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26 ...
-
看到云竹短信的时候,陈菲菲刚从健身房洗完澡出来。
彼时距离两点半还有二十分钟。
体力耗尽,陈菲菲大脑就像生了锈还没上油的机器,瞥了眼左上角的时间显示,就以为自己已经回复完,直接把微信界面给划掉了。
手机揣进口袋里,她卡壳似的转身,径直往长街尽头走。
出入口那里坐落着一家餐馆,叫大碗炒饭,十里飘香,人气很旺。
前几日在旁边套圈摊子商量夜宵吃什么的时候,陈菲菲注意到云竹有多看两眼这家店。
应该是想进去试试,可惜那会儿钟弥一直嚷着要吃烧烤。
因为记着陆芬她们说的樱桃事件,陈菲菲直觉云竹今天中午那顿饭是吃不好的。
毕竟是和云家人一起吃。
陈菲菲走到店门口时,嗅到淡淡的煤气味融在飘着饭香的空气里,店家正在更换煤气罐。
往门帘里面看,明明都过了饭点,还是坐满了人,超过一半的桌子上都是空的,桌前客人时不时扭头看一眼门口灶台,面色都不太好看。
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陈菲菲有点犹豫,不想等太久,尤其是一个人搁这儿干等。
转眼,看向门口的灶台,煤气罐已经换好了,店里的服务员抱着一桶酱油从外面回来,安抚说:“酱油买来了,炒起来很快的,很快很快。”
厨师捋起袖子,将鸡蛋、虾仁、各种切丁的菜料先后倒进了锅,炒饭颠锅的动作十分利索。
火苗时不时蹿上来,像极了锅被颠得太快,摩擦出了火花。
于是陈菲菲去付款下了单。
结果,在外面晒了十多分钟的太阳,才拿到饭。
陈菲菲扫了眼自己小麦色的手臂,大抵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它又黑了一个度,再瞥向手上拎着的炒饭。
高低得让尊贵的云三小姐补偿她一下。
之后,陈菲菲又去了一趟零食店,买了些看剧时会吃的零嘴。
准备结账的时候,陈仪拨来了电话,陈菲菲担心陈仪有事,赶忙接通了电话,一边询问情况,一边手忙脚乱地让店员扫了码付款。
完全没有注意到左上角的时间,早已经超过14:30。
“非得有什么事才能给你打电话?我看你这几天终于摆脱烦人的老娘,在外面玩得开心了是吧,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就算了,我打电话还问我有什么事。”
陈菲菲轻轻蹙了一下眉头,上扬的情绪骤然沉了下来,正想说什么。
手机里,小姨在陈仪旁边嗔道:“你这张嘴哦,刚还委屈巴巴地跟我说想女儿了,怎么一跟菲菲打电话,就这么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担心的丫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
陈仪没说话。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小姨提高音量又道:“菲菲啊,不行了,我们老姊妹俩呆腻咯,你早点回来,赶紧来接手你妈这个祖宗,我是伺候不动她了。”
“怎么就祖宗了,哪儿要你伺候了嘛,真是的。”陈仪不满。
有小姨从中调和,气氛缓解了许多。
陈菲菲松了口气,左手拎着吃的,右手拿着手机举到耳边,笑了声,软声关心了陈仪几句。
大约是这几日小姨没惯着陈仪,对比和距离产生美,陈仪难得跟她聊天和谐。
闲聊中,陈菲菲回到了民宿。
又晒又热,她在前台那买了一瓶山竹茉莉口味的冰镇气泡酒,趁着前台拿酒,放下手里的东西取了湿纸巾擦了擦脖子散热。
拿了酒,乘电梯上楼,走在回房间的长廊上,陈仪问她:“还要玩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出意外大后天就能回去。”陈菲菲停站在房门口,“我没手拿房卡了,明天闲下来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呀。”
“行吧。”陈仪不情不愿地装大度,“你要想玩,就多玩几天吧,我这几天状况还挺好的。”
陈菲菲哼笑了声,看破道:“那可不行,我想我家老娘呢。”
陈仪被哄开心了,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通电话。
收起手机,陈菲菲费力地从挎包里掏出房卡,还没将卡贴到感应器上,便听到“咔哒”一声。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只开了半拳宽的缝隙。
走廊的光投落进缝隙里,被昏暗稀释得朦胧,屋里没有开灯,但有空调冷气扑出来,落在被日光烘烤过的肌肤上,微微的凉爽。
陈菲菲愣了愣,“云竹?”
无人应答。
“忍冬?云三小姐?”陈菲菲自言自语地嘀咕,“你不会是在睡觉吧。”
收好房卡,将炒饭和酒分担给右手,陈菲菲侧身用肩头推开门进屋,瞥见到右侧靠墙站的身影,“欸,你——”
剩下的话音都被敛在了捂住嘴的掌心里。
陈菲菲大脑一霎空白,顺着对方施加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紧贴门板,将还未关严实的门给撞合上了。
紧接着是一声“咔哒”——云竹另一只闲着的手擦着她微裸在外的腰,摸到门把,落了锁。
轻微的痒,从腰蔓延到脊背,渗透皮肤血液,牵扯心脏跳慢了半拍。
陈菲菲空咽了两下喉咙,呼吸放沉。
膝盖被顶着,她手上还拎着东西,云竹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让她如同普通砧板上鱼一样,被压制得不能动弹。
除非抡起手里的东西砸过去。
但这样的念头在陈菲菲脑中也就闪过一瞬而已,就被掐断了苗头。
即便很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她不太舍得。
而那种让人能忍而又觉难耐的酥痒,短暂离开后,又回到了腰际,停留在那里。
云竹指腹有被小提琴琴弦磨出的茧,摩挲她腰部柔软的肌肤,像被粗糙的沙砾细细打磨软肉。
触觉被蹂躏在微妙感里。
陈菲菲脊柱都麻了,耳朵忍不住动了动。
借着微弱的一点光,云竹依稀能看见离唇很近的耳朵。
小巧,敏感,脆弱。
还会动。
真像小猫的耳朵,在受惊的时候,不自觉地往后撇。
可是,为什么会受惊呢?
