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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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争衡是数年一度的仙门盛会。
各宗拿出奖品，用以勉励仙门的后起之秀、少年英才。大比中表现优异者皆能获得奖励。至于一举夺魁之人，不仅声名大振，还能斩获一件上品法宝。
柳月流柳星渊铆足了劲，誓要借这次大比争个高下。
他们都去刻苦修炼，也不再缠着凌烟。
在玉龙城时，凌烟总和两位少主在一起，不是被柳星渊使唤，就是当柳月流的陪练。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凌烟忽然不大习惯，心中空落落的。
柳星渊柳月流年少便展露天赋，早被仙府收为内门弟子，也有了自己的居所。凌烟住的，是仙府搭建的客舍。
如今客舍里住满了如她一般的侍从杂役。
她记得大小姐他们想吃刨冰，从储物戒拿出蜜渍梅子、杏干、酸磨糕，按照两位少主的口味，调制两碗晶莹剔透的冰品。
凌烟带着刨冰，想为少主送去，刚踏出门槛，便犯了难。
她的飞剑折成两段，不能再用，面前山峰高耸巍峨，若以双足走上去，爬都要爬几天。
凌烟抿嘴，摩挲掌心玉牌，想着阙光尘的话。
他让她在宝阁随意选法宝。
仙府宝阁，里面任一一件法宝都应珍贵至极，比她身上所有法器加起来都昂贵。
只是她还摸不清宝阁在哪，单是爬上眼前这座山，就够费劲了。
凌烟正出神，却听树下传来一阵声音，看去，是一群和自己一般的随从们在那说着话。
“听说玉钟峰主新铸一把宝剑，剑出炉时天上的星子都掉了下来，于是剑取名叫落星。这次玄机争衡，第一的奖励肯定是落星剑。”
“除了太玄仙府，其他宗门的年轻弟子也会来参战，剑鸣山的师兄天资很高，入道又早，这次第一肯定是他。”
“玉龙城双生子也很强啊，早听人说，他们是玉龙双璧，一入仙府连试炼都不必，直接被长老收为入门弟子。不像其他人，今日还要在紫云广场上，看看能不能被选入外门。”
“我家少爷为璇玑大比准备了好久，我家少爷才会赢。”
“我家小姐更厉害……”
没聊多久，他们就嘁嘁喳喳吵了起来。
凌烟心想：我家少主才会赢。
但赢的是哪一个，她却不在乎，只犯愁该怎么哄输了那个。
少主们不开心，受气的反正是她这个小婢女。
“烟烟，你要去哪？”一个绛纱少女出声。
凌烟回头看她，绛纱少女叫红绫，是北海江家带来服侍的侍女。她朝红绫笑了下，“仙府在紫云广场收外门弟子，我去瞧一瞧。”
红绫蹙眉，“那有什么好瞧的，难道你还想去当外门弟子不成？”
凌烟只是想起阙光尘的诺言，想去广场转一圈，看能不能碰见小仙君。
红绫又道：“太玄仙府的外门弟子也不好当，听说要检验天赋资质，修炼也很辛苦，以我们的资质，至多到练气期，还不如吃丹药活得久，”她打量着翠衣少女，笑问：“难道你还真想当个认真修炼的修士？想和你家少爷更配一些吗？”
凌烟呆呆地看着她。
红绫抱住双臂，心中叹息，“你的心思旁人看不出？柳少主穿什么颜色衣衫，你就与他穿同色的，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小婢女，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吗？”
凌烟慢吞吞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藕荷色轻纱长裙。
她今日还没见过少主，是柳星渊传信，让她穿这身衣衫的。
“我没留意这个，”她对着红绫微笑，给出经典答案：“来仙府前，阿娘让我好好学习。”
红绫被她温软的话一梗，脸色微变，见凌烟转身离开，喊住她，“喂，你留心点，如意城那个姓孙的，提起你好几次，怕要找你的麻烦！”
……
两位少主修炼的山峰难爬，但紫云广场离客舍并不远，就设在山脚下。
凌烟顺着一弯绿溪前行，头顶时不时闪过法器霞光，走了有一会，便听见鼎沸人声。
各峰在石坪测灵根，招收弟子。
凌烟早就看见楚子斌，青年腰间悬挂宝剑，松绿色的剑穗长长垂落，君子如玉的模样，周围聚了圈少年。楚子斌是玉钟峰的大弟子，负责招生事宜，正温和地同少年们说着什么。
凌烟没有打扰他，转过绿柳，在白石坪张望。
太玄仙府除却几脉主支，另有零零散散许多分支在招人。大部分时候，少年们宁可进入主支当个外门弟子，博取进入内门的机会，也不愿进入这些凋敝的分支，因此分支收人处人丁冷落，没几个少年来问询。
凌烟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看见许多新鲜玩意，为招揽人才，师兄师姐无所不用其极，有人妙笔生花，几笔便画出一朵花，有人背负巨鼎，以显体术蛮横。
