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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还是退学吧 ...

  •   “什么?”正在收拾东西的杜阮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别搬了,不要和我做同桌。”白彦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杜阮听明白了,她是怕自己被连带着一起欺负吧。
      “我明天就去跟老师申请一个人坐。”白彦自顾自地收拾好东西,望着秦子衿,说:“相比和我做同桌,你应该更喜欢一个人坐吧。”
      “我……”秦子衿有些慌了,想解释些什么,白彦却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她机会,她赶忙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教室。
      “什么情况啊?”顾溟不明就里地问:“杜阮,你这是又不搬了?”
      “那我走了。”江梓微抱着书也消失在后门外的夜幕中,徒留顾溟和杜阮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那……咱们也走?”
      “走吧。”杜阮有些头疼,明天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但自己确确实实,不想再惹上什么事端,她很感谢白彦的拒绝,却也因此感到愧疚。
      如果,如果能再勇敢一点……
      走到宿舍楼下时,她碰见了正匆匆下楼的楚茨,两人差点撞个满怀,楚茨有些抱歉地说:“你搬完了吗?不好意思啊,我没帮上忙。”
      杜阮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心中对她的那一点埋怨,只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今天没搬。”
      至于为什么没搬,她不想说,楚茨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回了宿舍。
      第二天的动静比杜阮想象中要大得多,早上八点钟,一群早就在外等候的家长乌泱泱的闹进了校长办公室。
      “你怎么能让一个精神病患者和我的孩子一起学习!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就是!精神病杀人又不判死刑!”
      “有病就去医院!待在学校里干什么!”
      “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去教育局举报你们!”
      校长被闹得耳朵里直嗡嗡作响,说破了嘴皮子才劝他们安静下来,说:“各位家长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只是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那孩子我知道,家里情况不好,比较内向,不太合群,但是精神病肯定是没有的,我们学校不会让孩子处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学习。”
      “怎么没有!我们家子衿前几天刚跟我说那个孩子打了人,要不是老师及时赶到,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就是!这个孩子就算现在没有犯病,那以后也有可能犯,她就是个定时炸弹,你们必须把它给拆掉,这样我们才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
      “大家稍安勿躁。”校长起身,说:“你们先等几分钟,我去叫一下他们班主任,他比我更清楚班里的情况。”
      秦远此刻正在上课,讲解着这一次月考的卷子,校长看了看表,还差三分钟下课,他便在教室外站着,没有去打扰秦远,待下课铃声响起,他才不急不缓地走过去,说:“叫上你们班的白彦,跟我去办公室。”
      “老师,怎么回事?”校长是秦远的高中老师,更是他最敬重的人。若非在他走上邪路时校长拉了他一把,此刻他也不会有机会站上讲台,所以他一直叫他老师。
      听到这声老师,校长忍不住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别心急,去了好好说。”
      秦远刚到办公室,家长们的目光就齐齐聚焦在他身上,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年轻。
      “你就是六班的班主任吧。”秦子衿的妈妈上下打量了一圈秦远,说:“校长,他这么年轻,能管好班里的学生吗?”
      “都高三了,您可不能拿孩子的前途开玩笑啊!”其余的家长纷纷附和道。
      “各位请放心,秦远也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学生,我相信他有能力带好这个班。”校长及时地止住了话头,扯回正题:“各位最担心的,就是白彦会不会伤害其他同学,我也把她带来了。”
      白彦从秦远和校长身后低着头走上前去,瘦小的身体在校服中瑟缩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伤人的样子,家长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家孩子嘴里如同洪水猛兽的人,竟然只是这么一个小姑娘,顿时语塞。
      “相信各位见了白彦,也能稍稍放下心。”校长听到上课铃声响起,低头对白彦说:“上课了,回去吧。”
      看着白彦走远,秦远清了清嗓子,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远,六班班主任,你们也看到了,白彦就是一个小姑娘,不会伤害到其他同学,上次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希望大家放心。”
      “不行!”秦子衿的妈妈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家子衿昨天哭着说那个白彦欺负她,我听着都心疼,本来说要换座位,结果又不换了,还让我们子衿一个人坐,你说这像话吗!”
