和公主的童话故事，小时候她就一直在想，如果那真的只是一只癞蛤蟆，如果公主亲吻了它，它没有变成王子呢？公主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然后捂着嘴逃跑，并且为这件事后悔一生。
杜阮觉得，她就是那只不会变成王子的癞蛤蟆，并且是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那种。
黎川出现的速度超出她的预期，几乎铃声一响，他便在后门那等着她了，除了趁着快下课前几分钟，精确计算好时间溜出来之外，她想不到别的方式。
“你考了第几名？”黎川眼中的期盼她是看得懂的，但此刻，她不能。
“第三名。”
“第三名？”黎川有些意外，问：“不是第四名吗？”
“你知道？”杜阮扭过头，看着满脸写着不解的黎川，明明教室里透出的光并不足以看清他的脸，但她还是感觉到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层红晕。
“我，我那是不小心看到的。”
“白彦是第一名，但她今天走了，以后也不来了，所以……”杜阮不再看着他的眼睛，转而看向墨蓝色的夜空，不知是说给谁听：“所以，我是第三名。”
“你可以不是的。”
心脏上传来一阵钝痛，杜阮强忍着鼻头的酸意，说：“可我确实就是啊。”
“为什么？”黎川紧紧抓住她藏在校服里受伤的那只手，逼迫着杜阮与他对视。
杜阮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一定裂开了，生理上的疼痛刺激了她的泪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视的那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怕引起误会，她慌乱地抹了抹眼泪，解释道：“我没事，这跟你无关。”
“为了我做第四名，就这么痛苦吗？”黎川手上的力气更大了，杜阮有些承受不住，咬着牙问：“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行，除非你回答我，不然我绝不放手！”
面对黎川如同小孩子般执拗的脾气，杜阮无可奈何，正要解释的时候，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放开她。”
“乔岳？”对于乔岳的出现，杜阮的诧异丝毫不亚于黎川，只是乔岳接下来的动作让她现在无法向黎川解释。黎川显然没有乔岳的力气大，被他两根指头卡着手腕，就松开了杜阮的手。
“是因为他吗？”黎川捂着被手腕，质问道。
“跟我走。”乔岳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杜阮离开，却从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
杜阮没想到这种烂俗的情节能被自己撞到，面对黎川无比狗血的八点档肥皂剧台词更是被气得笑出了声，骂道：“你是不是傻？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她被拽着踉踉跄跄地被拽着小跑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忍不住了，说：“你可以放开我吗？”
“我没碰到你的伤口。”
理直气壮地让人无法反驳。
杜阮盯着乔岳的后脑勺，不知是该感谢他救了自己，还是生气他给自己和黎川之间制造了误会，不过从她的语气来看，显然是生气更多一些。
“但是你这样拽着我走那么快，我腿短跟不上。”
“好，那我走慢点。”
乔岳果真放慢了步子，杜阮觉得舒服多了，只是，重点好像偏了？
“等等，你非得拉着我干嘛？”
“你不是不想去医务室吗？”乔岳反问道。
“我现在想去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哦。”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去医务室啊？”杜阮活动着酸麻的手腕，试探性的问道，对他的回答却并不抱什么希望。
不出她所料，乔岳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走着，只是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她没看到他的右手紧抓着左臂，如果撸起袖子看一眼，她就能看到一道接近十厘米的疤痕沿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这是他不愿说的理由。
有些回忆，是碰也碰不得的。
从教学区到医务室的路有点长，路上空无一人，两个人都缄默地走着，杜阮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她便想随便找点什么话题聊聊，想到刚刚乔岳的举动，有些恶趣味地问道：“乔岳，你看不看偶像剧？”
“嗯。”
“真的吗？”杜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本只是为了调侃一下他，没想道作为一个青春叛逆期的男生，竟然真的会看这种小女生才喜欢的东西，她一下子来了劲儿，加快脚步和乔岳并肩走着，侧仰着脸，想努力看清他的表情，继续问：“流星花园你看过吗？”
“嗯。”
杜阮有些怀疑他是在敷衍自己，换了个不能再用一个字回答的问题：“你最喜欢F4里的哪一个？”
“都不喜欢，我只是无聊才看的。”一句话噎得杜阮没了下文，乔岳却反问道：“你应该喜欢杉菜吧？”
“不，我喜欢藤堂静。”
“嗯？”这回轮到乔岳有些诧异：“女生不都很讨厌她吗？”
“但如果有个选择的机会，谁不想一出生就是公主呢？不需要经历那么多欺负，就能拥有一切，杉菜经受了那么多痛苦才得到的来自王子的爱情，其实是她一开始就决定舍弃的东西。”
许是被这一通长篇大论给震住了，乔岳过了好一会，才悠悠地感叹了一句：“你的思路，倒也挺特别的。”
到了医务室，校医看了一眼杜阮的伤口，皱着眉说：“怎么不早点来处理？现在都有点发炎了。”
“不好意思啊，。”杜阮习惯性的道了个歉，解释道：“我想着没什么大事，就没有早点过来。”
校医抬了抬眼皮，瞅了她一眼，说：“跟我倒什么歉？待会疼的又不是我。”
“没事，我不怕疼。”
校医轻笑一声，显然没把这句话当回事，但当他熟练地处理完伤口后，杜阮脸上那抹表示谢意的浅笑让他着实有些毛骨悚然。
一个能被亲妈打断一根笤帚依旧不吭一声、不掉一滴眼泪的人，又怎么会怕疼？只是时间长了，就连杜阮自己都快忘记，能忍和不怕，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知道了。”两个人回教室的路上，乔岳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知道什么？”杜阮接着话茬问道。
“我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谁？”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