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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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画坐轿子离开时，阿福刚从主房吸溜着鼻涕出来，他风寒未愈，被魏莫逐出来到后厨拿早上煮好的药，走过走廊便看见门口停一长轿，柳如画独独一人立在轿前，模样十分落魄，身侧的马夫不断催促着，她这才行动孱弱地往轿上攀爬。
阿福一时愣住，他心下十分好奇，曾记得如画小姐出行，何尝不是众人簇拥，风光无限如今怎的......
想到这儿，风一吹，柳如画似是知道有人张望她，于是缓缓回过头来，与阿福对视，那目光十分骇人，饱含着嫉妒，愤恨，不甘，更多的，是一股杀意，这目光一下便叫阿福从脚寒到头，他痴痴呆呆，这才久远地想起昨日支离破碎的回忆来。
如画小姐有喜了...主子...主子骂了如画小姐，还有，还有那一碗银耳莲子羹！
阿福再回过神来，柳如画的轿子却已然启程，十分迅速地在门口消失，仿佛方才的回忆连带着那怖人的目光全然都是阿福做来的一场荒唐梦。
去了后厨，再回主房，周遭人见阿福都十分客气，关怀他生病，又劝导他好生休息，阿福昏头昏脑，端着一碗药回了主房，听见主子掷地有声的骂才幡然醒悟。
“让你在后厨喝好，谁叫你把药端到这里来臭死了。”
阿福看看满脸嫌恶的主子，这才叫一棍子打醒，想来也是，主子如此看不起他，又怎会因一碗莲子羹将金贵的如画小姐逐出府去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时，主子便以手推搡他肩膀，催促道:“喝呀！”
阿福一个激灵，这才连忙端起药来几口将吞下，拿袖子抹了嘴，转身端着碗将要出去，又被魏莫拉着胳膊拽紧。
主子将手堵到他唇瓣，阿福刚一启唇，一颗糖就顺势打开他的牙齿钻进来，浓烈的甜在嘴里弥漫。
“怎么样？甜不甜？”魏莫凑过头来问，脸上的笑有些没皮没脸，阿福一惊，抿紧了嘴巴，随即垂着眼眸看他，呆呆回了一句:“甜的，主子。”
魏莫似是没想到他的应答温和，呆了片刻，继而又咧出灿烂笑容，讲道:“你要吃，今晚就拿回去一包。”
“好。”
阿福十分顺从，他目光淡淡，却没有移开。
想来主子喜怒无常，昨夜恨不得将有孕的如画小姐掐死，今日又阳光灿烂，像不是一个人。
又想到，主子对他何尝不是如此，晴天霹雳也不过是一瞬间，他与如画小姐，哪有几分差别，魏莫身边，下一个死的是谁，都不稀奇。
阿福收拾了碗具，正要走，主子又来一句:“阿福，晚上的药端来这里喝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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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画的离开像一场小风，卷走了东院的繁华热闹，四年的情谊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人人都道如画小姐太傻，怎不知王爷阴晴不定的性子，以为抱胎便能保名分，跟了魏莫多年的奴才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要晓得，这野种哪能换来王爷一丝怜悯，到头来指不定还会亲手将母子俩处死。
是了，魏莫就是这般的人，忤逆叛上，残忍乖张。自小祸害死的猫猫狗狗连带奴才也数不清多少，说回来，书房有一小奴才倒还未中招，整日之乎者也，看上去也叫折磨得不清。
近来阿福要筹备入学考试，待魏莫越发冷淡，连端茶递水都时常忘记，偶尔他背课背得口干舌燥，刚一抬手，就有人续上茶，阿福还后知后觉地抿一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抬头望见魏莫的脸便吓得一激灵，茶水也碰洒了一桌，染了魏莫桌上数张公文和他撰写来的课文。
“笨的你。”