      “那您想怎么样?”秦远对这件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早白彦突然跟他说不想和任何人做同桌,他也想不通缘由。
      “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学校是学生学习的地方,怎么能让这种人待在这里?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您是想让她退学?”
      “我可没那么说。”秦子衿的妈妈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说:“转学也是可以的嘛,毕竟不能让人家孩子没有学上。”
      校长见秦远脸色越来越差,忙上前打圆场,说:“不论是退学和转学,这都是大事,还是得叫白彦的家长来沟通,总不能咱们单方面就让孩子退学,这未免也太霸道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行,我们直接和她的家长沟通,现在就打电话。”秦子衿的妈妈似是想起来什么,说:“不过我记得这个白彦他妈是疯子,他爸又不要他们了,现在听说是她舅舅一家人管着她的,直接叫她舅舅来就行。”
      “您对别人的家事知道的倒是清楚。”秦远暗讽了一句,便出去打电话,懒得去看身后那女人气得发青的脸色。
      白彦的舅舅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带怒容的女人,想必就是她的舅妈。
      “老师,这死孩子又给我们惹什么祸了!”舅妈一把推开站前身前正要给老师发烟的舅舅,厉声问道。
      “您就是白彦的舅妈吧。”秦子衿的妈妈却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皱着眉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唉,也没什么,就是这孩子前两天打了人,我们又听说她有家族精神病史,我家孩子胆小,身体弱,就怕这孩子一个不注意,伤了人,到时候可就不是钱的事了。”
      “什么?还要赔钱?”舅妈急了,不顾在场的这么多人,冲着白彦的舅舅就是一通臭骂:“我让你别送她来读书,你非得让她来,你看看!书没念成,反倒惹了一身事!这死孩子!看我回去不打死她!”
      在唾沫星子乱溅出的攻势下,舅舅依旧一声不吭,等她骂完了,才小声问了一句:“老师,那现在叫我们来是要赔多少钱?”
      没等校长和秦远说话,秦子衿的妈妈就直接说:“赔不赔钱都无所谓,你们看看能不能让她转学。”
      “转学?”舅妈的声音骤然抬高,变得无比尖锐:“那得花多少钱!”
      “也不多,转学手续加上借读费,一年交一万左右应该就够了,反正白彦也只读一年。”
      “一万!怎么要这么多?”舅舅难以置信地问道:“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吗?”
      “那你书本费、生活费、学杂费都不要钱吗?学校可不会帮你掏这些,而且教育是种投资,一万还算多吗?”秦子衿的妈妈施施然坐下,玩弄着自己新做的手指甲,说:“我们家孩子一个学期报的辅导班都要一万多呢,你这会就心疼了?那她上四年大学,一年至少得一两万,四年下来,没个七八万是绝对不够的,你们到那会心疼也来得及。”
      一番话说得白彦舅舅和舅妈两人沉着脸,一言不发,过了一会,舅妈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说:“这学,我们不上了。”
      “你!”舅舅慌忙拽了拽舅妈的袖子,说:“孩子咋能不上学呢!不上学你让她干啥去啊!她一个女娃娃,能干啥啊?”
      “你就想着她,那咱们两个孩子呢?”舅妈甩开舅舅的手,质问道:“你把钱都供了你外甥女,那咱们孩子呢?你舍得让他们受苦?”
      “我……”舅舅想要争辩的话被舅妈眼中闪动的泪光给憋了回去,最终只长长地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彦彦啊!”
      “你们再考虑一下吧。”秦远突然说:“考上大学后的事情不用你们管,学校会给她一定的奖学金。”
      “是啊,我们学校对于考上大学的孩子都有奖励的。”校长也连连附和。
      “而且,也不一定要退学。”
      秦子衿的妈妈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远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说:“高三后期会有一部分学生主动申请回家复习,所以她可以不用退学,直接回家复习,这样您还满意吗?”
