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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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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前走了一截路，左拐右拐，很快离开宽阔的大街，走进一条小巷，再转角，最终在不起眼的一户门前停下脚步。
沿路两人没有交谈，宋长昀垂眸浅笑，回味今日举动。就因看着她被绑牛车上，被风吹起的发丝凌乱，有些不忍，竟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替她出头了。
不免又轻笑了下。
他转过身，正想开口询问柳枝枝。就这么跟上来了，是相信宋某是正人君子。就不怕，某临时起意将姑娘拐卖了吗？
小门这时，突兀打开。
里面有一位身穿淡兰寻常衣衫的妇人出来，头上裹了一条深色头帕，容貌与宋长昀有几分相似。
妇人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确信眼睛没花，这才好奇地看向柳枝枝。
这会柳枝枝发丝凌乱，看着让人想入非非。
妇人询问上宋长昀：“阿昀，你怎么这么快折回来了？身后这姑娘，便是咱们家阿昀未来的娘子刘姑娘吗？长得可真标致，快快进来。”
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麻布短打衣裳，秀气的柳叶眉浓淡相宜，单看容貌看着令人舒心，显然是个有福的。这会风大，发丝都给风吹乱了。
就是受累之前的蝗灾，没什么东西吃，看着人消瘦得很。
宋酒眼底不禁泛起淡淡的心疼。
柳枝枝迷茫极了。
什么时候，她成了宋长昀的未婚妻？
原来这个书生，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她想要松口气，却觉得内心唯余茫茫然。
她来不及品位心中的五味陈杂，被眼前这位跟宋长昀长得肖似的妇人，殷切地握住手，拉进了屋里。
宋长昀这会大步跨进屋，从门口捞起两把素色油纸伞，又踏出门去，他在门外道：“姑母，事情说来话长，侄儿眼下急着出门，晚点归家了，再向您老仔细解释，您先听柳姑娘替侄儿向您简单说一说。”
话音一落，扭身消失在巷口。
柳枝枝只得尴尬笑笑，这人这么焦急是去哪里？她也不知道未婚妻啊，刘姑娘，柳姑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一说错，坑了恩人怎么办。
她只能将自个身份，跟以前查户口一样，事无巨细地讲给宋姑母听。
女，年十五，家住铜锣村。
宋姑母听到这里时，是眼含激动滴。对得上对得上，就是她未来的侄儿媳妇。
家父柳二行，父母双全，家里四口人，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哥哥没有成婚。
然后宋姑母更激动了，对咯对咯，家里有个哥哥，至于亲家大名叫什么，她倒是没怎么去特意记过。
“枝枝，是枝枝吧，方才听长昀这样喊你的。肚子饿不饿，姑母去给你煮甜甜的糖水荷包蛋吃。”
宋酒将她以为的侄儿媳妇，领到堂屋落了座。见屋子有些暗，她立马点了盏油灯，便火急火燎一头扎进灶屋去了。
是个急性子，柳枝枝没来得及拦住人。
她人生地不熟，再者又是别人屋里，不好到处走动，只好乖巧坐在堂屋，无聊就看看手指头打发时间。
宋宅，她进来时打量到是个精致小巧的一进屋子。干净整洁，物件布局落落大方。由此可见，是个有品位的寻常人家。
宋姑母很快回来了，手上端着糖水荷包蛋。黑红的糖水上飘着醪糟，温柔地塞到柳枝枝手心里。
她笑眯了眼：“小心烫，醪糟是今年夏天时新做的，好吃不醉人，现在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待晚一点，姑母给你烧几个拿手好菜。”
“谢谢。”柳枝枝甜甜地低声道。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保持住最基本的礼貌。
再者，她确实也很饿了。下午跟那几人搏斗，消耗不少体力。加之她穿来这几天，天天吃的，是野菜饭糠混一起熬一锅煮的食物，完全是吊着一口气活着而已。
也不知宋长昀急忙忙出门做什么，这天看着就要下大雨，他姑母误会她是他未婚妻了，都抽不出时间来解释。
她压制着食欲，小口慢慢喝了几口糖水醪糟，待露出碗底的两只荷包蛋，夹起一只轻轻一咬，溏心便漏了出来。
宋酒看着小姑娘斯文进食，葳蕤灯火照映在小姑娘身上，不由嘴角噙笑，脱口夸赞道：“枝枝可真好看。”跟咱们阿昀啊，正好相配。这句话她没当着小姑娘面上说出来，怕小姑娘闹臊。
柳枝枝感受着，头顶来自宋姑妈怜爱又和蔼的视线：……，宋长昀，救命！
暴雨说下就下，夸地声，似天幕被捅破了一样，倾盆倒了下来。
宋长昀正好走到了屋门口，拍着门上的铁环敲门，可惜雨太大，里面的人没听见。
