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我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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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黑暗的残月下，一只从未想象过的怪物从天而降，向自己最憎恶的雾山唯伸出手，劝说雾山唯“有仇报仇”、“以杀止杀”？
这无疑是雾山绫、是铃江花子最恐怖的梦魇。
而更可怕的是，雾山唯那个女人似乎有几分被说动了？
在看到雾山唯目光闪动、似乎心有所感时，铃江花子心中涌出了莫大的恐慌。
那是对自己肆无忌惮所犯下的一切罪孽反扑己身的恐惧，是对曾经被自己捏在手里搓扁揉圆的人即将对自己拔刀相向的恐惧！
然而，在铃江花子几乎忍不住尖叫出声、想要用大喊大叫来阻挠这一切时，一个谁都没想到的第四人的声音，出现了。
“以杀止恶，杀一而救万？但这位圣者，你可否告诉我，谁是‘一’，谁是‘万’？谁是‘杀’，谁是‘恶’？我们如何评定‘杀恶’的标准，我们又如何校量‘救万’的准绳？”
继不翼而飞的屋顶的后尘，小阁楼的一面墙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紧接着，一盏青色的烛火亮起，在这样的幽冷月色下竟然并不显得诡异，反而像是复苏万物的春风，有着令人愉悦的勃勃生机。
青色的烛火荡来，将这个被残月笼罩的阁楼驱散了一些，而后，一个虞婧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脸出现了——
正是生命之主的第一圣徒，阿隆·佐伊。
阿隆的神色依然平静，好像没有半点因虞婧的横空出世而动摇，可虞婧仍注意到，阿隆的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点什么，而他的身体则紧绷如弓张，仿佛随时等待着某种翻脸后的交锋。
可表面上，他依然不疾不徐，阐述自己的理念：“圣者，我们都知道，在一个不说谎的国度里，说谎无疑是可怕的罪行，那么在那个国度里，说谎被处于死刑，是正确的吗？
“而同理，在一个盗窃成风的国度里，每个人都在偷窃他人的东西，就连法律都不会将其定罪。每个人都对盗窃习以为常，但这难道就能说明这件事是正确的吗？
“对与错、善与恶，本来就是属于人类世界的定义，所以也只能通过人类自己的方式将其校准，潜移默化也好，移风易俗也好，铁血统治也好，这都应该是人类自己的选择。所以，圣者啊，如今的你又是以什么方式、什么身份、什么标准来审判人类呢？
“如果你要以神的身份来审判人，那么当那些从未被告知过盗窃是罪恶的人被您被架上绞刑架、以您的正义标准实施惩戒的时候，他们难道就不会觉得冤枉吗？
“而如果你要以人的身份来审判人，那么同为人类，你又怎么能够以您自身的准则，去称量他人的性命？”
虞婧听着这段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的，是的，阿隆·佐伊，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而事实上，当虞婧误以为那从天而降的大洪水是为了清洗人类清洗罪恶的时候，虞婧就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
如果自己要从这场洪水下救人，到底怎么做才算是“救”？
要救少数人还是救多数人？
哪一方算“少数”哪一方算“多数”？
作为人类的自己，又是否有资格做下这个舍弃一方而救另一方的决定？
就像是电车难题。
当虞婧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她可以坦然说“关我屁事，搞得我好像有选择一样，说到底，在这样的世界上，我也只不过是被绑在铁轨之一上的人吧？”。
但如今，抉择的权力真的落到了虞婧的手里。
她真的化身为了黑暗的圣者，有对人类落下雷霆一击的力量！
“阿隆·佐伊，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要说，一些人类的邪恶行径和无知浅薄，只是因为他们从小没有受到善的导向、没有受到正确的教育，所以在扭曲中成长的他们，也只能以扭曲的方式回馈这个世界，这不是他们的本意。
“你还想要说，如今的我可以认定杀人是罪恶，决定以杀止杀，明天的我可能就会觉得背叛是罪恶，要每一个辜负他人心意的人付出性命代价，后天我就会觉得盗窃之恶，必须以死还罪！个人的审判与律法的审判的区别就在这里——
“律法是白纸黑字写着的，是由过无数人在无数年里，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经过无数次修正，由一个国家的公信力背书，凝聚而成的。它既不会朝令夕改，也不会暗藏玄机；
“而个人的审判却是带有个人强烈色彩的，是会因时移世易而不断改变的。它不一定符合大众的标准，不一定符合道德的标准，甚至连自己都可能对自己的决定踌躇不已、举棋不定。
“最简单的就像是你说的那个例子：在一个没有人撒谎的国度里，有人说下了谎言，那么当事情败露，所有人都众口一词地表示撒谎的人罪该万死、要被处以极刑时，作为个人，你又是否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那个撒谎者辩护？
“当所有人都认为盗窃不是罪恶的时候，你如何以正义去审判他们？当所有人都认为谎言要处以极刑的时候，你如何坚持维护谎言者的自己并非邪恶？
“这是亘古以来的难题，是谁都解不开的死结，是谁也无法承受的重量，所以一切页只能交由人类自己来解决，由他们自己背负道德与罪恶的重量——阿隆·佐伊，你想要跟我说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虞婧大笑着，没有半点动摇。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不是人，也不是神，我不与罪恶同流合污，但我也从来不自诩正义。
“我坚持的是世界上最顽固的道理，那就是无愧于心；我认同的是世界上最简单的规则，那就是杀人者恒被杀之；我想做的是世界上最朴素的事，那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你说的那些事我当然想过，但我不会一直去思考它们，更不会让思考变成我行动路上的阻碍！
“我要做的事就是走在我选择的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到路的尽头、死亡的降临，而到了那时，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我自己说，我这一生无愧于心，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我的本心而非是因人云亦人，更不是被俗世裹挟！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决定了要杀的人，哪怕你说再多的话，再多的事，我都一定会杀！”
虞婧张开手，指向天空。
此刻，天空残月越发黯淡，黑暗的远处，隐隐能听到有风声与雷声滚滚而来，但四周却没有半点水汽弥漫。
因为，这并非是暴雨前的风雷，而是某种响彻云霄的宣告。
“如果杀戮是恶，那么我将成为世上最凶狠的恶徒，杀掉一切我认为该杀的人；如果审判是罪，那么我将成为世上最罪孽深重的天灾，审判一切我认为该审判的人！
“我不是心怀慈悲的善者，不是为人类发声的圣人，更不是秩序与规则的维护者！我是恶徒，是天灾，是最邪恶的凶神——阿里斯蒂德！”
这一刻，虞婧仰天大笑。
她没有再看雾山唯，没有再等待对方的回应，黑暗的羽翼震动，再度化身天上的黑暗之月。
“今晚，我必将审判雾山。”
黑暗中，虞婧的笑声也如风雷滚滚。
“如果你、或者是你们，还想要阻止我，那就尽管来——就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85章 我是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