明明已经提醒过了。
明明都发消息报备过了。
“小猫,你不乖……”
克制的声线,压抑成了气音,裹着灼热体温的气息,烫烙在陈菲菲耳朵上。
很痒。
陈菲菲本能地朝另一侧偏过头,想躲。
捂住她嘴巴的手,蜷了蜷指尖,像是有两秒钟的犹豫,而后骤然收了力道,掐着她两腮,强硬地要她扭过脑袋。
陈菲菲蹙了蹙眉头,犟脾气上来了,生生别着脸,就是不肯转过去一点。
见她拧起眉头,想她也许感觉到了痛,云竹顿了一下,卸了力,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昏暗中,她眸光透过轻颤的眼睫,缓慢地游走,从陈菲菲的侧脸,蜿蜒到完全暴露在她眼下的脖颈上。
被拉伸的下颌,清晰突出的筋骨,都是很漂亮的线条。
会随她说话,起伏。
“我为什么要乖?”陈菲菲磨了磨后槽牙,“你要真当狗,我不拦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她收了话音。
云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侧脸上。
从耳朵,到下颌,再到脖颈绷起筋骨,那些线条漂亮得像是具有引诱的效应,诱惑人咬断它们。
云竹眸色忽然炙烫,凑拢过去,发尾缠绵地落在陈菲菲锁骨上。
低轻的笑音扫进她耳内。
“犟猫,你是真不怕被咬。”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竹俯身垂颈,吻在她柔软可爱的耳垂上。
陈菲菲腰脊倏然一僵硬,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以为云竹的咬,是同上次那样,落在唇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连本带利地啃咬回去。
怎么都没想到,是咬在她耳朵上。
细密,潮湿,热……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种完全不属于她的体温,将她整个耳朵都包裹住。
陈菲菲难以抑制地溢出一声,被自己的听觉捕捉到,耳尖都要烧起来。
这一声婉转,抓耳。
让云竹忍不住又磨了一下。
陈菲菲声调都变了:“云……竹……”
云竹形式主义地遮挡她嘴唇的手,加重了覆盖的力道,当真是在堵她的嘴了。
沉缓的嗓音从云竹喉咙里浮出来,“嘘——隔音不好。”
知道隔音不好,还咬……
陈菲菲抬了抬下颌,红唇轻启,咬她指节,揪起细细的皮,用来磨尖锐的牙。
应该挺疼。
云竹停了一下。
她大约是有什么受虐的体质,被咬痛了还能笑出声来,连说出口的话音里,都染上一层浅淡的笑意。
“我听到你和妈妈的聊天了。小猫,今天似乎和妈妈之间的氛围很融洽。”
也许是受那一层笑意影响。
衍生出了一种复杂而又别扭的情绪,有羡慕,有轻微的嫉妒,还有遗憾……像有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以至于她不咬人,附在耳边低声细语的时候。
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狗狗,在哼哼唧唧。
陈菲菲低垂下的眼睫轻颤了颤,一时心软,反手将零食袋挂在了门把手上,伸出手,搂云竹的后背。
丝质的轻薄衬衫,又在空调房里呆的时间比她久,该是比她手心体温略低的温度。
摸着却是觉得烫,隔着一层衣料,烘着她的手心。
而下一秒。
让她心软的人,真不是人。
是真的狗。
细细密密的,顺着她的下颌线,蜿蜒往下,轻柔地吻在她脖颈的大动脉,以唇去感受那里的息动。
一下,又一下,鲜活的生命,跳跃在她微凉的唇上,悸动在她潮热的舌尖。
唇舌,微微偏离了轨道,落在更安全的肌肤上。
云竹张了张口,咬了上去。
陈菲菲扬起脸,脱离她堵嘴的手,红唇微启,感受到皮肤被吮.吸。
五感仿佛被触感给完全侵占了。
难受,渴望,而求不得的感觉。
想要……
陈菲菲喉咙滚了又滚,呼吸变得沉缓而冗长。
好奇怪。
明明不是接吻,竟然也觉得缺氧,
她渴求更多的氧气,搂着云竹后背的手挪到了前面,去推对方。
推了不过一下,就被攥住了手腕,按压在了门把手。
脖颈,锁骨,都被咬了一下。
云竹的唇最后还是落在了她微张的唇上。
却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她的舌尖,是蜻蜓。
而她的唇里,是即将干涩的浅洼。
大口的呼吸让肺里隐隐发疼。
因此,陈菲菲清醒地知道。
她可以推开云竹的。
但她没有……
她可以咬回去的。
她也没有……
因为舍不得,因为不想。
她像极了一个滞留在浪潮前的人,一面知道不可以往前走了,会被未知的深邃给吞没的,一面又情难自控地,任由潮水打湿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