无人开门。
他虽然撑了一把油纸伞，衣裳大半皆湿了。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贴着身子，极为不舒坦。迫于现实，只能无奈退至门下台阶，跟身后尾随的柳父，相视一笑。
柳父处境比他好很多，看天色估摸要下雨，来云上郡之前，在家里穿了斗笠和蓑衣。
柳父带着柳容，还有好不容易在村中凑到的十余族中同姓男子。一行人紧赶慢赶，徒步追来的云上郡。到了郡城门口，刚好与来寻他的宋长昀碰头。
宋长昀认得柳父，之前回铜锣村见过他，于是特意在郡城城门口等着他。
双方见着了面，宋长昀便将遇上孙木，孙木如今下场，还有柳枝枝眼下正在他姑母家讲解清楚。
柳父本将信将疑，还是族中有人认出宋长昀也是他们铜锣村的，居村尾的那户人家。只是双亲前几年遭了难，没住村里，据说投靠了郡城亲戚家，只逢年过节回村给双亲扫墓。
柳父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着眼前书生眼熟。
天色不早了，姑母家招待不了这么多人居住，便只留了柳父跟宋长昀去了姑母家。柳容不放心妹妹，闹着也要跟来看看妹妹现在的状况，还是族中有一人出面劝说，道柳母一人在家，这个世道不安全。
这个时候人穷，闹了蝗灾后，好多人没吃的。光脚不怕穿鞋的，最近趁晚上摸别人家里去偷东西的贼人特别的多。
柳父等人的屋子又是建在村口上的。
柳容听着很有道理，这才熄了要跟着宋长昀一起来宋宅看望妹妹的心思。
宋酒抬眼打量着外面雨势渐小，估摸家中的粗茶淡饭不方便拿出来招待，怕小姑娘婉拒她一片心意，便借口雨后空气新鲜，提出要带着她一起出门走走散散心。
最好不过她一人出去买菜，这不是看小姑娘人生地不熟，扔家里万一小姑娘觉得冷落她了，不利于侄儿以后生活的和睦。
两人各自打了把素色油纸伞，开了大门，这才在门口捡着淋成落汤鸡的二人。
宋酒不由心底嗤笑侄儿，叫他从小不爱带上钥匙，该！要不是有枝枝在，她才不给他留这份脸面呢，直接当面笑话他了。
柳枝枝见到柳父，这才恍然明白宋长昀顶着大雨，急忙忙做什么去了。
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
既然柳父来了，宋酒点点头算打了招呼，便留下柳枝枝，乐得独自出门，让他们三人在家呆着。
宋长昀去灶屋烧了大锅热水，他与柳父好好洗漱了一番。
柳父没有换洗衣裳，好在宋长昀个子高，这个时候的衣裳做的放量足，个子比宋长昀矮点，但块头比宋长昀大的柳父，勉强能穿宋长昀的衣裳。
就是柳父习惯短打，如今穿着长衫，走路别别扭扭。加之他常年田地劳作，皮肤黝黑，穿着湖蓝色长衫，更是显黑。
宋长昀步伐款款去了自个的书房，将堂屋空间留给柳父与柳枝枝两父女。
柳父作为一个顶梁柱，很难见他哭。抹了抹泪汪汪的眼珠子，擦干眼泪。这是别人家，不兴哭，老话说，会冲撞别人家的喜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柳父跟柳母都是老实人，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话。
柳枝枝前世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去扛，加之今日发生太多的事情，柳父简单四个字里面包含太重的情感，她有些无措。
“昂。”她低下头，应了这么一句。
柳父本来等着母女像往常一样，抱着他慌张大哭，他肯定要轻声说上两句的，别人家不能哭，别冲撞了别人家的喜神。更何况，人家宋长昀今天算是救了你一命。
女儿什么时间变了呢？
细细往前数过去，好像就是前头那次醒来后。当时柳容惨白了脸，大晚上慌不择路撞开他两口子的屋子，说妹妹好像没气了。
他和娘子吓坏了，连忙鞋子没穿，光着脚跑到闺女屋子里。
闺女屋子黑布隆冬，好像真没了呼吸声，他和娘子不禁碎步碎步朝闺女榻边走着，一声声喊闺女名字，柳枝枝，枝枝。
没想到，靠进闺女床榻后，闺女应了他们一个字，有气无力，声音细小到差点听不见，到底他俩听见了，还将他们吓出一身冷汗。
闺女回了他们一声：“在。”
柳父不愿多想，女儿眼下好好的身体安康就行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前，宋酒割了一条五花肉回来，另外还买了些素菜。
平时他们也很少吃荤，她做些手上活计挣点微薄银子，有两个临街的铺子租了出去，有份租赁钱。可是长昀读书花销大，虽然他自己有法子有进项，但是过日子还是得细水长流，精打细算才行。
眼前这座容她和她侄儿落脚的房屋，是她夫君在世时，两人一同挣下的家产，东厢房侄儿起居用，西厢房是侄儿书房，她起居在主屋，平日活计拿回来在堂屋做工。
她早年膝下有一子，前几年，与哥哥嫂嫂，还有夫君，活生生四个人一起在那场事里面去了。
至那天起，便是她与侄儿在一个屋檐下，相依为命。岁月不饶人，如今阿昀也到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