      “秦老师瞧您这话说的,我,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最主要是孩子们。”秦子衿的妈妈目光躲闪着缩了缩身子,想避开秦远凌厉的眼神。
      教室里,白彦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樊晓姿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得意地问道:“喂,你要被退学了。”
      众人的目光被齐齐吸引了过去,只见樊晓姿信誓旦旦地说:“我刚刚去校长办公室,听到你舅妈说要让你退学,因为她不想帮你掏转学的钱。”
      “转学?”白彦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问:“我为什么要转学?”
      “当然是因为你是个神……”樊晓姿猛地闭了嘴,警惕地后退了几步,看她没有突然冲上来的迹象,才继续说:“你自己不清楚吗?谁家爸妈放心让自己孩子跟你一起待一年。”
      白彦握紧了手中的圆规,猛地起身将面前的桌子一把推倒,樊晓姿吓得后退了一步,脚却勾到了凳子,身体一歪就后仰着倒在地上,望着手中拿着圆规逐渐逼近的白彦,内心终于生出一些恐惧,瑟缩着向后挪动着,嘴上却不肯服软:“怎么?你还想杀了我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汗毛,我让你好看!”
      “你不是说我是神经病吗?”白彦似哭似笑地说:“那我就犯病给你看啊。”
      杜阮见四周完全没有人上前阻止,一咬牙便冲了上去,紧紧握住白彦抓着圆规的手,哀求道:“白彦,别这样。”
      可惜白彦完全听不进她的话,用力甩开那只抓住禁锢着自己的手,不料圆规的针尖扎进杜阮的手背,随着甩开的弧度,几温热的滴血溅到她的脸上,周围人一阵惊呼。
      杜阮强忍着疼痛没叫出声,见白彦怔愣着看着自己,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反倒安慰道:“我没事,你别冲动,咱们去校长室问个清楚,如果你要上学,不会有人逼你退学的。”
      白彦总算平静下来,安静地跟在杜阮身后走着,经过后门的时候,乔岳突然拦住她,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仔细地在她脸上抹了两下,替她擦掉还未干的血迹,说:“你最好处理一下伤口。”
      “谢谢。”杜阮虽然惊讶于乔岳突然的动作,但并未多想,只拿过他手里的纸,随意的擦了擦手边的血,把手插进兜里,说:“这样就行。”
      校长室,众人就白彦申请回家复习的事情已经谈妥,正要总结一下的时候,白彦突然出现在门口,在众人讶异地目光下,她缓缓走进来,说:“我同意退学。”
      “白彦!”杜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惊呼道。
      “你们不是要我退学吗?你们不是觉得我是神经病吗?你们不是怕我伤害别人吗?”白彦露出一个惨白无力笑,说:“现在好了,我伤害了别人,我承认自己是精神病,我同意退学,就今天吧,我现在就走。”
      “我不同意。”秦远一改往日的温和,满脸怒容的上前骂道:“老子说破嘴皮子替你争取到一个考大学的机会,你现在跑来说要退学?我告诉你!你这个大学,考也得考,不考也得考!你要是不上考场,老子就绑你进考场!听到了吗!”
      校长在一旁欲言又止,家长们的脸上可谓是精彩纷呈,杜阮也想到关于他的传言,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白彦被骂得有些懵,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秦远的袖子,不住地点头。
      “行了,各位都先回去吧,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校长连忙在一旁打着圆场,将所有家长送出校长室后,才狠狠地在秦远后脑勺拍了一把,骂道:“还老子,你以为你还是小混混啊!”
      “这不是气急了嘛。”秦远捂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学生还在这呢,老师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你还知道要面子?”校长冷笑一声,摇摇头说:“吵得我脑子疼,你把讨论结果给她说一下,我去休息一会。”
      杜阮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解决,校长一走,她就急着问:“老师,白彦可以继续在学校上课了吗?”
      “这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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