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第一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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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来到熟悉的门前。
再一次被熟悉的雾山唯引入房间，再一次看到熟悉的“雾山唯梳头.jpg”，虞婧的心情颇为复杂。
上一次，这位委托了虞婧来保护她的委托人，在祭典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就悄无声息地被雾山家那位绫夫人给毒杀了。
而直到现在，虞婧都没有明白这位委托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说是无意的吧，那上周目雾山唯对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雾山唯的那番话听起来，无疑是一副要跟某某人来场大清算、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样子。
可她怎么还没开始动作就被绫夫人干掉了呢？
而如果说雾山唯的死亡其实是有意为之——谁会用服下敌人的毒药这个办法来“报仇”啊？！
还是说这位雾山唯小姐只是单纯太菜了？
虞婧不知道。
虞婧只是按照计划，在雾山唯面前坐下，提出了她与小侦探敲定好的第一个问题。
“唯小姐，刚刚我从雾山家一路走来的时候，听到了人面鸟与雾山山神的传说。”虞婧微笑着，恍若闲聊，“说来也是奇怪，对于人面鸟这个传说，好像雾山家的每个人描述都不太一样？那唯小姐你呢？在你心里呢，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故事？”
第一个问题，人面鸟。
人面鸟是自古就流传在雾山地区的一则怪谈故事，讲述的是一只黑色类人身体的有翼鸟人，长有一张任何人看了都感到似曾相识的脸。
而令人恐惧的是，倘若真的有人从人面鸟脸上看到一张确切得可以叫出名字的人的脸后，那张脸真正的主人就会飞速死亡。
——这就是雾山唯在登上《怪谈异闻录》节目、口述自己曾经的遭遇后，由节目组和观众给出的答案。
也是名为威尔斯的小侦探来到雾山的理由。
当时，虞婧对小侦探这种明目张胆夹带私货的做法不由得侧目，可小侦探的脸皮厚度相当可观，不但没有羞愧，反而振振有词：
“像这种罗生门一样的怪谈传说，固然让人很难分辨出真相，可从每个人口中说出的不同细节，却往往代表了那个人、甚至是那个人的家庭所站的立场。以小见大、窥斑见豹。
“想要探查一个人内心的秘密，如果不能一刀见血，正中靶心，那就只能旁敲侧击，徐徐图之——而除了人面鸟这个话题外，还有什么话题是更适合让你与雾山唯这位委托人小姐快速拉进距离、打开话匣、窥见端倪的呢？
“而且，在那档节目里，大家都肯定雾山唯小姐是遇上了人面鸟，只有雾山唯小姐本人什么都没说。难道你就不好奇雾山唯小姐对人面鸟这则怪谈的看法吗？”
虞婧：“……”
虞婧被说服了。
反正要找个话题打开局面，那找个小侦探关心的话题……也行吧。
就当是双方合作的诚意了。
果然，雾山唯没想到虞婧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地看了虞婧一眼。
“花小姐，你还在关心这个故事吗？”一顿，雾山唯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人面鸟跟雾山家的这些事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在传说里，人面鸟是雾山山神的手下败将，是被雾山山神赶走前盘踞在雾山上的大妖怪，而雾山家又是雾山山神的忠实拥趸，可是在我看来，一切不过是人云亦云的扭曲传说而已。”
虞婧有些惊讶地挑眉：“哦？原来唯小姐是这样想的吗？”
在雾山地带的传说里，人面鸟从一开始就是以反派的姿态出现的。
它盘踞在雾山山上，是雾山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妖怪，虽然不以人类为食，但却经常与误入雾山的人类开极端恶劣的“玩笑”。
它常常会在人类迷路时突然出现在人类面前，摆出一副亲切的姿态，迷惑人类，问他“我是谁”。