魏莫责骂一句，拎起阿福的课文搁到窗边晾晒，一回头，阿福已然拿来抹布擦拭桌面，擦好了，又幽怨地看了一眼魏莫，魏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你也怪罪得了我”
阿福不言语，魏莫恼火得很，上前抓着阿福一顿逼问，阿福才十分嫌弃地撒谎道:“不怪主子。”
心里却嘟囔，不怪主子还怪谁
打打闹闹的，也总算到了考试公布的日子，学子监可不比朱酉之的小学堂，参考的皆是官家名门之后，告示也十分工整，公布在学子监门口。
学子监离魏府也远，阿福脚程要走小半个时辰，于是自入学考试到结果出来，全是魏莫以马车接送。
正午公布成绩，这街边停满了轿子，仆人们打着伞扶着各自主子，少年们一个个伸着头去看，阿福与魏莫也在其中，清风也举了伞来给魏莫遮阳，魏莫想也不想便将伞接来举到阿福头顶，阿福心焦得很，看了一眼魏莫，也由他去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从学子监的小门里出来，将一张纸贴到了门口的告示栏上便离开，学子们一拥而上，将那处围了个水泄不通。阿福也急得厉害，理也没理魏莫，只几步跑过去，魏莫气得咬牙也没辙，一口一个阿福，一口一个狗奴才，就举着伞去追。
只留下个清风，远远看着一主一仆在远方撕扯 。
成绩看下来了，四百多人考，一共招四十个学生，阿福排在第三十一。
魏莫看了那成绩，又见四周多半都是没中的，失意的，流泪的，不知为何倒觉得心中十分舒畅，想来阿福也并没有他想的笨，原本还打算阿福考不上他也还能想办法塞阿福进去读书，到时还能再令阿福欠一个人情，如今看来计划竟全然泡汤。
“喏，你得意啦”魏莫指指他的排名，一回头，却见阿福神情满布阴霾，沉重且城府深重。
这神情魏莫少见的，在他眼里，几个月前阿福甚至没有做这等高级表情的能力，阿福整日都是畏缩恐惧的，如今竟也不知是阿福扮猪吃老虎扮得太成功，还是他将阿福惯得有了慧根。
打道回府时，魏莫依然是心中膨胀的，他凑到阿福脸前，又一遍遍问阿福考上了是谁的功劳。
阿福本就情绪不佳，魏莫凑过来他先是不搭理，而后见他问个没完，阿福烦躁得很，竟突然讲道:“主子停轿，我下去走路。”
不等魏莫反应，阿福便作势要跳下马车，魏莫吓得一把把他绉回来，这回老实了，全程闷着不敢再开口讨阿福的巧了。
等到了府内，魏莫气极，自己冷着脸下了马车径直离开，阿福慢吞吞从后头下来了，看见魏莫背影，便大声唤他:“主子！”
魏莫脚步慢了一些，却也不应他。
阿福又喊:“主子！”
这回许多人回头看过来，魏莫不情不愿回过头来，冷冷盯着阿福。
阿福噔噔噔跑过去，抬头时满脸无辜:“主子，我要修书回家，能跟主子的信件一块送出去吗？”
阿福惯会扮猪吃老虎的。
魏莫恨不得这样开口。
“能，你的事儿，还有什么不能。”魏莫又撇了一眼阿福:“我敢嘛”
众人看见阿福浅浅笑了笑，王爷似是恼怒，却又不像，二人就此一齐往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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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阿福开了课，又收拾布袋去念书，魏莫将他扯回来，将他那破烂布袋里的书本纸张都抽出来，搁进一木制考箱里，那考箱精美得很，绣纹花样一点不少，拎起来却也非常轻省，共是三层，连备饭的一层都预留出来了，是专备给官家富豪弟子用的。
阿福研究这木箱许久，最终还是强行背上了自己的小布袋，魏莫嫌弃得很，评价阿福果真是土包子，穷酸人，就算如此嫌弃，却还是一早以马车将阿福送到学子监门口，又叮嘱阿福:“人问起来，你只说是我挚友的弟弟，晓得吗”
阿福不解:“为什么”
魏莫为阿福整理领口，笑道:“你以为四处没有眼睛盯着你么？我的小奴才。”
如今将柳如画逐出府，想必太后的手也早就要伸到学子监来了。
阿福一想也是的，难不成要讲他是主子的小倌不成如何也不好败坏主子名声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