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3 ...
-
选项A.
小巧的匕首显然堵不住喷涌而出的血液，原本白色的衬衫被染成殷红色，像是大朵大朵的玫瑰开在雪地里。
地上的人类佝偻着身子，仿佛一只煮熟的大虾，鲜血从他的心脏和口中流出，粘稠的液体缓缓流下，滴在绯红色的地毯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浑浊的圆，他的鬓角被汗水和血液打湿，黏在脸颊上，更显得一张脸白的惊人。
西里尔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类，小贵族流了很多血，有几滴险些溅在他的长袍下摆上，他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鞋尖也避开了地面上的血迹。
看来餐厅里的地毯要换一张了，西里尔想。
小贵族的血液是殷红色，与他漫长生命里所见过的其他人类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些人类有的战战兢兢苟且偷生，有的苦苦哀求，还有的则会孤注一掷，向血族举起银刃……可没有一种，是小贵族的样子。
若是与血族有深仇大恨，为什么小贵族举起了刀，对准的不是面前的吸血鬼，而是自己的心脏。
西里尔觉得，似乎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他在小贵族面前缓缓蹲下，冰凉的指尖捏住对方的下巴——人类同想象中一样脆弱，还没怎么用力，白皙的皮肤上就留下了两道青色的指印，混着深红色的血液与跳动着的火光，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渗人。
“睁开眼睛。”西里尔俯视着他：“看着我。”
普通人类完全无法抵御血族的言灵，所以小贵族虽奄奄一息，但还是撑着睁开了眼皮，他的瞳仁如同漂亮的琥珀，又像沾了蜂蜜黄油的蛋糕，里面是某种神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他的胸腔小幅度的震动着，呼气时嘴里溢出丝丝血线，空气里夹带着浓烈的血锈味，他的表情和血液一同逐渐凝固，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容。
显而易见，这个人类正在慢慢死去。
他的躯壳还留在原地，留在铺着暗红色地毯的地面上，而灵魂却已做好了漫无目的游荡的准备——如果世上真有灵魂的话。
鬼使神差的，西里尔的指尖一路下滑，停在小贵族的心脏旁。
可能是这名人类的血液过于甜美；也可能因为他的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与大部分人类不同的特质；又或许只是因为对方的桃花眼和勾起的唇角，都艳丽的恰到好处……总之，西里尔出手了。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高阶血族取人性命轻而易举，救人也一样简单，西里尔止住了小贵族流淌不止的鲜血，按正常的时间轨迹，对方会慢慢停止呼吸，而现在他的气息微弱，但却还活着，至少目前还活着。
西里尔把原本插在小贵族胸口的匕首拿在手中，这枚利器是青铜制的，一头被磨的很是尖利，泛着绿幽幽的光。
他重新站起身，把长袍从人类身下抽了出来。
受完了血族的治愈术，脚边的小贵族已彻底失去了意识，他侧躺在厚重的地毯上，头歪至一旁，嘴角的血液已渐渐干涸。
身体机能恢复运转，应该是死不掉了。
西里尔轻瞟一眼，离开了一层的餐厅。
*
守在餐厅外的小血族并不知晓里面发生的事，他弯下腰，身体几乎折成九十度的直角：“大人，今天的晚餐还好吗？”
“还好吧。”西里尔不置可否。
小血族会意，后退着踏进餐厅。
没有了西里尔大人的气息压制，房内浓烈的血气几乎令他站立不稳，地毯被血水浸湿，那名作为晚餐的人类躺在血泊中央，颈部有两颗显眼的牙印，衬衫前襟裂了一道口子，露出光洁细腻的皮肤，暗红的血迹星星点点地烙印在上面，场面暧昧而婀旎。
看来，大人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晚宴。
这一幕对每个血族来说，冲击力都不小，小血族本能地头皮发麻，大脑兴奋到颤抖。空气里还残留着人类血液的味道，他也活了快三百岁，咬过的人类不知凡几，此刻他再次确认：地上的这只，是不可多得的优秀食材。
他曾经处理过大人享用过的人类，基本都是放一次血后，就把人抹了记忆送回山下——近年来血族是密党执政，首领崇尚避世与不滥杀生，上门普及的那名梵卓族人说，这叫可持续发展，合理利用食物资源。
但今天……小血族舔舔嘴唇，他得承认：身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十代血族，他对一切优质血源毫无抵抗力。
反正都是要送回去，在这之前……他也有点饿了。
小血族小心地把人类从地上拎了起来，对方昏迷不醒，他只能像拎小猫一样捏住小贵族的后颈，再把人扛在肩上，刚准备带回自己的小屋慢慢享用，就撞见了正门口的西里尔。
“大人。”他小心翼翼地单手固定住肩上的人类，另一只手贴在胸前，规矩地行礼。
西里尔眸光微沉。
他离开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交待下人们，把这只人类喂养起来了。
这也难怪，他先前从未下过这样的指令，人类的生命短暂而又脆弱，更何况，他也对连续饮用同一个人的血液兴致缺缺，漫长的生命本就乏味而无趣，如果不能时常变幻食谱，那可真是一件令人索然无味的事。
可这次不同。
“把他留下吧。”西里尔轻描淡写道：“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养着。”
他说的简单，面前的小血族噗通一声倒了下来，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煞白。
瞧瞧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居然想把西里尔大人的血仆当晚餐吸一口。
小血族越想越害怕，血族的世界里，不乏饲养人类当作血仆的吸血鬼，这些人类被归纳与高阶血族的私有财产，若是觊觎血仆，后果不堪设想。
“你摔着他了。”西里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血族早已吓得说不出一句话，青白的指关节微微颤抖，他跪在地上，那名人类就摔在他的脚边，他不敢抬眼看西里尔，更不敢伸手把地上的人类捡起来。
一枚银币突兀地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落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是正面，西里尔若有所思：“没你的事了，把人带下去吧。”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西里尔喜欢用掷银币的方式，决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如方才，他其实觉得一切并不重要——不过是一个看着顺眼的人类，况且已经流了这么多血，再给仆人吸一点，或许也无所谓？同理，不过是一个记不住名字的仆人，从此消失掉也无伤大雅。
总之，哪种处理方式，对西里尔而言都没有什么不同，好在有银币这种东西，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小血族千恩万谢地鞠躬，一再感谢大人的慈悲，以及宣誓表明自己的衷心。西里尔闲闲地挥手让他退下，百无聊赖地对着月色，摩忖自己的右手指尖。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人类皮肤所特有的，温热的触感，西里尔心情意外的不错，连带着回到卧房的步伐也愉悦了不少。
西里尔的房间在古堡的第三层，是通过一条漫长走廊后，最大的一个房间。半圆形的窗户开在墙壁上，透过窗能看见新月和远方的枯树林，还有正下方的蔷薇花。
窗户旁挂着有厚厚流苏的紫黑色帷幔，上面绣着复杂而华丽的纹样，左边是一台老式管风琴，它的年代几乎与这座城堡一样古老，有几个音已经不准了，西里尔的手指在上面随意划动，听到了一串稀稀拉拉的音符。
蔷薇和管风琴对饲养人类，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西里尔有些懊恼，他做了一个和寻常截然不同的决定，但却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决定自然的延续下去，自从几千年前来到这座古堡，他的生活可谓是一成不变——休眠、进食、阅读、修行。每隔十几年会出现几个挑衅的血族或教会，这些生物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当他击败他们后，日子又将陷入单调的循环。
留下小贵族的念头来的太过突然，他从未产生过饲养人类的想法，更不知道该如何具体实施。银币在这种时候更是帮不上忙，或许，可以问问有经验的莫尔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0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