而当这个被人面鸟迷惑的人类对着人面鸟叫出某个人的名字后，它就会立即冲过去杀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再把那人的尸体丢在那人面前，大笑着飞走。
但之后，没多久，一名山神来到了这里。
那山神慈悲为怀，不忍雾山地带的人类被人面鸟这样玩弄，于是出手净化了雾山，赶走了人面鸟。
而有感于这位山神的大义之举，人们将这位无名山神奉为雾山山神，并自发地在山顶上建立了神庙。
又后来，一名生而知之、传说中开启了宿慧的女孩，自愿上山，发誓要一辈子供奉和祭祀这位山神，而这位女孩，雾山一族的祖先，被后世人称为雾山神女。
这就是雾山一带流传至今的有关人面鸟的民俗传说。
然而，如今，雾山唯这位“雾山神女的后人”，甚至还曾被“雾山飞鸟”称之为雾山神女的人，却说这个传说其实跟雾山没什么关系、一切都是人云亦云？
虞婧终于对这个传说生出了一点儿真正的兴趣。
“唯小姐为什么这样说？”虞婧问。
雾山唯轻笑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花小姐，你知道吗，那个时代在雾山一带与‘人面鸟’、‘雾山山神’等一同流传的故事，其实还有另一则。”
不等虞婧追问，雾山唯说了起来。
“传说，当时的雾山一带，有一个穷小子意外见到了一位美人，对她一见倾心，为那位美人神魂颠倒。然而，那美人是地主家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身边的仆妇丫鬟不计其数，而他却只是一个穷小子，茅草屋破烂漏风，没有自己的土地，就连牛都是租借了地主家的。
“那穷小子为了这份无望的爱情辗转反侧，日夜难眠，而很快的，在他唉声叹气的第三个晚上，一只黑漆漆的鸟来到了他的窗外，问他为何叹气。而当黑鸟知道了穷小子的心事后，它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可以帮你得到那个美人的心，只要你把你们日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给我，我就可以慰你达成所愿’，穷小子将信将疑地应了。
“之后，那黑鸟果然实践了它的承诺，不但给了穷小子大笔金银，还为他伪造了高贵的身份，让他扶摇直上；之后，黑鸟又给穷小子和地主女儿制造了数次偶遇，让穷小子得到打动地主女儿的契机，甚至就连穷小子的坐卧起居、日常谈吐、礼物细节等，都是由黑鸟教导和出谋划策的。
“最后，穷小子果然赢得了地主的赏识，打动了地主女儿，抱得美人归。
“至此，一切似乎都是极好极好的，可黑鸟的威胁始终悬挂在穷小子的头上。于是，为了日后自己的孩子不会沦落到黑鸟手里，穷小子向自己的妻子摊牌，夫妇俩齐心协力，设下陷阱，杀死了黑鸟后，将黑鸟的尸体扔到了雾山深处。
“可是，或许是为了惩罚穷小子的忘恩负义，黑鸟临死前对他下了诅咒，诅咒穷小子一生都会失去自己的亲人。
“于是，三年后，穷小子的妻子诞下穷小子的儿子后难产而死，没多久，穷小子的儿子也因风寒死去了。”
一口气说完了这个故事，雾山唯笑了笑。
“在雾山地带，人们往往用这个故事教导自己的孩子不要与危险的家伙合作，更不能在与他们合作后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可花小姐，你知道我听了这个故事后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虞婧试探着说道：“你在想，为什么做错事的是那个穷小子，付出代价的却是无辜的人？甚至、甚至你在想——”
她向前探身，感到自己的思绪活跃得近乎不正常：“你在想，那只黑鸟，会不会就是人面鸟这个传说的开端？！”
虞婧越说越觉得是这样，越说越觉得这个故事可以以最大的阴谋来揣度。
“无风不起浪。”虞婧的语速不由得变快，“当时的雾山之所以流传起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因为雾山里真的发生过某些事，却又被某些粉饰太平？而之后，在一些知情人的怨气下，他们将真正的故事藏在志怪传奇中，将这些隐射现实的故事代代流传下来，等待后人的发现？！”
而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如果这些志怪故事真的隐射了现实，那“人面鸟”又指的什么？！
这个民俗故事的内情与真相，究竟是什么？！
而且，而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婧总感觉这个故事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熟悉感从何而来，只有直觉发出一阵阵莫名警报。