各种道术，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尽显世间百道精妙。
但凌烟没来由想起遇见的魔物。
纵只剩一抹残念，那魔物展现出的术法，远胜过坪地上师兄师姐们所练。他抬手一点，天空便降下一座大山，只挥了下袖子，便有飓风扶摇而起。仿佛天地间的山石风雷，皆听他的调度。
但他破这些术法的办法却很简单。
徒手拆开巨山，一指划破长风。
魔之道，肆无忌惮，蛮横至极。
然而，等阙光尘出现后，他的魔之道也只能俯首。阿阙哥哥只出一剑，便叫横行霸道的魔化作飞灰。
阙光尘所施展那一剑的又是什么道？
凌烟指尖不自觉掠过一缕风，风力逐渐强劲，绿柳狂舞，满树狂风，广场上的人们被吹得东歪西倒。
“怎么突然起了风？”
“是哪个人在用御风诀？”
“快停下来我的符纸都被吹走了啊！”
一双纤纤玉手试着伸入风中，轻轻撕了下。
“刺啦”。
她好像听见风如裂锦撕成两半的声音。
风骤然而止，不远处两峰师兄师姐争吵起来，俱怀疑是对方使坏，偷用法诀唤来大风。
“不是你是谁？就你把御风术学到了中阶。”
“我还说你是你家的风兽吹的风呢。”
“我家小风那么可爱，怎么会调皮！”
……
凌烟心虚地藏在树下阴影中。她并非有意御风，只回忆了下魔物给自己演练的术法，心念一动，天地之间的风便为她所用，成为她掌中之物。
再复杂的术法，她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学个七八。
连老妖怪使的那招以手撕开长风，她也觉得不算很难。
可凌烟却参不透阙光尘的剑道。
她坐在石上，手托着脸颊，仔细回想，想着划破黑暗的冷厉剑光，再想，思绪却不禁落在那双捧灯的双手，指尖的红痣上。
凌烟使劲揉了揉脸颊。
“这不是玉龙双璧的小婢女嘛？”
垂下的绿柳瀑布被挑开，一束阳光斜斜洒落，恰好照在闻声抬头的少女脸上。
孙沉鉴看呆了片刻，脸上挂起抹笑，“我之前和你打过招呼，你还记得吧？”
凌烟歪头，打量他一会，锦袍金冠的圆脸少年，身上的衣袍都是金线绣的，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她用手背遮住眼，还没开口，孙沉鉴就自顾自挤入柳树下，“你也想来拜入仙府？”
“是啊。”
孙沉鉴：“干嘛这么辛苦，难道你家少主不给你吃驻颜丹，怕自己变难看了？”
他刻意贴近，被日光灼出的淡淡汗味飘入鼻中，凌烟微蹙眉，没搭理他，径直走出去。没走几步，她的袖子被人抓住，扯了扯，没扯出来。
凌烟回头，“有什么事吗？”
孙沉鉴心中憋气，“对你家少主就那么殷勤，看见我就跑，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凌烟睁大眼睛，她没有说什么，但脸上那副神情，好像在说：
你是什么人？想和少主相提并论？
孙沉鉴脸一热，顿觉挂不上脸，“我被城主收为义子，就算比不上两位少主，配你也绰绰有余。你不过是柳家一个小婢女，总一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模样做什么？”
凌烟不懂自己只是问了他一句话，他却想了这样多。她轻轻叹口气，又把手往外抽了抽，这次用了点力气，“你松开手。”
孙沉鉴盯着她，冷哼，松开了手。
凌烟扯出袖子，没走几步，忽然移不开脚步，双足仿佛踩在泥泞里，她微皱起眉，身体遽然失去平衡，跌向身后。
似有股无形的巨力拽着她，把她拉向身后少年，她还没回身，便感觉有只滚热的手掌握在自己腰侧。
“这可是你投怀送抱的。”孙沉鉴托住美人纤细腰身，轻扶一把，笑道：“和你说实话吧，我们如意城和你们联姻，早就订下的婚约了，我家少主要迎娶你家大小姐，至于你……”
你是我的小未婚妻。
他心里在说。
凌烟眨了下眼睛，羽扇般的睫毛轻扇，呆呆地“啊”了声。她试着挣脱，奇怪的是，孙沉鉴没有碰她的身体，她却被拉着往他身上撞，就像在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周围许多人望了过来，投来的目光让凌烟忍不住气闷地咬了下唇，赧然低下头，“你松开。”
孙沉鉴得意地笑：“我可没有碰你，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你！”
凌烟挣扎几下，反不受控制往他身上靠。而孙沉鉴却像让别人看见一般，往后退了步，大声道：“这下别冤枉我了吧，分明是你自己要投怀送抱。”
孙沉鉴修为比她高，压她一头，凌烟又急又气，无可奈何，只能侧过脸，耳垂上碧玉耳铛轻晃，白如雪的后颈晕开淡淡霞色。
少年们窃窃私语，声如浪潮。
一道轻而冷的声音越过鼎沸人声，落入凌烟的耳中，在他开口的瞬间，嘈杂鼎沸的人声消失不见，世界变得极其安静，雪落有声。
“烟烟。”
，还差