——难道说，这个故事里正好藏着最关键的线索？
想到这一点，虞婧几乎有些战栗起来。
雾山唯轻轻露出笑容。
她又一次拿起了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是，也不是。”
雾山唯柔和说着。
“当时的我的确有花小姐你现在差不多的想法，但那时候的我到底太小了，想不了太深，所以我想的是——如果那只黑鸟，就是地主的女儿呢？”
雾山唯的猜测如同炸雷，在虞婧耳畔发出不可思议的震响。
虞婧蓦地抬眼，对上了梳妆镜里雾山唯的眼睛。
那双本该是琥珀色的、甜蜜的眼睛，这一刻泛出了幽冷如深海的蓝。
雾山唯说：“如果，事情其实是地主的女儿对穷小子一见钟情，给他钱财给他身份，将他打造成自己父亲看得上的模样呢？那么之后的故事——那个死亡的黑鸟，那个死去的妻子，还有那个死去的儿子，真的是像传说中那样死亡的吗？如果不是，是谁害死了她们、用什么手段害死了她们？
“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雾山下有一个天真的地主女儿，她看中了一个穷小子，却又知道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同意自己与这个穷小子结婚，于是她给穷小子钱财，教穷小子礼仪，给穷小子安身立命的本钱，让穷小子发达后再回来娶自己。
“穷小子后来果然发达了，但这时候的他已经看不上地主女儿了，可他又不愿意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于是在娶了地主女儿后，将地主女儿骗进深山、残忍杀害后，再装成受害人的模样，声称自己遇到了一只名为人面鸟的妖怪。之后，对他不想要的儿子，他也如法炮制。
“可是，这个穷小子没想到的是，想要借‘人面鸟’这个名头杀人的远不止他一人，所以，‘人面鸟’的传说才会在日后流传得越来越广……直到一位智者借‘山神’的名义站出来，破解了人面鸟的谣言，也中断了人们用这种手段残害同类、逃脱罪责的方法……”
雾山唯说到这里，微微抬眼，向虞婧嫣然一笑。
“当然，以上都只是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而已。花小姐随便听听就好，不用太放在心上。”
虞婧：“……”
虞婧瞠目结舌，没有说话。
因为此时此刻，虞婧终于想起自己对这个故事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在进入《都市奇闻》这个副本时，虞婧那奇怪的异能力问过她这样一个奇怪的“恋爱问题”：
如果你发现，你与男友每一个值得回忆的瞬间里，其实都有另一个人的痕迹，你会怎么做？
如今看来，这个问题与雾山唯口中“穷小子与地主女儿”的故事何其相似，几乎是这个故事的现代版描述！
——这是偶然吗？
绝不可能！
因为，如果说这样的两个故事是偶然，这两个故事之间的联系只是虞婧毫无理由的多心，那么上个副本又该怎么解释？
上个副本里，虞婧抽到的问题是，如果“我”住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周围的邻居都出门了，而偏执男友恰好在这一刻上门求复合，似乎“我”不答应就会杀了“我”，“我”该如何做……有觉得这个问题很眼熟吗？
这不正是对柳如黛死亡事件的一种扭曲描述吗？
所以，副本开始前的“恋爱模拟题”，与副本的内容绝对是有关联的。
而柳如黛是上个副本的故事主角。
所以这个副本的故事主角，难道就是“穷小子与地主女儿”中的地主女儿？
——极有可能。
从上一个副本里，虞婧得到一个经验，那就是想要通关副本的话，深入了解副本主角、与副本主角合作，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可是，这个副本的主角已经死了啊！
而且不是死了十天半个月、一年两年、五年十年，而是死了一百多快两百年！
死了这么久，连骨头都找不着了吧？
这让玩家怎么办？！
这一刻，虞婧脑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57章 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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